正文 (七十四)認親 文 / 江畔青蛙
女人的淚水,當變的真誠時,有時比誓言還管用。
林雲遠去的背影,留給依夢無限的遐想,並帶走了依夢的失落,也許離開一些日子,依夢會更清醒的認識自己。
一連過了三日,林風還沒有醒來。但是今日是二長老林遠給林風治病的日子,屋裡圍滿了人,石聞保、田縱、依夢都一一的站在床前,看著林遠。
林遠說道:「我們已經不能等林風醒來了,由於林風這幾日服用過紫狼血,可紫狼血且沒有多大的療效,因為林風現在是昏迷狀態,不能用內力引導,只怕丹田處的真氣積累已經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在不用外力引導,只怕會危及生命。
不過我現在要說明的一點,林風的體內的這些真氣都是食用紫狼血的後果,他本身的內力且是一點也沒有,用外力引導就會有個很大的風險,所以要給大家先說,現在大家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田縱說道:「這我們知道,只是林風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這樣每日的喂紫狼血,也可以保住他的性命,他體內的真氣,只要化解就沒有什麼大事。」
石聞保說道:「在下擔心的也是這個原由,不知道林遠前輩,可否給在下一個明白,在下的這條命本是林風給的,在下寧可用自己的命去換,也不會冒險。」
依夢說道:「我也是,林風要是真的死,就讓他痛快點,這一路,林風走的太苦。」
林遠一笑,說道:「老夫就明說了,林風能不能醒來不知道,可他一定不會死,相比而言,我們的危險要大些,現在幾位能幫林風用外力引導的人,只有我和田縱二人。因為引導人的修為要高於被引導人,要不就會有危險。」
依夢說道:「那我們能做些什麼?」
林遠笑道:「要是我們失敗了,林風沒有醒來,就繼續給他喂紫狼血,要麼讓他被真氣撐醒,要麼撐死。」
依夢睜大眼睛看著林遠,突然感覺臉上燙燙的。聽到了林遠笑聲,明白過來,頭低的更很。
田縱說道:「那就好。」又看看依夢,接著說道:「依夢!」
依夢抬起頭,看著田縱,雖然林風說他就是自己的爹,可且沒有勇氣去叫,田縱的這一聲,依夢自然是明白意思,且開不了口。
田縱看著依夢,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一聲歎息,對林遠說道:「我們開始!」
林遠點了點頭。
石聞保將林風扶住,坐在床的最裡面。
林遠從懷裡拿出一手掌大紫木盒,打開一看,裡面有九根銀針,一一的取出。取出兩根最長的,封住林風的任督二脈,然後又取出三根銀針,分別扎進玉堂,水分,石門三處要穴。
五根銀針用出,林遠看了田縱說道:「田縱,就看你了。」
田縱笑道:「好!就再幫這小子一下。」
田縱一掌拍在林風的中庭穴上,暗輸一絲內力。一旁的林遠,又取出兩根銀針,一根插在眉心,一根插在曲池。然後一掌拍在林風的曲恆穴上,也暗施一絲內力。另一隻手,拿起最後的兩根銀針,且沒有立馬紮下,與田縱交換了一下眼色。二人各加了一層內力,突然林風發出一聲呻吟。林風的體內有了一絲氣動,二人一眼對視。
林遠手裡的銀針分別插入田縱與自己陽白穴,二人手上的真力也逐漸加大,只是讓二人奇怪,起先還有一絲連動,但是隨著真力的加厚,反而如力入大海,投進多少真力,就吸收多少真力。更讓二人驚出冷汗的是,盡然收不回內力。
林遠大叫一聲,「石聞保,收針!」
石聞保急忙拔除二人陽白穴上的銀針,二人頓時臉上的冷汗更勝。
石聞保一時無措,看著依夢。依夢的臉色也很驚疑,看著田縱逐漸加重的神色,往林風走了過去,取下林風身上曲恆穴上的銀針。
林遠點了點頭。
依夢且未在動針,暗吸一口長氣。兩隻手掌同時拍向田縱與林遠的手腕,「啪!怕!」兩聲,將兩隻手掌打了下來。一旁的石聞保急忙將林風接住,林遠也暗吸一口長氣,把林風身上的銀針全部取出。
林遠看著桌上裝有紫狼血的牛皮水袋,對依夢說道:「看來只有把紫狼血喂完了再來,只有用『九曲迴旋針法』了。」
田縱說道:「『九曲迴旋針法』這可是江湖上失傳久已的神醫絕技,可與『飛銀十三針』媲美,只是······」
林遠說道:「任何事都是物極必反,『九曲迴旋』與『飛銀十三』一樣都有弊端,不過為了林家的未來,老夫就是拼勁全力也要一試。」
田縱說道:「林前輩,什麼時候開始?要在下做些什麼?」
林遠說道:「到時候再說。人老了,老夫去休息一下,你們看著他。」
田縱在一邊的大椅子上,打坐調息起來。
依夢安靜的坐在林風的床邊,看著還沒有醒來的林風,心裡更多的是擔心。不時的拿出一絲巾給林風擦去頭上的汗水,看著一旁打坐的田縱,依夢心中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真是我爹,一個尋找了十年孩子的人,就在眼前,田縱看自己眼神的那份慈祥,依夢真想撲進他的懷裡。兩鬢白髮,十年尋女,依夢看著在自己眼前打坐,而十分坦然的老人,依夢不知道怎麼面對,許媚兒在依夢的心裡漸漸的消失了,依夢感覺對她沒有愛,也沒有恨,她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依夢看見桌上裝紫
紫狼血的牛皮水袋,拿在手裡,見一旁打坐的田縱,又放了回去。
田縱一聲歎息,睜開了慈祥的眼睛,看著依夢。
依夢也順著歎息聲,望了過來。
田縱說道:「見有老人家在,就猶豫了?」
依夢點了點頭。
田縱一笑,說道:「林風這小子不錯。狠時,心似鑌鐵。善時,情若處子。有情有義,敢做敢為。很像年輕時的林崖,也很重情。你要是不看上他,反而就不正常了,可他並不適合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依夢說道:「因為他已經有了女人,也有了孩子,還有我姐姐------奪愛。」
田縱說道:「這都不是原因,因為你還不是真的愛他。他有女人了,是因為他太優秀了。有孩子因為他有心愛的女人,他希望有一個和她的孩子。他有你姐姐,是因為他愛奪愛。可你呢?你真的心裡就只有他嗎?要不在林風離開時,你會流淚。但是對林風,你的心裡且只是感激,感激他以怨報德。其實,你並不瞭解他,林風很重情,不單是對他的女人,對他的朋友、親人也是一樣。就連一直對他不太好的哥哥,也是拋去生命的去救。你更多的對他是一種敬意,或是你的一位兄長。」
依夢看著田縱,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從林雲的這次離開,他才真正的感覺自己的心裡如此的空蕩蕩,雖然林風就在身邊,看著他,就連給林風喂紫狼血,唇上的感覺只是冰涼,自己唇上的火熱,也只是害羞。雖然一連幾天都是用這樣的方式給林風喂紫狼血,但是今天且在猶豫。
田縱看著沉思的依夢,不禁的伸出了一隻蒼老的大手,輕撫著依夢青絲如黛的秀髮。
依夢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田縱,兩眼淚痕的輕聲叫道:「爹!」
「你叫什麼?」田縱顫抖的說道,「再說一遍。」
田縱兩眼淚痕的看著依夢。
「爹!」依夢撲進了田縱的懷中,失去了十多年的父愛,一下湧現在依夢的面前,聞到那熟悉的父親的味道,是那樣的激動。
田縱抱著失散了十多年的女兒,更是老淚縱橫,雙手輕拍女兒顫抖的雙肩。
此時,彷彿語言都是多餘的。滿屋的哭泣聲,儘是那樣的舒暢、柔情。
「哭好了嗎?好了就幫我一下好嗎?」
二人一驚,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二人都愣愣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林風,一臉的驚奇,在這樣的情形下,盡然自己醒了。
田縱鬆開依夢笑道:「孩子,快去叫林遠前輩,和石聞保。」
依夢迴過神,一甩眼淚,笑著出去了。
田縱笑道:「好小子,你總算醒了,看來林遠前輩的『九曲迴旋針法』是用不上了。」
林風說道:「是誰拍了我一掌,盡然讓我睡了這麼就,一定要還回來。」
田縱一笑,說道:「你的想法不錯,等我給你說明了一切,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林風笑道:「看來還有故事。」
田縱點了點頭,將林風昏過去已後的情況都一一的說了,就連林雲離開時的情形也說了。
林風淡淡一笑,臉上儘是幸福。
依夢一臉羞紅的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石聞保,還有林遠。
林風躺在床上看著進來的三人,叫了一聲,「師公!」
林遠走到林風的床邊,問道:「感覺怎樣?」
林風說道:「不太好,像中了十香散一般,身體裡沒有一絲力氣,真氣也運不起來。」
林遠說道:「看來情況不太好,這『九曲迴旋』還是要用,田縱還要你幫他一把。」
田縱說道:「在下一定做到。」
林遠說道:「林風體內的真力已經渙散,想要重新凝聚,不是不可能,只怕是要回到以前的樣子,且是很難。」
林風一笑,問道:「我不會在床上躺一輩子?」
林遠說道:「這就不知道了,你體內的情況很特殊,你對橫刀知道多少?」
林風說道:「一把不錯的刀,很霸氣,且有一個秘密,不一定武功高的人就可以用。」
林遠點頭說道:「看來你是知道了橫刀的使用方法了,只是你是否知道橫刀是有壽命的?」
林風問道:「什麼刀也有壽命,不過師公說的也不錯,一把刀再不能用時,也就死了。」
林遠說道:「橫刀只能用十次,第十次之後再也不能用了。用的人也會隨橫刀而去,林雲拍了你一掌,沒有讓你發出第四刀,才救回了你一命。」
林風問道:「師公你剛才說什麼,橫刀只可以用十次,這好像不對,在我手裡死了人不下數百人,並且很多人都是死在橫刀之下。」
林遠一笑,說道:「你說錯了,就是一把竹刀,也可以殺人,在橫刀沒有覺醒之前,也是一把好刀,但是當橫刀覺醒後就不大一樣了,橫刀每覺醒一次,就可以用三刀,這三刀的威力真可以用橫掃千軍來說,三刀過後,持刀人就會血祭,刀鞘必須封存。所以在世人的眼裡,橫刀是沒有刀鞘的。」
林風笑道:「我明白了。看來······,對了,刀去那了?」
林遠說道:「我讓你哥哥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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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風笑道:「也好,橫刀本來就是父親留給他的。」
林遠說道:「你說錯了,刀已經認主了,給他帶著,是因為你不能再用刀了。你再用刀,最後一刀就會發出,老夫不敢肯定會不會刀祭,所以在你再次接觸橫刀前,最好去一次漠河林家。」
林風一笑,說道:「師公,還是快想想我該怎麼下床,要不活人真要給尿憋死。」
依夢一聽,滿臉羞紅。
石聞保一聽,又想起了石燕,上前一步說道:「公子,我來幫你。」
林風看了眼依夢,依夢自然會意,低著頭出去了。
石聞保在床下給林風找了一個尿壺。
林風笑著說道:「石大哥,你知道人生最爽快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石聞保說道:「我想應該是暢快的喝酒!」
林風搖頭說道:「就是現在,把憋的要死的尿放出來,就是最爽快的。」
眾人一笑,石聞保放回尿壺時,依夢看著眾人問道:「爹,你們都再笑什麼?」
林風說道:「沒什麼?一個笑話,有機會再說給你聽,依夢可以不可以弄點吃的來嗎?我還不想餓死。」
依夢一笑,說道:「這就給你做去。」像小女人一般的走到門口,「最好來點酒。」林風的聲音傳來。
依夢抓起桌上盛有紫狼血的牛皮水袋,丟了過去,並說道:「乖,還是先喝它,要不你就下不了床了。」
林風接過牛皮水袋,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依夢已經出去。
林遠說道:「紫狼血!」
林風問道:「紫狼呢!」
「朱楚帶走了。」田縱說道。
林風一驚,問道:「朱楚是誰?」
石聞保說道:「林雲的娘親,朱勉的妹妹。」
林風一聽,且很平淡,看著林遠問道:「那我的娘親是誰?」
林遠說道:「顧惜情!」
林風一笑,說道:「我還是一個有娘的孩子,哈!哈!不說這些了,田老頭!找到女兒了,什麼時候去看奪愛?」
田縱笑道:「怎麼?是想和我一起去嗎?好當面叫老夫一聲岳父不成?」
林風笑道:「那岳父,就這麼定了,等可以下床了,我們就去。」
眾人一笑。
依夢端著一碗稀粥,一碟鹹菜進來,見大家都再笑,問道:「有什麼好事,這麼開心?」
林風說道:「是岳父說要和我一起去看奪愛。」
依夢紅臉說道:「你瞎說什麼?誰是你岳父?」
石聞保笑道:「當然是田老前輩了,你們姐妹中總有一人會嫁給我家公子,兩個同時嫁也可以。」
依夢羞得放下木盤,奪門而出。
田縱笑道:「石聞保,你這小子!就你來照顧林風,我去看看她。」也跟著依夢出去了。
林遠笑道:「老夫去想想怎麼讓林風站起來,林風可別忘了喝紫狼血,最好多試幾次,看可不可將體內散落的真氣彙集,然後流入丹田。」
林風說道:「師公!徒孫知道。」
林遠對二人點頭,走了出去。
依夢坐在村外的小溪邊,見田縱過來,回頭看了一眼,又靜靜的看著溪水。
田縱笑道:「怎麼?想嫁給他。」
依夢不語。
想了片刻,問道:「爹!我娘是誰?」
田縱想了一會說道:「許媚兒說她已經死了,但是我不信,可十多年了,我一直都沒有找到,她叫劍冰,是許媚兒當年的侍女。」
依夢笑道:「還有姓劍的,我的一個nǎi娘也姓劍,就叫劍屏,一字之差,好像也是她的侍女。」
田縱一驚,笑道:「她在那?」
「爹是指誰?」依夢問道。
田縱說道:「最好都可見到。」
依夢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現在聽風堂沒有了。」
田縱歎息道:「想不到聞名江湖的聽風堂,盡然在數日之內就在江湖上消失了。」
依夢說道:「聽風堂本就是方臘手下的一個分部,現在方臘已經起事,聽風堂編入各地的義軍分部,這也正常。」
田縱笑道:「這方臘也是個人物,現在義軍勢如中天,聲如破竹,富陽、新城二縣已經被方七佛拿下,馬上就要兵發杭州。方臘親帥大軍也拿下了壽昌、分水、桐廬三縣,遂安也是指日可待,下一步想必就是歙州,看來這方臘可真是個人物,這大宋的天,就是不變,也將末氣。」
依夢看著田縱說道:「爹爹也會關心時局?」
田縱一笑,「眼下你姐姐在鳳梨鎮,自然好找,可戰事一起,你奶娘劍屏可就是唯一知道你娘親的人,她又貴為聽風堂的大長老,且不知道要到何處去尋她。」
依夢問道:「你在想娘?」
田縱笑道:「能不想嗎?都十多
多年了,也不知道是否可以再見上一面。」
依夢笑道:「爹,女兒一定會找到娘的。」
田縱說道:「爹相信你,走我們進去!那小子應當吃完,石聞保一個大男人,定是照顧不好。」
依夢點了點頭,父女二人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