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病癒 文 / 牛小掰
或許是這一年的冬天來得太晚,即便過了年,日子卻一點也不見暖和,北風連聲呼嘯,吹得人打冷戰。王媽與我說夜裡站不住人,問我院子裡還要不要留守夜的丫鬟?我淺淺搖頭,恍然大悟地說道,「這事兒也是我想的不周到,外面天寒,早就該撤走了,這會兒若不是王媽想起來,只怕我腦子還沒這件事兒呢。趕忙吩咐出去,如今咱們園子的人手夠用,晚上也沒什麼需要吩咐的,守夜的都撤了吧,等開春了天暖和了,再看看要不要恢復。」
「這事兒和姑娘沒關係。」王媽一門心思的幫我說話,「姑娘病了這些日子,自顧不暇,哪有時間去想別的?」
我衝她一笑,「終究是我思慮不周,這樣好了,你讓琉青取些錢,打賞給院子裡守夜的丫鬟們,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沒這個必要吧?」王媽跟著母親,素來節儉慣了,一聽說要花錢,眉頭先皺了起來,「守夜的丫鬟不少人,這麼打賞下去,怕是要一二百塊錢都不夠使。」
「沒事兒,之前顧隨表哥送了錢過來,我還不想收,是四舅母讓留下的,正好這會兒用。」
王媽聽我這樣說,也就沒再堅持,點頭和琉青商量去了。自從王媽過來之後,照顧我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了她,琉青只負責院子裡的事情就好。琉青也是麻利的,做事從不拖拉,王媽話剛說完,她就張羅著出去辦了。
沒一會兒回來回話,「奴婢已經和外面守夜的丫鬟們說了,原也不能怪姑娘粗心大意,實在是在病中顧及不到,這會兒想起來雖然有些遲了,好歹也別往心裡去。丫鬟們都跟著姑娘幾年了,姑娘是什麼人她們也是清楚的,因此什麼都沒說,又聽說姑娘有錢打賞,一個個樂得什麼似的,一句怨言都沒有了。」
我見她做事牢靠,心中很是高興,笑著點了點頭,「說清楚了就好。」
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場病接連換了幾個大夫,中醫西醫都過來看過了,藥也不知吃了多少,卻一直不見起色。四舅母十分掛念,三天兩頭的過來看,即便自己無法抽身,也要打發白月漪或是李媽過來看我的情況,我心中十分感激,只能連聲道謝,要她不要牽掛。
大年初三又下了一場大雪,冷得嚇人。琉青忙著往炭盆裡加新炭,王媽又在為我找厚棉被,我見她們兩個手忙腳亂的樣子,忍不住說,「真沒這麼嚴重,別忙活了……」
王媽態度十分堅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姑娘才剛見好了一點兒,這會兒更該仔細才行。」雖然沒找到更厚的棉被,到底把夏天蓋的被子找了一床出來,壓在我的身上。
我只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但也知道她們是真關心我,只能無語地笑了笑,「昨晚上的鞭炮響了一夜,吵得人沒辦法睡,今兒倒安靜,月漪也沒過來。」
琉青笑著說,「奴婢剛才去前面看,太太的娘家人過來了,送了不少東西,太太和四老爺留了人吃飯,月漪小姐在那頭忙著招待人呢,不止是她,洛康少爺也在呢。」
我哦了一聲,看著琉青姣好的容顏,忍不住笑著問,「那小可最近忙什麼呢?」
琉青微微一愣,臉也騰地紅了起來,「這個……這個怎麼問奴婢……奴婢又不是管事的,哪知道他的去處……」
自從省城一行之後,琉青和小可的關係明顯近了一點兒,我雖出不了門,但王媽卻總是在伺候我喝藥的時候說一點關於他們的消息給我。年前琉青還特意抽時間做了雙鞋,她之前跟著我時,雖然心靈手巧,但這些東西卻從不親手做的,因此手法也不熟練,還特意請教了王媽。沒幾天王媽就見到那雙鞋穿在了小可的腳上,忍不住回來和我說,我聽了只是笑,琉青到了年紀,若真有可心的人,那也是很好的。
「就是隨口問你一句,你緊張什麼。」我故意逗她。
「姑娘也和別人一樣,聽了些不切實際的小道消息就過來笑話奴婢……」她說完這番話,紅著臉跑了出去。我對著她的背影叫,「喂!你要跑到哪兒去?可不是去小可那吧?」琉青頭也不回的沒了人影。
王媽看著我的笑臉,很是感慨地歎了口氣,「姑娘能說能笑,老奴也能放心了……」
我轉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痛苦要放在心底,人活著,總是要向前看的。」
王媽點了點頭,但眼圈還是紅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白月漪捧著一堆東西過來看我,「蓉萱姐,你今天的氣色可要比之前好多了,臉色也紅潤。快告訴我,是不是背著我偷吃什麼好東西了?」
我指著桌子上的藥碗道,「就吃那個了,你要不要嘗嘗?」
白月漪頓時搖了搖頭,「那藥湯子苦得嚇人,只要喝一小口,就要了人的命,吃幾塊糖都緩不過來呢。」
「那我又是怎麼活下來的?」我笑著看了她一眼,「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兒?」
「我舅舅家的哥哥們今兒過來串門子,送了不少東西來,媽說讓我送一些過來給你,我就可著你喜歡的撿了。」白月漪這話說得有些心虛,我順勢一看,見她懷裡抱著的大部分東西都是零食,就忍不住說,「你打小就和我混在一起,什麼時候見我愛吃零食了?你這真是為我選的?」
白月漪俏臉一紅,「哎呀,幹什麼分得那麼清楚,你的就是我,我的就是你的,我這也算有個小私心,回頭你不愛吃,自然就要送給我了,怎麼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你還真敢說實話!」
「那有什麼不敢的?」白月漪笑嘻嘻地看了一圈,見屋子裡只有王媽,好奇地問道,「琉青呢?平時趕都趕不走的人物,今兒怎麼不見了?」
我和王媽相視一笑,一同笑出了聲。
過了十五,我的身子開始逐漸好轉起來,外公還從省城那邊送了不少名貴的補品回來,在琉青和王媽的小心伺候下,我終於能夠下床走動。踏出小屋的時候,看著明朗的天空,我終於釋然地鬆了口氣。
每一天都是新的,充滿希望。而痛苦都應該留在過去,只能在回憶中出現。
我扶著門框,看天上雲卷雲舒,無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