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敬酒 文 / 牛小掰
宋雪竹今晚能來參加舞會，一半是為了看熱鬧，另一半就是因為白洛彬了。看著鶴立雞群的他跟在白月珊的身後慢步向自己走來，竟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臉也紅了。
白月珊將人帶過來，遠遠就看到她一副春心萌動無可抑制的模樣，心裡雖然鄙夷，但臉上卻笑得親熱極了，「人給你好好的帶過來了，你要怎麼感謝我呢？」
宋雪竹羞澀地說道，「堂堂白家的五小姐，我拿出什麼好東西來你也看不上眼，又怎麼感謝呢？這可真是難為人了……」
白月珊親密地挎著白洛彬的胳膊，「你不找個理由讓我滿意，我可不會把人交給你的。」白洛彬無奈地看著她，「五姐真是……又開始胡鬧了。」
白月珊瞪了他一眼，「沒你的事情，不許你說話。」白洛彬果然乖乖閉上嘴。
宋雪竹偷偷瞄了他幾眼，只覺得近看更是完美的無懈可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誘人的氣息，按理說她生在宋家，早就見多了人，可是每每見到白洛彬，卻總像是個十四五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羞得話都不會說了。
「哈哈，不逗你了。」白月珊笑了笑，「趁著時間還多，你們趕緊去跳舞吧。」說著，推了推白洛彬，示意讓他主動邀約，不要顯得沒禮貌。
白洛彬上前一步，微笑著看向宋雪竹，「宋小姐，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和您共舞一曲？」末了還忍不住加了句，「只是我舞技實在拙劣，您可不要見怪。」
宋雪竹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好的……不會……不會見怪的……」正好白洛彬向她伸出一隻手，她低頭一樂，緊緊抓住他溫暖的大手。
舞池中人影姍姍，但宋雪竹眼裡卻看不到一個人，天地之大，彷彿就只有她與白洛彬兩人了。頭頂五光十色的燈光明明滅滅地映照在他的臉上，宋雪竹覺得自己渾身都熱了起來，彷彿一腔的血液都沸騰了一般。
白洛彬就自然多了，臉上始終保持著得體優的微笑，每一個舞步都很小心，又很紳士。他在江城也有些名氣，許多太太小姐看到他入場，都靜靜地看了起來，又是欣賞又是羨慕。宋雪竹感受到這樣的注視，更顯得自豪激動，舞步一晃，踩錯了地方，正好踩在了白洛彬的腳上。
她猛然一驚，嚇得花容失色，「那個……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白洛彬低聲在她耳邊道，「繼續，別停下來，周圍的人都在看呢。」
宋雪竹只覺得溫馨無比，他的話那麼平靜，沒有一點波瀾，連帶著她都不那麼緊張了。她輕輕一笑，自然地接上了舞步，剛才出現的小插曲也隨之忘在了腦後。
紅塵中的男女，最初的相見大概都是無心，最終卻鑄成了遺憾一生的大錯。就像某一個春天，路邊從國外移植來的櫻花盛開的時候，粉嫩的花樹下那個乾淨的身影落入視線，從此就再也無法移除，如果那一天白洛彬沒有請願去接白月珊，大概就不會見到宋雪竹，不會成就一生中最為錯誤的初相逢。
世事有因有果，因為有了當日的初見，才會發生日後一連串的悲劇。
宋雪竹又哪裡會知道，自己會因為眼前這個深深愛慕的男子，在不久的將來變成了一個可怕的魔鬼？
◇◆◇
商會舉辦的舞會，在商會出任要職的宋再山和宋學智當然會來，他們在一邊的酒桌上喝了兩杯紅酒。商界中熟悉他們的老人還連聲稱讚，「宋老爺好福氣，兒女雙全，兒子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出任商會要職，前途不可限量，女兒嬌俏可愛……宋老爺享盡齊人之福，令人欽羨啊！」
宋再山笑了笑，「您過謙了，學智年紀還小，商界的事兒有得要讓他學呢。將來還要仰仗您老多多提攜關照呢。」
「這可不敢當，憑咱們的關係，我也是要為學智出力的。」
宋再山聞聲一笑，沖宋學智使了個眼色，宋學智微微一愣，急忙道謝，「多謝伯父，我再敬您一杯。」少不得又多喝了一點，他們挨桌敬了一圈，終於找個清靜的地方休息片刻。宋學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因為喝多了酒，臉色紅得嚇人，「爸爸，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要吐了。」
宋再山不滿地看了他幾眼，「在商界做事的人怎麼能不會喝酒呢？我早說了讓你平日少喝一點全當練習了，你就是不肯聽，現在怎麼樣？吃虧了沒有！」聲音微微一頓，又說，「你一會兒先去找個僻靜的角落吐一吐，回來還要再喝一圈呢。」
「還喝？」宋學智張大了嘴，「該敬的不是都已經敬了嗎？」
宋再山被他書獃子一樣的嘴臉氣得哼了一聲，「早說別讓你讀那麼多書，讀讀讀！最後變成了個書蟲，完全成傻子了！」他雖然生氣，但自己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如今自己這個年紀了，還在商會裡做事拚搏，為得不就是給他掙一個好前程嗎？因此歎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才哪兒到哪兒，想在商會站穩腳跟，不跟這些人打好關係是絕對不行的。能坐在這裡的，大多都是江城首屈一指的商戶，平日是你請都請不來的。難得商會一年一度的舞會給你提供了最好的平台，你不好好利用，那不真成傻子了？」
宋學智點了點頭，「哦。」
宋再山囉囉嗦嗦說了一堆，原本以為兒子會有點熱烈的反應，沒想到就只說了一個『哦』字，火氣頓時又上來了，「哦？哦什麼哦？你給我精明一點，今晚上這樣的天賜良機是絕對不能錯過的，你要是不聽我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宋學智不滿地皺了皺眉，「爸爸，恕我直言。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我如今工作得好好的，也算用心努力了，我做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為什
麼非要和他們打好關係？」骨子裡學者的氣質暴露無遺，還是打心眼裡瞧不起這些唯利是圖的商人。
宋再山哼了一聲，瞪著他說，「良心？如今這個世道良心值幾個錢？要我說，那真是一不值。你爸爸我這輩子在別人手底下做事，憋氣窩火，是怎麼堅持過來的？難不成你要像我這樣，一輩子碌碌無為，給人壓著嗎？」
宋學智不解地看著他，「不然還能怎麼樣？」
宋再山忽然冷冷笑了一聲，「如今時局動盪不安，是最容易江山易主的時候。慕容恆在會長的這個位置上也真坐得夠久了，也該換個人坐了。你年輕有為，是名牌大學畢業，若是能得到這些商戶的支持，下一任會長的位置還不是囊中之物嗎？」
宋學智顯然給嚇了一跳，「會……會長？爸，別亂開玩笑。」
宋再山幾乎要被他的樣子氣瘋了，若不是因為周圍無數雙眼睛盯著，非要抬腿將他踢出老遠不可。他強行呼了兩口氣，讓自己稍稍平靜一點，「開玩笑？我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最好也給我認真一點對待，你若是不爭氣，咱們宋家就真沒什麼指望了。」
宋雪竹悶悶地嗯了一聲，「那我先出去呼吸下新鮮空氣，一會兒再回來敬酒。」
宋再山對他的態度真是不滿意到姥姥家去了，但礙於場合也不能發作，只得點了點頭，「嗯，快去快回，一會兒就有人要走了。」
宋學智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
白月珊見舞池沖宋雪竹一臉的心滿意足，雖說有些瞧不起，但多少也受到了些觸動，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管碧城。
不知道碧城現在怎麼樣了？商會的舞會管家竟然一個人都沒來嗎？要是他能來就好了，還可以陪他跳一支舞……和碧城跳舞？白月珊緩緩垂下頭，歡喜無限地笑了笑。要真能那樣就好了……
她為人冷傲，臉上的笑容大多以譏諷為主，這麼真心實意的還是少數。想到管碧城，只覺得溫暖無比，又想到了幾年前也是商會舉辦的舞會，第一次見到管碧城時的樣子。那時候他還在上大學，整個人像是一把寶劍般鋒芒畢露，那般睿智的眼神，那樣冷冽的模樣，整個人都散發著與這個世界不同的氣息。
就是那人群中不經意的一眼，白月珊陷進了他的漩渦裡，此生都無法抽身。
之後為他生，為他死，都是心甘情願，再無所求。
她正一個人想得出神，身前忽然傳來了一個聲輕笑，一個清脆的聲音隔開了悠揚的舞曲傳了過來，「我之前還想著能不能見到你，沒想到這麼快就碰上了。好久不見呀，白月珊。」
白月珊聞聲抬頭，看到眼前瘦高的倩影，秀眉頓時緊在了一起，「咱們兩個能不見最好，大家都相安無事，太太平平，你說是不是？慕容狄。」
慕容狄拿著酒杯，剛才她悄悄從慕容恆的身邊退開，已經偷偷喝了幾杯酒，現在臉色紅潤，一身的酒氣，惺忪的媚眼笑瞇瞇地看著白月珊，「你說得對極了，咱們兩個不見面要比見面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