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15章 城 文 / 夏天的夜空
翟耀輝七拐八拐的，車最後停在一處偏僻胡同最靠裡的一進小四合院前！
虛掩著的兩扇木門油漆早已斑駁剝落，倒是木門銅環上繫著的兩條紅綢布格外鮮艷，給冬陽下的四合小院添了一份鮮活！
芽兒左右打量了一圈，收回視線，詫異的看看翟耀輝，不是來吃飯嗎？怎麼把車開到這裡來了！
剛才，胡同外馬路上三三兩兩碰到了好幾撥繫著紅領巾脖子上掛著串鑰匙吃完午飯，準備上學去的小學生！況且，就看這偏僻的地形，誰也不會把飯館開到這裡啊！
真難為翟耀輝邊停車還不忘幫芽兒解惑，「裡面是我一位舊交，私房菜做的十分地道，不少人排隊來吃還得看他心情想不想做！」
一聽翟耀輝還跟人家老闆是熟人，芽兒簡直是又氣又笑，這哪裡是找地方吃無午飯呢，倒更像是走親訪友來了！
見翟耀輝車熄火後，拿起搭在駕駛座靠背上的大衣就準備下車了，芽兒趕緊把人叫住，「等等啊，你就這麼空著手敲門啊？」
見翟耀輝沒什麼反應，芽兒氣的頭疼！觀察了一圈，見附近連人影也沒有，從空間取出來一個木塞子塞的嚴嚴實實足有五斤重小酒罈子塞給繞過來幫自己開車門的翟耀輝！
至於芽兒自己，左手抱著兩盒自己炒制的野山茶，右手拎著的大塑料袋裡裝了一袋子色澤鮮亮個頭十足的蘋果！
翟耀輝說的沒頭沒腦的，芽兒連他這位舊交姓甚名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拿酒、茶還有水果當禮品順便蹭飯吃，應該出不了什麼大錯！
不過，芽兒有一種直覺，說不準裡頭的人是一位大隱隱於市的高人！都說心有靈犀，剛才翟耀輝語氣雖然隨意，但芽兒總聽著似乎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
所以，酒罈子裡的酒也不是芽兒自己釀的尋常果酒！而是前些天在空間裡採草藥時，無意間在山林裡發現的猴兒酒！
芽兒是空間的主人，空間裡的飛禽走獸對芽兒都有一種莫名的親暱！猴兒酒還是山上那群小猴子嘰嘰喳喳引著芽兒過去取的！
幽深不可見底的樹洞裡扒開最上面一層厚厚的果物，沁鼻的綿軟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甘冽的酒香當時差點沒把芽兒醉暈！
猴兒酒是大自然饋贈給這些山林之主的禮物，可遇不可求！
清河灣背靠綿延群山，周圍山林就跟鄉親們的後菜園似的，芽兒也沒曾聽誰說過碰到過猴兒酒！
也就小時候聽村裡的臉上佈滿歲月年輪溝壑的老人講古時，聽過那麼一耳朵兩耳朵的！至今，芽兒還依稀記得慈愛的老人說起猴兒酒時，表情神神秘秘的寫滿了關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喝過，還是故意孩子們的吊胃口！
要不是隱約辨認出來最上面那厚厚一層都是些還沒完全發酵的野果子，芽兒壓根不會想到底下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猴兒酒！
家裡老少男人多少都好那杯中之物，小猴子們又盛情難卻，芽兒卻之不恭了！
芽兒也沒掏空小猴子們的老窩，但那樹洞又粗又深，足足裝了六罈子的猴兒酒！
可惜，芽兒一直呆在京城，儘管杜爺爺杜奶奶早就知道自家芽兒有個寶貝，但芽兒也不好這麼堂而皇之的拿出來！至於芽兒自己，正在哺乳期不敢喝酒，那六罈子可遇不可求的猴兒酒就那麼被束之高閣，一直放在空間裡，今天才重現天日！
翟耀輝也不知道自己懷裡抱著的是猴兒酒，要不然，早放回車裡留著自己慢慢喝了！
翟耀輝抱著酒罈子單手扣大門上的銅環，清脆的噠噠聲瞬間打破了胡同裡午間的寧靜！
「行了，大門又沒關，自己推門進來就是了！還想讓我親自到門口迎接不成？真是的，還客氣上了，敲什麼敲，催魂兒呢！」院子裡很快響起一道散漫的男人聲音，偏偏絮絮叨叨跟炒豆子似的，中間不帶喘氣的！
「……還真當我這裡是飯館啊，說過來吃飯就過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芽兒不禁生出幾分好奇，跟在翟耀輝身後從推開的大門望進去。四合院不是很大，五間正房東西廂房各三間，院子也打掃的乾乾淨淨，就是顯得太空曠了，少了幾分煙火氣，偌大的院子裡只有一個大魚缸和牆角一棵鎮宅的老槐樹！
院子裡唯一的那位應該就是主人家了，身上還繫著圍裙，目測中等身材，身形清瘦，鬢角有些花白，但氣色紅潤肌膚光滑，倒是不大好辨認年紀！
唯獨一雙眼睛，前一刻還精光內斂，平淡無奇，等注意到翟耀輝身後還跟著一位時，芽兒頓時感覺到宛若兩道鋒芒畢露的利刃捲裹著無以匹敵的凌冽撲面而來！
翟耀輝皺了皺眉，十分不滿的側了側身體把芽兒護到身後，這才沉聲介紹道，「芽兒，這位姓吳，你叫他老吳就行了！」
至於這人常常掛在嘴邊自詡的「吳道德」這個名字，翟耀輝實在懶得跟芽兒詳細介紹！
剛才那兩道無法忽視的打探雖然突兀，但並沒有惡感，除了受了點驚嚇芽兒也沒覺得太唐突，斟酌了一下稱呼才喊道，「吳伯好！」
實在是這人年紀讓芽兒捉摸不透！家裡的那幾位老爺子保養的好，也都不大顯年紀，但跟眼前這位不大一樣，這位彷彿返璞歸真了似的，模模糊糊的讓人看不真切！
「好！好！好！」吳道德迭聲應了三聲好，高興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正好也藏住了一閃而逝的精芒，好一個鍾靈毓秀，吉氣繞身的小姑娘！
不是沒見過比這小丫頭還大氣運者，但像這小丫頭一樣純粹柔和的卻沒有，這小丫頭一看就是得天獨厚之人……
感慨完，還不忘得意的挑挑眉幫芽兒糾錯，「不過，小丫頭，你喊差輩了，我擔心應你這聲吳伯有人嘀咕我為老不尊！老頭子我已經是耄耋之年了！怎麼樣，看不出來吧？」
啊？芽兒驚的下巴頦都快掉地上了，這老爺子也太養生有方了！自己雖然自認為頗精中醫養生之道，但也沒信心等爺爺他們到這個年紀的時候，也能保養如斯！這老爺子估計都成精了吧？
很顯然，芽兒錯愕的表情取悅到了吳老爺子，樂的見牙不見眼！要不是下巴頦的鬍子刮的乾乾淨淨，估計這會兒早羊鬍子一翹一翹的了！
估計這老先生沒少頂著這幅依舊生機勃勃的皮囊招搖撞騙！
但更令讓芽兒跌破眼球的是這老爺子似乎比自家的那幾位還要人來瘋，也難怪翟耀輝實在對這位尊敬不起來！
這老爺子樂呵完，突然哥倆好似的墊著腳尖從另一邊一把摟住翟耀輝的脖子，「你小子，終於捨得把你媳婦帶出來讓人瞧瞧了！娶到這丫頭，你真是踩了狗屎運了！」
就說吧，這小子身上煞氣太重，面相上年輕時應該有一道生死關，早夭之相！剛認識這小子的時候，要不是察覺到他命格有異，自己好奇，要不然才懶得搭理他呢！
這些年，自己一直都捉摸不透，沒想到竟然是應在他媳婦兒身上了！
不過，這小子人也挺有趣，自己也難得找這麼一位能隨意跟自己談笑的小友！
翟耀輝不說，這老先生也不提，所以芽兒並不知道，比起自學成才、小有所成常常被杜爺爺調侃是擺攤算命的張老爺子，眼前這位瘋瘋癲癲言談隨意的老爺子時卻是貨真價實的正統道家傳人！
不過，這老爺子常說自己學藝不精，當然，也是道家沒落，自詡已經改行做廚子了！
當年，翟耀輝帶傷剛從前線回來，一直在家休假！知道自家的小姑娘喜歡古玩字畫，一個人溜躂著到剛興起的古玩街給芽兒淘寶貝，正好碰到也過去溜躂淘寶的這老爺子！
這老爺子當時拽著翟耀輝非說他命格奇怪，不讓翟耀輝走，陰差陽錯的這一老一少就成了忘年交！
而這些年，翟耀輝執行任務時也經常遇到一些非常理的現象，私底下沒少向這老爺子討教！
相處下來，知道這老爺子的確有幾分非同尋常的真本事，翟耀輝早想帶芽兒過來瞧瞧，哪怕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去年，又無意間發現自家小媳婦身上的大秘密，翟耀輝倒是不敢帶人，生怕吳老火眼金睛……
當然，翟耀輝當時的接受力那麼強跟這位神神叨叨的忘年交也不無關係！
但今年上半年，外出執行任務時，偶然又遇到一樁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詭異事件！後來，還是吳老幫忙答疑解惑！越是乾淨純粹之人，越容易吸引世間的陰寒污垢之氣！
擱在以前，翟耀輝大概又是對這個解釋不置可否，但是自家小媳婦身上的秘密已經就超出了科學的範疇，關心則亂，所以，翟耀輝越發驚疑不定！
前些日子一直沒帶芽兒過來，一是因為芽兒已經懷孕了，後來又忙著坐月子！二來，芽兒整天在待在家裡，有老爺子老太太們守著，應該沾不上什麼陰寒污垢之氣！
但翟耀輝沒料到，芽兒突然提前到醫院報到了！說起來，生老病死，醫院估計是陰寒之氣最厲害的地方了！
這不，剛才接人下班時，翟耀輝才臨時起意借口過來吃飯，把芽兒帶過來了！
剛才，翟耀輝一直留心觀察老先生的表情，沒發現吳老有任何異樣，心才放回肚子裡！也知道自家小媳婦敏銳的很，把芽兒注意到什麼，打算改天私下再向這老爺子請教！
瞥了一眼格外興奮的吳老頭，翟耀輝不著痕跡的岔開話題，「飯菜準備好了嗎？」
「你小子還真把我這裡當飯館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這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聽翟耀輝張口就要吃飯，注意力正放在芽兒身上的吳老頓時跳腳了，越說越激動，突然，話堵到喉嚨眼，趴到翟耀輝懷裡抱著的酒罈子上使勁抽鼻子……
敢情這老爺子這會兒才看見翟耀輝懷裡抱著東西啊！
吳老一臉陶醉，上前一把把酒罈子搶了過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酒，好酒！行了，自己帶著你家小媳婦到西廂房找座位坐，馬上上菜！」
說完，這老爺子突然意識旁邊還一位嬌滴滴的小姑娘呢，訕訕沖芽兒笑道，「小丫頭，你可別太期待啊！這小子突然打電話說過來吃飯，也沒提前打聲招呼，家裡沒啥好吃的了，粗茶淡飯別嫌棄！」
這老爺子神神叨叨，風風火火讓人看不出年紀！但芽兒記得清楚，這老爺子剛還說了自己已經是耄耋之年了。
使勁踩了翟耀輝一腳，芽兒把手裡的茶葉和水果塞給翟耀輝，就要跟著吳老去東廂的廚房幫忙，「吳老，還是我去廚房做飯吧！」
自己年紀輕輕的坐著等著，讓年紀一大把的老爺子忙活著做飯，芽兒真覺得折壽啊，坐立不安！
吳老眼睛一亮，聽聽，這話多熨帖多窩心！但高興歸高興，手依舊擺的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不用！都準備好了，再說了，我也不喜歡別人侵佔我的地盤！」
說著，朝西廂房推了小兩口一把，自己風風火火的跑廚房準備上菜去了！
知道自家小媳婦平時最敬重老人，見芽兒一臉不安，翟耀輝乾脆擁著芽兒朝西廂房走，「行了，去裡面等著吧！這老頭龍精虎猛的，尋常三兩個大小伙子都不是他對手，哪兒看得出來是耄耋老人了！他也就剛才跟你說實話了，周圍鄰居至今都以為他是提前退休的大廚呢，甚至都有熱心人給他介紹老伴！他要是哪天興致來了，能接辦好幾桌！」
見翟耀輝說的篤定，芽兒只得放下心裡的小糾結！
等跟著熟門熟路的翟耀輝進了西廂房，芽兒才意識到翟耀輝剛才可能沒說錯！這三間西廂房被打通了，分割成了三個大包間，佈置得古色古香，韻味十足，每個包間裡擺著兩張紅木飯桌和椅子……
相比之下，五間正房似乎顯得簡樸了不少！
芽兒還沒打量完，翟耀輝嘴裡的老頭已經腳下生風的端著托盤進來了！
飯菜確實是很簡單，也就一碗鯽魚豆腐湯，一盤回鍋肉，一盤子點綴著幾顆小米椒的醋溜大白菜，一大一小兩碗米飯。
麻溜的把菜擺好，早饞那罈子酒了的吳老沒有坐下招待客人的打算，準備閃人，「行了，就這麼兩菜一湯，你倆慢慢吃！」
翟耀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這老頭，突然嗅了嗅鼻子，就見吳老那張臉頓時耷拉下來，不情不願的從身後圍裙裡掏出來一個滾燙的泥疙瘩朝翟耀輝手裡一塞，「這叫花雞我從上午就埋到灶台底下煨上的，準備中午當下酒菜呢！得，別看了，看在你小媳婦還有那罈子酒的份上，便宜你了！」
說完，哼哼著，不情不願的走了！
也難為這老頑童光顧著賣關子絲毫不怕燙，翟耀輝迅速敲碎外面塗的黃泥，剝開裡面的兩層干荷葉，一股濃郁的焦香味夾雜著清淡的荷香頓時撲面而來！
騰騰熱氣夾雜著濃郁的肉香，芽兒被勾的饞蟲都從肚子裡跑出來了！
也不嫌燙，拿著筷子扒開雞肚子，把裡面浸足雞肉香味的由蝦肉五花肉和香菇冬筍拌的餡料扒到自己的米飯上！
至於煨的焦黃酥爛的雞腿，被芽兒夾到翟耀輝碗裡！
舀一勺蓋的滿滿的米飯，芽兒只覺得味蕾都要炸開了！酒香不怕巷子深，也難怪吳老敢把私家菜開到這麼偏僻的胡同裡！
同樣的食材，經過老爺子的那雙手一處理，就剩下一個鮮字兒！
就連那尋常的醋溜大白菜也不知道這老爺子怎麼處理的，脆生生滿口的清甜，夾雜著爽口的酸辣！
在自家幫忙的王叔王嬸夫妻倆廚藝也不錯，老太太們也各有自己的拿手菜，相比之下，卻遜了一籌！
早上帶的那堆零食芽兒一口也沒機會吃，又經不得餓，也顧不上說話，埋頭吃飯！
翟耀輝倒是有心醞釀一下浪漫氣氛，但小媳婦光顧著吃飯不配合也沒辦法，只得幫忙夾菜盛湯！
況且，還有人跑出來煞風景！
光忙著夾菜的翟耀輝才剛吃了幾口，躲到自己房間裡喝小酒的老爺子突然抱著酒罈子火燒眉毛的闖了進來，一臉的喜不自勝嚷嚷道，「娘哎，竟然是猴兒酒！這樣吧，改天再給我送五六七八罈子，以後你們小兩口天天來我這裡吃飯都行！」
偏偏，這時候翟耀輝大衣兜裡的電話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