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891章 城 文 / 夏天的夜空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尤其是捲裹著呼哨的寒風簡直又冷又硬，刮在行人的臉上就跟小刀子似的，徹骨的寒意能鑽到人骨頭縫裡。
但北方的冬季雖然蒼廖蕭條，天空大多數時候卻是澄澈而明淨的。尤其是沒風的日子，明媚的冬陽溫暖而不刺眼，跟小火爐子似的暖洋洋的，曬得人骨頭縫都發懶！
老皇城根下，搬著小馬扎靠在牆跟下三五扎堆瞇著眼睛曬太陽的老大爺，腳底處臥著一隻慵懶愜意的老家貓，亙古而寧靜，是京城冬日裡那幅最永恆的畫卷！
雖說眼下是有重孫萬事足，但以前還沒抱上重孫子的時候，家裡的老爺子們也愛搬著小馬扎拎著裝滿開水的暖水瓶再捧著茶壺，窩到胡同口南牆根下曬太陽。
耳熏目染下，再加上上輩子身體的原因，芽兒多少也有貓冬的習慣。人一到了冬天，就跟身上長了懶筋似的，哪兒都懶得去。
尤其是天氣好的時候，就愛跟種蘑菇似的窩在迴廊下曬太陽，過日子的節奏比老爺子老太太們還散淡悠閒。
翟媽知道芽兒有貓冬的習慣，在廚房裡忙活完出來，不出所料又見寶貝兒媳婦跟家貓似的蜷縮在躺椅上，巴掌大的小臉瑩潤如玉，明媚的冬陽下照曬下彷彿鍍上一層朦朧的柔光，遠遠看上去宛若一尊羊脂白玉精心雕琢的玉美人兒似的，玲瓏剔透，連髮絲兒都透著一股子慵懶的風情。
前兩天翟媽出差了，昨天晚上才回來，冷不丁的突然插完話，壓根沒等著芽兒吱聲，眼裡心裡又回到嬰兒車裡的寶貝大孫女大孫子了，壓根沒注意到芽兒的尷尬！
風風火火的把餃子餡盆朝小方桌上一放，嘴裡嘖嘖出聲吸引正沒精打采的小傢伙們的注意力，乖啊肉啊的親熱的肉麻，「哎呦，奶奶的大胖孫女，大胖孫子哎！」
彎腰挨個蹭蹭四個小傢伙粉嫩細滑的小臉蛋，啊嗚親上一口，一股子奶香味，翟媽這心裡比喝了蜜都甜，眼睛都發著光。
可不是翟媽自誇，四個小傢伙如今養的粉嘟嘟白胖胖的，烏溜溜的大眼睛是又黑又亮，小嘴紅的跟花瓣似的，粉雕玉琢的小模樣不知道有多可愛！無論是誰，看到四個小傢伙再多的疲憊再大的壓力也一掃而光。
可惜，翟媽沒聽見剛才那茬對話，逗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平時咿咿呀呀好動的不得了的小傢伙們，今天蔫頭耷腦的格外沒精神，似乎不是因為好幾天沒見自己生疏了！
「是不是該睡了？怎麼瞧著沒大有精神啊！」翟媽蹙著眉，表情凝重的跟老太太們請教，不經意間餘光瞥到芽兒不小心掉地上的那份資料，順手撿起來，嘴裡前後不一的接著數落起芽兒來，「你還奶著孩子呢，可不能熬夜，這些資料你慢慢看就是了！是不是他們……」
別看芽兒如今也當媽了，但在翟媽眼裡，依舊是沒長大的孩子！
翟媽心疼芽兒眼底那兩抹青黑，正念叨呢，結果不小心瞥到白皙的頸項上連高領毛衣也隱約藏不住的青青紫紫，看著曖昧又嚇人……
再看芽兒，精神頭看著是稍顯倦怠了一些，但秋眸含煙，眉梢不經意瀉出絲絲春意，粉面桃腮一看就是滋潤過的，精緻的眉眼間更平添了幾分小女人的嫵媚嬌艷……
翟媽也是過來人，話到一半就再也沒法說下去了，就看芽兒脖子上那青青紫紫的吻痕，昨天晚上這小兩口不知道折騰成什麼樣呢！
再說芽兒，正慶幸翟媽剛才突然岔開了話題呢，結果繞來繞去的，又繞到自己身上了！而且，也因為翟媽這一打岔，眾人的視線全集中到芽兒身上！
翟媽能看出來的事兒，老太太們雖然上了年紀，但耳不聾眼不花，定睛細看之下哪會看不到呢。剛才之所以沒注意到這些，是因為心神全放在四個小傢伙身上呢……
杜媽更是牙根癢癢似的狠狠剜了這糟心閨女一眼，倒不是想干涉小兩口的閨房之樂，而是倆人昨天晚上鬧的太過，自己隔著好幾堵牆，幾百米遠都聽見小寶貝們在臥室裡哭了，這倆當爹媽的能不知道……
曬太陽曬得迷迷糊糊的芽兒正被杜媽瞪得不明所以呢，翟奶奶突然一拍大腿，笑罵道，「翟耀輝那小兔崽子，你才剛做完月子，又這麼鬧你！不行，奶奶去給你燉燕窩，正好早上起來泡上了……」
話音未落，也顧不上逗四個小傢伙了，片刻也不耽誤的到廚房忙活去了。
老太太此言一出，芽兒頓時鬧了一個大花臉，再也不能假裝掩耳盜鈴了，又窘又羞，心裡暗暗咬牙切齒，自己老男人精力過剩，昨天晚上自己被翻來覆去吃了個精光……
杜奶奶手抬到半空還沒張嘴，那頭行動迅速的翟奶奶已經跑廚房忙活起來了。
扭頭看看這些日子為了餵養四個小寶貝蛋，小身板愈發清瘦的芽兒，越看芽兒越跟那紙片人似的，杜奶奶也坐不住了，把給小傢伙們擦口水的細棉不手絹塞給王奶奶，「不行，我得去廚房看看她王家嬸子有沒有提前把那只烏雞給燉上？還得再提前泡發點海參，明天好熬小米粥喝！」
倆老太太這副火急火燎要給被「縱慾過度」的自己好生滋補一番的話，臊的正心虛的芽兒越發臉紅脖子粗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幸好老爺子們到底不好多關注小兩口的閨房之樂，沒再火上澆油！而芽兒，也藉著哄四個小傢伙睡覺躲回房間了！
昨天晚上，芽兒被曠久不識肉滋味的翟耀輝突發奇想抱到小客廳裡體驗別樣的情趣，聞不到媽媽的味道，四個小傢伙心裡不踏實，沒睡好，沒精打採了半上午，終於撐不住了。芽兒催眠曲沒哼兩句，四個小傢伙吸著奶瓶就睡著了！
哄睡四個小傢伙，芽兒從套間出來時，客廳外吹不著風又能曬到太陽的迴廊下早已經支起了兩張大方桌，一邊是杜媽擀皮，幾位老爺子笨手笨腳的包著大肉包子，一邊是翟媽跟王奶奶她們包餃子和餛飩。
沒辦法，臨近年底了，家裡那些上班的人人一個比一個忙，晚上回家也沒有個准點。就是在外面吃過晚飯了，晚上睡得晚，睡覺前還得吃頓宵夜，包子餃子餛飩是一直不敢斷的，廚房有一個大冰櫃專門凍這些速食！
芽兒看了看蓋簾上老爺子們包的有些慘不忍睹的包子，嘴角不由一抽，幸好包子不用下水煮也不怕露餡，要不然，掀開鍋蓋的時候好好的包子成了面片肉末湯了！
轉身回洗手間洗了一下手，芽兒湊過來正準備要幫忙呢，就被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羊奶過來的翟奶奶一把拽住，手裡多了一杯羊奶，「去，喝你的羊奶去！先喝羊奶墊墊，燕窩得等到下午喝了！」
慢了一步過來的杜奶奶也扯了扯翟媽，朝傻站著的芽兒努了努嘴，「你們娘倆剛才不是有正事商量嗎，趕緊忙你們的去，這裡我們自己慢慢包！」
翟媽手上還捏著一張餃子皮呢，見杜奶奶一屁股坐到自己剛坐的椅子上，無奈的笑笑，只得把圍裙解下來幫杜奶奶繫上，拽芽兒到屋裡說話！
說實話，翟媽還真有事兒要跟芽兒商量！
在北方，火炕可是度過漫漫長冬的好東西，進屋後，娘倆先是盤腿上炕！
還沒等翟媽先開口，芽兒取了一個乾淨的玻璃杯把羊奶一分為二慇勤的端到翟媽嘴邊，還不忘抱著翟媽的胳膊笑的賊兮兮的賣乖討好，「媽，辛苦你了！你要是再不回來，爸就得找我算賬了！」
「臭丫頭，就你嘴甜！」翟媽不由老臉一熱，伸手戳了戳芽兒挺翹的鼻尖，但眼底滿滿的縱容寵溺。
在外面奔波了幾天，翟媽竟不見絲毫疲憊，別樣的英姿颯爽，保養得宜的臉上看不見絲毫風霜，朝背就衝著門口的杜媽抬了抬下巴，小聲揶揄一臉壞笑的芽兒道，「剛才在外面怎麼不這麼熱乎！」
「媽，我這不是擔心我娘吃醋嗎！」
芽兒皺了皺鼻子，一聲嬌嗔！可惜，芽兒錯估了杜媽耳朵的靈敏度，一聽閨女「埋汰」自己，杜媽擀面杖一敲，掐著腰扭頭笑罵道，「哦，我什麼時候吃過醋了？」
唯一的寶貝閨女讓人分走一半，杜媽心裡當然難免會泛酸，但是杜媽一向知足常樂，自己也得了一個女婿啊！
芽兒哪想到杜媽耳朵這麼尖被抓了一個正著，吐吐舌頭，趕緊巴巴跑過去跟小娃娃似的抱著杜媽的腰好一通撒嬌磨蹭，「娘，也辛苦你了！」
這肉麻兮兮的，別說老爺子老太太們啼笑皆非了，杜媽更是渾身不自在，趕緊抖落掉黏在自己身上的臭丫頭，攆人道，「行了，趕緊進屋跟你媽商量正事去吧！」
前兩天翟媽出差，家裡人多少瞭解一些翟媽東奔西走的在忙些什麼，還不是芽兒弄的兩項救助基金！
由於退伍軍人之間千絲萬縷的戰友關係，提供了一個十分龐大的信息網，退伍軍人再就業基金這一塊經過將近兩年的發展，已經相對成熟。但殘病兒童救助這一塊，進展的不是那麼順利。
在八十年代，慈善基金會如雨後春筍，但在老百姓眼裡，這還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字眼！樸實的老百姓只相信一句話，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況且，民間基金正處於發展初期階段，良莠不齊，既沒有太多先例可參考也沒有比較完善的制度來規範，翟媽接手後發現還真有些萬事開頭難得問題！
本來就人手不足，又為了每一筆錢務必用到那些救助的孩子身上，翟媽乾脆親自帶著一名幹事四處奔波，一一落實！
這次出差，就是為了落實幾位即將救助的患有先天性疾病兒童的情況。在回京城前，翟媽還專門朝杜皓宇任職的龍泉鎮跑了一趟。
上半年，去龍泉鎮那邊考察中藥材種植基地時，芽兒當時曾經義診過一名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曾經答應過孩子的家長資助孩子動手術的全部醫藥費！
甭管哪個年代，老百姓都看不起病，這簡直是掉餡餅的好事，哪怕有杜皓宇這鎮長當擔保家長也將信將疑。
這幾個月來，雖說一邊按照芽兒當初留下的建議給孩子養身體，但是家長想起來就到龍泉鎮鎮政府跑一趟！這期間，翟媽雖然還曾經親自打電話過去詢問過，但老百姓認死理，不見兔子不撒鷹，就認準杜皓宇這個當時擔當保人的鎮長了！
杜皓宇沒辦法，往家裡打電話的時候，也會給芽兒提那麼一兩句。
這次出差，翟媽乾脆多拐了一個彎，也好給孩子和孩子家長吃一顆定心丸！至於如何幫忙安排手術，翟媽還得聽芽兒這個內行人士的意見。
見芽兒把資料拿過來了，翟媽抽過去一一介紹給芽兒，「芽兒，除了這幾位病情較輕的孩子安排可以就地手術外，其他八份資料上的孩子所在地的醫療水平不夠，當地的醫院不敢接這麼複雜的心臟手術，只能接他們來京城或安排他們去申城手術……」
「媽，要不下午您以基金總理事的身份跟我去見見軍總醫的宋院長？相比附屬醫院，軍總醫的醫療條件更先進一些！而且，我眼下也算是軍總醫的醫生了，以後有事再安排起來也會方便一些！」
翟媽沒有任何意見，「行！」
要不說生了孩子就跟腰上栓了繩子似的，娘倆正悄聲商量別的事情呢，就聽套間裡幾聲咿呀聲，得，睡了才一個多小時的四個小祖宗醒了！
小傢伙們醒了，老爺子們也沒心思包包子了。見離吃中午飯還有一段時間，小傢伙們來了精神，而這會兒太陽也正暖和，趕緊洗了手，四個小襁褓包裹的嚴嚴實實一人推著一輛嬰兒車出去顯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