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文 / 風過葉落
以林如海現在的身份地位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去做這種無形的投資了，而且林如海一直對外表現出來都是一個純臣的形象，要是讓皇上發現了他私底下去搞一些小動作，那皇上的態度可就有些不好說了。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林如海現在已經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了，他就算是下對了籌碼，並且成功，那又能怎麼樣，他又能得到什麼其他的好處嗎，可能或許會有，但對林如海的價值注定了不會很大，其他的那幾位閣老一直都不肯參與到這些事情之中，恐怕不單單的只是為了規避風險，更重要的是沒有足夠的利益去誘惑他們。
放到林如海這裡，也是一樣的，沒有足夠的利益，還有巨大的風險，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實在是沒有必要去做的，林如海現在只需要在朝廷上站穩腳跟，不管皇上的用意是什麼，都得林如海有了一定的實力和勢力的時候才能決定該如何去做。
想明白這點，林軒也是放鬆了下來，現在這些事情離他還太遠，他當務之急的還是今科的會試，只有真正進了朝廷，他才有能夠會幫到林如海，才有一點點資格去介入這些事情之中。
見林軒明白過來，林如海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對現在的林如海來說，其實他並不要求林軒有多聰明，他自信以他現在的地位，只要林軒能夠通過科舉，他就能夠護的住林軒，就能夠保障他林家下一代不會沒落。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林軒必須能夠認得清自己，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盡量避免捲入到一些大的風波中去，對於任何一個家族而言，一個能夠清楚的認清自己的人遠比一個聰明但卻自視過高的人要好得多。
就在林如海和林軒兩人說話之際，那邊剛回到林家的黛玉也整理好了衣裝，收拾好了東西，往林如海的書房來了。
「老爺，少爺，大姑娘來了。」果然，沒過一會，書房外邊傳來了一個丫頭的聲音，就在那聲音剛落下沒多久，黛玉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許是因為這次要見的是分別多年的父親，女兒家的心思一起，她回林府之後特地換了一身衣服，才趕了過來。
因為已經快要到了秋天，林黛玉一身雪白的錦緞披風裹在身上，下擺處繡著幾朵紅色的梅花，將原本看起來就有些憔悴瘦弱的林黛玉襯托的越發清高孤傲，楚楚可憐。
不要問為什麼清高孤傲會跟楚楚可憐這個詞放在一起，其實林軒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再見到林黛玉這身打扮的第一眼起，就會冒出這麼兩個一點也不相搭配的詞語來。
「父親…」林黛玉上前兩步，看著多年未見的林如海，眼中的淚光不由自主的就浮現了出來。林黛玉與林軒不同，林軒一直以來就被林如海視為自己的繼承人，雖然在林如海心中的地位那是無與倫比的，但表面上對他的要求就越發的嚴格。可對林黛玉這個女兒，那就不一樣了，可以說是極其疼愛，一直以來林黛玉就是林如海視為掌上明珠的存在，這一點即便是後來有了林珺瑤的出現也不曾改變。
賈敏去世後，林黛玉雖然被林如海送來了京城賈家，不能時常見面，但兩人之間的書信往來也是很頻繁的，也就是後來，知道林如海娶了新夫人之後，林黛玉一時間心內怨憤，才與林如海減少了溝通，關係變得有些冷淡，也就是那個時候，林軒才趁機讓林珺瑤走入了林如海的視線，填補了林如海因為女兒的不理解而有些失落的內心，從而讓林珺瑤得到了林如海的寵愛。
可是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林黛玉也漸漸的接受了父親續娶的事實，雖然心裡面難免還有些疙瘩，但已經不像是一開始那樣那麼倔強的不肯接受了，尤其是她離開林家這麼多年，心裡的思念已經足夠讓她忽略一些東西了。
至於林如海，那就更不用說了，林家三個兄妹之中，雖然林如海對林軒付出的心血最多，但只有林黛玉才是一直由林如海親自教導的，而且，雖然是賈敏臨終的遺願，但林如海一直以來對於把林黛玉送來賈家這件事就飽含了愧疚，如今又見了林黛玉如今這幅清瘦憔悴的樣子，哪裡還能記得原先父女倆之間的那點隔閡，心疼和愧疚瞬間就佔據了大部分心神。
見林如海和林黛玉這幅樣子，林軒微微的歎了口氣，雖然居於某些原因，他很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但還是站起身來把林黛玉拉到林如海身邊讓她坐下，笑道:「如今父親和妹妹相見，怕是都把我忘到一邊去了吧，枉費了我之前對妹妹的一番心意，你見我的時候可沒有這幅表情啊，得得得，我還是先走吧，你和父親的心裡肯定還在閒我礙事呢？」
說著，林軒便露出了一副委屈的樣子，作勢轉身就要離開，林黛玉見此，頓時急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拽住林軒的一角，在那手足無措了。
林黛玉還沒來賈家的時候，雖然在賈敏的安排下，沒少跟林軒相處，但分別了這麼多年，林黛玉已經從一個小丫頭長成了一個少女，林軒也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這些陌生感都不是短時間之內就能夠消除得了的，所以現在林黛玉面對著林軒的玩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是有原因的。
見林黛玉手足無措，眼淚汪汪的看向了自己，林如海不由得瞪了林軒一眼，開口說道:「行了，別逗你妹妹了，老實坐下吧你」
林軒挑了挑眉毛，也不以為意，又做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他本來也不是想要走，不過是見兩人之間相對無言，氣氛有些尷尬，便想調節一下氣氛罷了，現在既然林如海開口了，他自然也就乖乖坐下了。
見林軒坐下之後，林黛玉才鬆了口氣，雖然這裡是她的家，眼前的兩個人都是她的親人，但這麼多年未見，這麼多年沒有回來，一切都那麼的陌生，林黛玉心中難免有些緊張，除此之外還有些難言的失落和委屈。
這也很好
理解，離開家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回來了，入目所及沒有一點熟悉之處，就好像自己是個外人一樣，是個人都會有些失落感，尤其是黛玉，她本就是個敏感的性子，這個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只是林黛玉這麼多年在賈家生活下來，與當初在林家被父母寵著護著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這些心思都被她給小心的藏了起來，甚至她還在強迫著自己盡快的去適應這裡的新環境。
林如海混跡官場多年，琢磨別人的心思那是基本的功夫，林黛玉又不像那些官場中的老狐狸那樣會掩飾自己，那點心思只是一會的功夫就被林如海給看了出來。
猜出林黛玉的心思後，林如海不由得有些心疼，他以前捧在手心裡的女兒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小心翼翼了，什麼時候變得竟然學會看別人的臉色了，一想到這裡，林如海的心裡就難受到了極點。
他早就知道林黛玉來到賈家肯定不會像在林家一樣自在，可在他看來，林黛玉在賈家到底是有賈母護著，又有他這個朝中重臣在背後撐腰，就算是不如在林家那邊自在，但肯定也不會太差，誰能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呢。
若不是經歷過什麼，哪個被寵著的大家小姐會如此，想到這裡，林如海的心裡一時間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對賈家虧待他女兒的憤怒，還是對女兒的心疼和愧疚，抑或者是在埋怨自己因為之前與林黛玉之間的那點隔閡這些年就忽視了她在京中的身後，恐怕這些都有一點吧。
心裡深深的歎了口氣，林如海的語氣變得柔和了下來，他看著林黛玉的眼睛輕聲問道:「玉兒，這些年，賈家的人待你可好，你在賈家有沒有受什麼委屈」
林黛玉搖了搖頭，細聲細語的回道:「外祖母待我是極好的，我與賈家的其他姐妹們的吃穿用度都是一樣的，外祖母還給了我一個貼身丫鬟，叫紫鵑，這次我回來便也把她帶了來，其他的兄弟姐妹與我都很要好，並無什麼委屈」
林黛玉說得也都是實話，只是這寄人籬下難免要看人臉色，林黛玉又心思細膩，賈家的下人又都是踩高捧低，愛嚼舌根的主，有的時候難免讓黛玉聽去了幾句，多想了一些，心裡不舒坦罷了。
這些事情，林如海不清楚，有可能林黛玉自己也沒有感覺到，但林軒卻是清楚的很，首先說這待遇用度，賈家現在其實已經有了沒落的跡象了，想當年，賈敏還未出嫁時的待遇和用度那才是真正的大家小姐，現在的三春根本就無法與之相比，而林黛玉的待遇與三春相同，也就可想而知了，那是實實在在的受了委屈。
首先說身份，林黛玉是堂堂正正的朝廷二品大員的嫡女，根本就不是三春的身份地位可以相比的，她要是一直在林家，那首先就得有一個**的院落，四個大丫鬟，八個小丫鬟，其他的婆子和下人還得另算，這且不說，至少也得有一個從宮裡出來的教養嬤嬤。
而在賈家呢，除了從杭州帶過去的那一位嬤嬤和一個小丫鬟，就只有賈母給的那個紫鵑了，除此之外就是四五個灑掃房屋來往使役的小丫頭。
說住處，沒有一個**的院落也就算了，竟然還毫不顧忌年女大防，被賈母給安置在了碧紗廚，要知道，那賈寶玉可就睡在碧紗廚外的床上啊。
不提這些年從京城傳回去的消息，就說從書中看到過關於林黛玉在賈家的處境，林軒就知道林黛玉在賈家受的委屈真不是一般的大，當然這點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感覺，有可能林黛玉自己也感受不到，畢竟，她生母早逝，賈母又從來都沒有教導過她這些，她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
林軒雖然知道這些，但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要把這些事情告訴給林如海，至於原因，也很簡單，他畢竟是一個現代人，骨子裡就不把什麼尊卑貴賤等級差別放在眼裡，這些年在外面的交際往來他雖然都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來，但那是迫不得已，想要在這個時代過得更好，那就必須要讓自己融入這個時代，可這並不代表他就認同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