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文 / 風過葉落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林軒不由得心中一驚，身子都變得有些僵硬了，天啊，林如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去衙門的嗎。
看來他選的時機不對啊，消息也不靈通，連林如海回來了都不知道，難怪現在會被抓個現行，林軒心中一陣苦澀，他知道自己今天怕是出不去了，這可怎麼跟李嚴說啊，那小子可是好不容易才答應他的，如果自己爽約了，怕是再也不要想有下次了。
心裡轉著各種念頭，林軒表面上還是神態自若的轉過身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做過一樣，恭敬的說道：「父親」
跟林軒的鎮定自若比起來，林黛玉就要差一籌了，她的表現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出不對來，她緊緊的拉著林軒的手，神情有些怯怯的，雖然林如海對她一向疼愛，可這次畢竟是要偷溜出去，現在確被抓住了，她才四歲，又不像是林軒做這種事都做慣了，自然是有些忐忑不安，難免露出了些痕跡來。
林如海目光一凝，看著若無其事的林軒，和明顯有些緊張不安的林黛玉，心知她們兩人會獨自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事，但林如海也知道問林軒怕是問不出什麼，這小子雖然才五歲，可鬼精鬼靈的，一肚子的鬼主意，調皮的很，也不知隨了誰，他轉向黛玉，沉聲問道：「玉兒，你們這是要去哪啊，那些伺候你們的丫鬟呢，都跑到哪裡去了」
林黛玉被林如海問的有些慌，她知道今天的事是肯定不能讓父親知道的，否則哥哥一定會受罰的，但她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偷偷的瞅了瞅林軒，腳步往後移了點，企圖把自己藏在林軒身後。
林軒心知他這個妹妹比較單純，年紀也太小了，還不懂得怎麼圓謊，所以也順勢把林黛玉藏在身後，他可不能任由林如海從林黛玉嘴裡套話啊，他現在還企圖矇混過關呢，不管編什麼理由，也不能讓林如海知道他想要偷溜出去這件事，否則他就慘了。
可這理由也要編個好一點的，要不然林如海那麼精明的人可是不會相信的，林軒眼珠一轉，心裡便有了主意，他剛想開口說話，卻被林如海給堵了回去。
林如海目光平靜的看著林軒，聲音平淡，不是嘲弄，也不是威脅，就是那種最普通的詢問的語氣。
「教你的規矩都忘了嗎，長輩問話你也想插嘴」
這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林軒心中一緊，林家四代列侯，每一代都是出色人物，不僅僅只是因為遺傳基因好，更是因為林家教育子嗣是有一套完整的規矩體系的，而且極為嚴厲，讓人絲毫不敢行差踏錯。
但林如海直到中年才得自己一子，平常表面上好像對自己很嚴厲的樣子，可實際上林軒心中清楚林如海對自己有多寵愛，就比如說這林家的家規，他雖然讓自己背了下來，可卻從來不用這套嚴苛的規矩去束縛自己。
所以林軒才敢偷溜出府，就是因為他知道林如海不會因此太過責罰自己，可現在林如海卻提到了家規，這讓林軒心中難免有些涼意，他知道林如海這次一定是真的生氣了，可是為什麼呢，難道林如海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不成。
知道林如海是真的生氣了，林軒也不敢去觸他的眉頭，他訕訕的閉了嘴，把想要說的話都吞回了肚子裡，他現在也只能暗暗祈禱林黛玉能聰明一點了，不要把他想要偷溜出府的事說出去。
雖然他原先就想到了他們離開時間長了肯定會被發現，但出去玩一趟回來再受罰，他也是心甘情願的，可連出去都沒出去，就因此而受罰，那他豈不是冤死了嗎。
林如海看著林軒和林黛玉兩人，心中湧動著一股怒火，他今日本是接到府上傳來的喜訊，所以才特地趕回家中，可誰知竟然在這前院看到了林軒鬼鬼祟祟的身影，他雖不知林軒是想要幹嘛，可也能略微猜到一點，這小子平日裡就總想著讓人帶他出府，現在身邊一個丫鬟也沒有的出現在前院，還能是為了什麼。
「兩個主子身邊一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這般不盡心，看來那些丫鬟也不能再留了」林如海目光幽深，看著林黛玉，緩緩說道。
林如海雖然猜出了一點，可他也不能只因為猜測就去處罰自己的兒子，而他自己的兒子他也瞭解，人不大，主意正的很，他不想讓你知道的東西，你是別想從他嘴裡知道的，而黛玉就不一樣了，她年紀小，問她就要容易的多了。
不出林如海所料，林黛玉果然急了，她生性善良，那些丫鬟又總在她身邊伺候，多少有些感情，此時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丫鬟因為她的緣故而受罰呢，連猶豫都沒有，林黛玉就把心裡那些藏著的話都說了出來。
「不是的，父親，是我和哥哥甩了他們，不怪她們，您不要趕她們走」林黛玉眼淚汪汪的說道，她是真的以為林如海要趕那些丫鬟走呢。
聽到林黛玉這麼容易就被林如海把話套了出來，林軒心裡不由得暗罵了一聲，看著林黛玉的眼睛裡都快噴出火了，這個死丫頭，說這話之前也不想想他哥哥，難道那些丫鬟對她來說還比他這個哥哥重要。
「哦，那玉兒，你說，你們為什麼要甩了她們呢」林如海眼神一閃，看著林軒那副焦急的模樣，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肯定又是他出的鬼主意。
林黛玉此時卻猶豫了，她雖然小，但也知道，自己要是說出去的話，哥哥肯定會受罰的，而她不想讓哥哥被爹爹罰，林黛玉偷偷的瞄了林軒一眼，注意到林軒眼中的怒火，她連忙閉嘴，更不敢開口了。
林軒一直緊緊的看著林黛玉，目光之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似乎在說，小丫頭，你要是敢說出去的話，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
「玉兒，你別看他，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如海聲音低沉，似乎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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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哥哥說要帶我出府玩」林黛玉被林如海這個樣子嚇到了，林如海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和顏悅色的，她從未見過林如海沉下臉的樣子，她怕林如海真的生她的氣，心中擔心害怕之下，這句話一下子就脫口而出。
見林如海只是沉下臉來，林黛玉就把一切都交代了，而且概括的極度精準，讓自己想要園一下都做不到，林軒心中不由得哀嚎起來，天啊，他怎麼會有個這樣的妹妹啊，這麼容易就把他給出賣了，早知道他絕不會帶著林黛玉的，這個死丫頭，真是的，枉費了他平日裡待她那麼好，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這下子，可是被她害慘了。
其實這事倒也不能怪林黛玉不給他保守秘密，她畢竟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就算是早慧，也不可能像他一樣說假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再說了，林如海是什麼人物，宦海沉浮，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豈是易與之輩，便是林軒有著前世的經歷，想要再他面前圓謊都做不到，更何況是林黛玉呢。
注意到林如海那道銳利的目光，林軒心虛的低下頭去，一時間也顧不得生林黛玉的氣了，只想著要怎麼才能度過此劫。
看著林軒心虛的低下頭，林如海心中的火氣更盛了，他三十多歲才得此一子，林軒又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平時便多有寵溺，不曾真正嚴格的管教過他，可他沒想到，林軒居然會頑皮到這種程度，竟然還想偷偷的跑出府去，膽子真是太大了，看來他真的得狠下心來好好的管教管教林軒了。
不能再縱容他了，否則今日他敢溜出府去，明日還不知道敢做什麼呢——
跟著林如海進了書房，林軒就走到了他平時讀書寫字用的那個小書桌前，輕輕的把凳子挪開，墊子拿下來放在地上，自覺的跪了上去，林如海帶他來書房的意思，他當然明白，他今日一直籌劃著溜出府去，功課還沒有做，林如海對自己的學業又看的比較嚴，是以才會帶他來書房，便是想先讓他完成功課再說別的。
至於跪在墊子上，那就是林軒自己的一點小心思了，他是想向林如海表達他已經知道錯了，希望林如海可以原諒他。他是想試試能不能用罰跪換得林如海心軟，免了他一頓板子。
林軒的那點小心思自是瞞不過林如海的，不過看著林軒難得這麼乖覺的模樣，他心裡的怒火到底還是消了點，他不再去看林軒，轉身坐在椅子上，隨意的找了本書便認真的看了起來。
林軒生性奢侈喜好享受，衣裳配飾皆是出自姑蘇最好的繡娘之手，但凡有一點瑕疵都不行，平時房內的擺設傢俱也皆是名家珍品，林如海只他這一子，林老太太又寵他，自是什麼都依著他，更何況這對於林家來說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現在林軒面前的這個小書桌便是按照他的意思，用沉香木打造而成的，整體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隨著使用的時間越長香味就越濃，而且沉香木的味道自然而不刺鼻，有股醇醇的悠然感，最難得的還是沉香木那冰涼的觸感，可以讓人很快就平靜下來。
林軒跪在墊子上，默默的描著大字，書房裡安靜的氣氛很快就讓他原本忐忑的心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