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禁錮之石城少年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齊聚山神像(一) 文 / 死小孩零號

    1.山神傳說

    深山裡夜涼如水,並沒有美好的蟲鳴,倒是因為白天的雨使得周圍的空氣都潮濕了。胡晨躺在乾爽的手工編織的草蓆上,感受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泥土味兒與酒氣,久久不能安眠。此時在他的心裡,白天看起來那個很有能力和情商的局長就是個不靠譜的老傢伙。

    被深深地看不起的局長就睡在另一個屋子,與張老漢一起痛快的打著鼾。

    胡晨不得不佩服這些淳樸的山民,他們一旦願意與你交好,就真的毫無保留。張老漢沒等幾人請求留下,就說一定要在家裡多住幾天。畢竟他兒子兒媳一進內山採藥就會幾天才回家,也夠他們幾位警察落腳。

    馬一山當即答應,並且揚言要嘗嘗山泉釀的老酒。張老漢一聽有人陪喝酒,立刻笑的滿臉皺紋眼睛都成了一條縫。他到院子裡就殺了一隻雞,開始準備飯菜,馬一山更是披了一件破衣服開始點火燒水,對老漢講著當年他在部隊炊事班的軼事。

    張老漢與馬局長張羅了一桌飯菜,擺上了兩壺老酒。老漢揭開壺蓋的瞬間就是一陣酒香撲鼻,一向酒量不行的胡晨當場就暈了。於是在年輕的局長秘書的視線裡,兩個張老漢和兩個馬局長有說有笑的,他們推杯換盞。

    老漢講到當年開林造地建村莊,一口老牙吐沫星子亂飛,馬局長也是不時地沉思點頭豎拇指,嘴裡不住地說「老哥你是真行啊。」

    馬局長也是講起了當年對越自衛反擊戰,那時他才20來歲。槍林彈雨裡死了那麼多戰友,說到痛處更是留下熱淚兩行。陪吃的四個年輕警察都坐不住了,他們還想今天把村子調查完就離開。可是看眼下的光景馬局長才講到戰爭一個月的前5天,剛講到打進越南攻城拔寨。老漢聽的更是起勁,拿著酒杯不停地敬馬一山,嘴裡不是特別清晰的嘟囔著「兄弟你有本事,你老哥我算是白活了……」

    下午一點吃到四點,胡晨決定果斷終止飯局。

    「局長,咱們……」胡晨在心裡一陣糾結之後,終於準備勸馬一山帶著他們去別的人家調查,而不是在山民家喝酒耽誤正事。馬一山停下了自己的故事,有些發紅的臉上一對兒蒙著酒氣的眼睛斜著看著胡晨。

    「您先別喝了,咱們今天任務快完不成了……」年輕人聲音越來越小,很沒有底氣。馬一山收回了目光,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倒是張老漢很不滿意。

    「唉,小伙子,不是大爺說你啊。你們啥事都得靠你們局長麼,沒了局長你們鳥事都成不了?自己幹活去,我得留著我老弟在這住幾宿!」張老漢右手點指著胡晨,面色潮紅。

    「不急不急,小胡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唉,老哥哥,我想知道咱們這兒有啥傳說麼?就是,你們老一輩人代代相傳的閒話啥的……」馬一山微笑著擺了擺手,溫柔的語氣對著四個年輕的警察沒有任何怪罪。

    張老漢又拿起了酒杯,低頭想了片刻,然後揚起了頭。

    「要說傳說,還真有。那是我年輕那會兒,當時我們還沒有在這半山左右建村子,我和老爹老娘都住在山腳下,家裡也是靠山上的物什兒出錢。山民嘛,靠山吃山。當時沒有村子,只是在我家幾十米內有幾戶獵戶,大家平時一起進山,一起出山,生活的不富裕但也是沒啥不太平的。後來,有一年,鬧了天災。裡山的大蟲與長蟲都像是搬家一樣來到了外山,有些甚至來到了山腳下。當時我們的鄰居就有被禍害了的,過往的人也有被吃了的。」

    「老哥哥,您說這大蛇和老虎出山了?那些東西一般都在老林裡啊。」馬一山面露疑惑。

    「是啊!要不我咋說是天災。唉,後來啊,我們發現半山處又一些很大的人的腳印,當時我們就害怕了。這大蟲也好,長蟲也罷,那都是愣貨,還好治。這大腳的怪物那不是山猿啥的,就是野人啊!你也知道,多少輩人都說這地方有野人,但是我們就是沒見過啊。一開始,我們都打算搬家了,搬到別的山邊或是進城。可是後來慢慢的,我們發現了一些大蟲和長蟲的屍體,這些野獸也滾回裡山了,我們這裡也算安全了。」老漢可能是說了太久,就低頭和馬一山碰杯對飲了一口,然後又放下了酒杯。

    「這麼說,有什麼救了你們?」馬一山追問了一句。

    「那是就山神啊!我們後來又上山,一路到半山,那些猛獸的屍骨越來越多。直到來到了現在這裡,我們才發現了山神本尊啊。他很健壯,有個兩米的個頭吧,大腳趕上咱這一雙腳大小了。渾身毛髮旺盛,但是並不是很多,模糊的能看清臉,塌額頭,高鼻子。走起來和咱們是一樣的。當時就是偶然看見他在一個山崖邊,一堆火下正烤著什麼肉。這山神一看到我們,就嚇壞了,直接跳了下去。不過,我們也知道這山神能耐大著呢,估計不會死。不過為了紀念他,我們在他跳崖的崖上的一座山峰下用石頭刻了一座山神像。」

    張老漢說完了傳說,又小口地喝了口酒。馬一山撓了撓頭。

    「嘿嘿,老哥哥,其實要我說那就是野人。不至於拜他當山神……」

    「嘿,別胡說,這救了我們山裡人的,不管是什麼生靈,那就是我們的山神!」張老漢眼睛圓瞪,語氣激烈,眼睛裡閃著信仰的光。

    胡晨一直聽完了這個故事,好像想到了什麼。於是他也端起了一杯酒,陪著笑臉坐到了老漢身邊。說道:「大爺,您說的對!我敬您一杯。您還記得這事發生在啥時候麼?」

    「嗯,記得!那是在1970年左右,那時我才十多歲嘛……」老人碰了下他的酒杯。胡晨沒有再繼續多問,只是走到了自己和其他幾位警察的屋子準備洗簌。

    已經快凌晨了,胡晨還是沒有睡著。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什麼,但是又很朦朧。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懼怕

    怕入睡,他怕夢裡猙獰的山神會將他撕開,如同撕扯猛虎大蛇。

    2.獵物與獵人

    周正宇與楚月只有5個小時,因為5個小時後黎明就會到來,指向的北極星就會消失。

    周正宇用小手電筒仔細地看著楚月一路上畫的路線圖,進山前的公路被雙實線描繪出,基本上屬於東西走向。進山的山路被虛線描繪的有些扭曲,是一道垂直的緩坡,中間稍有彎曲但是沒有影響到大體的走向。最後他們又基本垂直山路進入的獅鷲峰。

    「小月,你還記得保康在神農架的哪個方向麼?」周正宇手指停留在圖紙上,突然抬頭看了看站在他身前的楚月。後者沒有說話,只是點指了一下圖紙的右上角。周正宇移動小手電筒照向了右上角,一個雙箭頭互相垂直,上北右東。

    「保康到神農架是東向西,進山是由北向南,最後垂直山路進山就是從西向東。所以我們如果向著西方走就能走出山……」周正宇一邊說一邊憑著記憶在草圖上用手指描畫著。

    他停下了筆,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微微點頭的楚月。

    「好,小月,就是那個方向。這回把gps儀器箱也給我,你就空著手好了。」周正宇指了一下他根據北極星方向推出來的西方,彎下腰去拎儀器箱。然後,他摸到了女人冰涼乾瘦的手,沒有一絲溫軟的觸感。兩個人都看了看向自己鞠躬的對方,沉默了一下。

    「你要和我對拜麼?」男人聲音含著笑意。

    「啊?」楚月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你已經很累了,救我來拎儀器吧,這算是上級對下屬的命令!」周正宇口氣嚴厲的有些刻意,但是雙手卻是捧起了楚月的雙手,溫柔地捂著。如果此時光線明亮,他肯定可以看見女人的臉有些紅,當然他會以為那是凍的。

    「我已經睡了很久了……」楚月小聲地說。

    「廢話少說,你在這兒做個記號,我背包拿著儀器帶路!」周正宇放開了她稍微緩和的手,再次彎腰拎起了儀器箱。這個白日裡戴著眼鏡看起來弱的男人挺起了胸。他渾身繃緊了,外套敞開著,露出了被腹部肌肉撐起的白色背心,可以看出背心上凸顯著一塊塊平滑的肌肉。他抖了抖肩膀,把背包調整的很正。

    楚月熟練的拉開了背包的外層拉鏈,取出了一根紅色的絲帶,在身邊的古樹上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等她回身,那個負重幾十斤的男人已經慢慢地走開了。她忽然有些恍惚。幾年來,她一直在周正宇身後走著,就像一個標記好了的隨從。她一直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工作時認真忙碌的,做飯時笨手笨腳的,講台上板板正正的。但是都很模糊。

    這個背影——他一手拎著儀器箱,背上背著雙肩包。粗壯的大腿一腳踩在草叢中,一腳正要落地。整個姿勢由於地勢不平顯得傾斜。如果出去了,一定要把他畫下來。楚月心裡提醒著自己。大腦相機般保存了這個背影,圖像清晰的讓她想到就會回想到週遭的味道。

    恍惚間她已經落後很遠了,於是她快步追了上去。腳下的草很軟很滑,使她有些狼狽。

    「小月,你有沒有用過槍?」周正宇聽見了身後逼近的腳步聲,輕輕地問著。

    「嗯?沒有。」楚月愣了一下,她不太明白周正宇為什麼這麼問。

    「哦,想來也是,你以前是個老師……你知道麼,一個槍手在瞄準目標的時候會很激動,即使是老練的槍手。因為他渴望擊中的快感,所以腎上腺素會使他很自然的散發熱量。但是,有兩種人除外。一種是老練的警察,他們開槍不是為了擊中目標,而是一種救贖,類似於對罪犯的送葬。神聖的職業使他們帶著正義之心去開槍,他們更多的是憐憫而不是激動。」周正宇走的有些踉蹌,但是這並不耽誤他說話。楚月不時地端起雙手,皺著眉盯著前進的男人,明明走路都吃力還要說話,她心裡有些不放心。

    「而這第二種,就是獵人。獵人眼裡人也好,獸也好,都是獵物。所以他對獵物沒有感情,他在瞄準時渾身是冰冷的,那也是一個獵人的絕佳狀態。或者說,那是獵人特有的殺氣。」周正宇邊說邊走。突然,他停了下來,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一棵老樹。樹幹上的上的紅絲帶有氣無力地垂著,暗紅的有些喪氣。

    周正宇迅速地掄起了右臂,gps儀器箱在手中被賦予了一個速度,隨後脫手而出直奔眼前那熟悉的老樹。

    啪!砰!

    楚月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棵繫著紅絲帶的大樹已經被打穿了個小洞,摩擦起熱產生的煙氣從小洞中飄出。周正宇已經走了過去,他站在大樹前面,小洞正好對準他的心肺。他慢慢地蹲下,摸了摸儀器箱,碧綠的草汁很鮮。

    「所以啊,是獵人。只有獵人才有足夠的耐心在一個地方等待獵物上套。」男人的龍鳳眼有些明亮,他盯著仍在冒煙的小洞,喃喃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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