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3 不平靜的夜 文 / 妃凡

    大草原的天空澄澈，就連星星都要比平原陸地多看好多好多，已經入秋了，看著『勺子把兒』指著的方向，路清歡倚著男人的肩頭，一顆一顆的數星星。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這麼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走吧，我們去走走。」易飛和張彧已經過來和他們集合了，在離他們不願的另一個小土包後紮營，明亮的篝火，交付一生的男女，即便沒有傳統的敖包，他們也是最幸福的戀人。

    戀人。

    突然蹦出來的兩個字提醒了冷唯離，低頭睨著靠在自己懷裡的路清歡，小小的年紀，她對愛情也是憧憬的吧，突然結婚，生子的壓力，不該這麼早被架到她身上。

    「好啊。」心情好了，唇邊的笑一直沒有落下去，路清歡有些慶幸，自己答應了張彧。

    兩個人走在小路上，頭頂的星星如同一雙雙眨著的眼睛，微笑著，天上的月亮雖然還不是滿月，但是非常的透亮，月光灑在地上，幾乎如同白晝。

    高原清亮的風刷過草叢，『唰唰』的響，帶著泥土的芬芳，縈繞在鼻尖，與它並存的，還有淡淡的煙草香。

    「喜歡這種地方？」冷唯離看得出來，路清歡是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兒，乾淨純天然，沒有人事繁雜，少了城市的喧囂，記得她選擇那個偏門兒專業的時候也說過，不喜歡複雜。

    可是，人活在世上，與人相處，待人接物，沒有一個是不需要用心，甚至是用心機的。

    側目看著男人吸煙時煙頭紅色一閃一閃，那精靈一般的紅色。

    「喜歡。」甜甜軟軟的聲音和著清風，在空氣裡滌盪開來，「在孤兒院的時候，我們一群小夥伴最喜歡的就是去附近的農場采風，雖然農場不是我們自己的，可是在裡面玩玩，象徵意義的幫幫工，那家主人就會給我們很多東西。」

    其實，在孤兒院的時候她也有過快樂的日子，雖然那些日子不多。

    冷唯離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他也很喜歡聽路清歡講講她以前的事兒，就好像兩個人都放開了，彼此接納彼此，彼此瞭解彼此，不是通過那些冷冷的，沒有溫度的白紙黑字，是她自己主動講個自己聽。

    兩個人選了一個背風視野開闊的地方背靠著背坐下了。

    「我有個姐姐，當然，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的親姐姐，跟我同歲，那時候所有的小夥伴裡，她對我最好，別看她跟我一樣年紀，可比我厲害多了。」遙遠的回憶裡，那少有的一絲溫暖。

    「孤兒院裡孩子多，吃的，喝的，如果你不去搶，不去掙，很有可能你都拿不到吃的，力氣大的，個子高的就佔便宜了。」路清歡低了下頭，隨手摘了一根兒狗尾巴草，銜在嘴裡，學著那個人的樣子。

    「那時候她就很厲害，大她好幾歲的孩子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是我們這些孩子的頭，我那時候身子弱，遇到什麼事兒就知道躲，被人打了也不知道還手。」感覺到男人伸過來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小手，有暖暖的溫度傳過來，路清歡也回握了一下，「已經沒事兒了，我就是想說給你聽。」說不出為什麼，就是想說給他聽。

    「好。」冷唯離有些心疼路清歡，那麼小小的年紀，又在孤兒院那種地方長大，看得出來，她的童年要比自己不幸福多了。

    最起碼，他還有童年。

    「我餓著肚子，只會躲在一邊哭，那時候她就說過：歡歡，誰打了你，就打回去，狠狠的，加倍的！打不過就撓，撓不過就咬，用你身上所有的器官讓那些欺負你的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什麼都不怕！父母扔下我們我們都能活到現在，已經偷了好幾年的時間，還怕死麼！」就是那個打架什麼都不怕的人，有著一雙狼一樣的眼睛，第一次，教給她的人生哲學。

    冷唯離心頭微微一震，捏著她的手更用力了！他喜歡這個孩子！更喜歡路清歡小時候有這麼一個人板正了她的人生觀。

    想著那天在冷家大宅，就算自己不回去，這個小女人也不會任人宰割，坐以待斃，他心底就滿滿的喜悅，這個孩子，不是那種會讓人拿捏的人。

    路清歡，不為別的，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是啊！我們命都是撿回來的，我們能活都是靠自己，指望誰呢，我們只能靠自己！」小小的身子細微的顫抖著，往後靠了靠，用力倚在冷唯離身上，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靠著另外一個人了。

    「冷唯離，她的名字叫路清。」黑夜裡，有清色的眼淚流下來，「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都是她給的！」

    深沉的夜裡，冷唯離皺了下眉，路清，歡歡，路清歡……

    冷唯離突然有預感，路清歡接下來要說的事兒應該不會太歡樂了。

    「路清長得好漂亮，比我漂亮多了，孤兒院裡很多孩子都喜歡她，包括我們的院長，還有院長家的孩子，那時候我們什麼都不懂，只知道院長是我們的父母，是我們的親人，不管他們讓我們做什麼，那都是應該的，因為有院長，我們能吃飽飯，穿暖衣，我們都喜歡親近院長一家。」頭有些疼，手也在抖，淚已經流得讓她凝噎，可是她停不下來，停不下來去想，去說。

    「路漫漫，她比我們大好多，那時候我們好羨慕她，可以穿漂亮衣服，吃好吃的飯菜，院長對她很不一樣，甚至會主動給她買禮物，還有跟路漫漫一般大的孩子，她們也一樣。」

    路清歡的思緒有些混亂，怎麼突然提到路漫漫，他對路漫漫的資料還有印象，十六歲時她就開始混跡酒國。

    冷窒的眸光一閃，冷唯離突然明白了，路漫漫絕對

    不是唯一一個，十六歲，還算是未成年的年紀，孤兒院，院長。

    「可是，路清有一天從院長家回來臉上沒有笑容，她抱住我，說，歡歡，以後誰都不要信！歡歡，你以後一個人要堅強！……歡歡，一個人不要怕！……歡歡……」

    冷唯離發現路清歡的不對，急忙轉過身，看著滿臉淚痕的路清歡，她的眼神很空洞，沒有焦點，他甚至不知道她在看向哪裡。

    「路清歡！」握著她的肩頭搖了下，女人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不知道怎麼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茫然的看著黑夜裡，路清抱著自己好用力，好用力，「她抱著我，哄我睡著，好溫暖，像媽媽一樣的，第二天，……她死了……就死在……」那漫天的血，漫天的紅色。

    視線彎曲，紅色佈滿了她的世界，漫天漫地的紅。

    冷唯離鎖緊了眉頭，看著被自己打暈的路清歡，顫抖著雙手托抱起她。

    路清歡，你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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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下，我自己哭一會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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