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過往 文 / 即墨涼
欒芮夕趕過來的時候，眉江影正在跟君以輕討論晚上去哪裡住。看到欒芮夕的出現，她看了一眼君以輕。君以輕起身說：「阿姨好。」
顯然,是君以輕說的。
眉江影沒什麼反應，欒芮夕說：「怎麼樣？好沒好點？」
眉江影還是沒說話。君以輕說：「大夫說燒退了就沒什麼事了呢,阿姨不用太擔心。」
眉江影很奇怪君以輕的舉動，跟欒芮夕這麼親密的感覺是錯覺嗎？
「那你們現在是要出院嗎？」
「是的，正在商量晚上要住在哪裡。小影的燒剛退下去，我不太放心讓她會宿舍住。正說要去酒店呢。」君以輕說的很自然。
眉江影聽著總覺得不太對，這態度是什麼意思？眉江影皺眉看她，君以輕就當作沒有看到。
「找什麼酒店住，不方便的。跟我回家吧。」欒芮夕說。
「好啊。我這次來的匆忙正好沒有帶錢呢,阿姨幫我省錢了。」君以輕很爽快的答應下來，也不過問眉江影。
眉江影驚訝的看著她，君以輕扶著她的胳膊,笑了笑的說：「走吧。」
這是搞什麼？眉江影被半推半就的帶走了。
欒芮夕是開車來的,君以輕不認識車的標誌，眉江影雖然沒有研究過，但是她看過。去姜老師家的人有好幾個都是開這個牌子的車，那些人非富即貴。
眉江影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坐上車後還是感覺到一陣虛軟，靠著車窗就睡了。欒芮夕從後視鏡裡看到了君以輕，君以輕對她笑了笑。礙著欒芮夕在，君以輕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給眉江影披了一件衣服。
到了欒芮夕家，眉江影已經睡得迷迷糊糊了，也沒有在意她家是什麼樣子的。欒芮夕帶她去臥室，眉江影倒在床上又睡著了。
君以輕和欒芮夕給她蓋好被子悄悄的出去了。欒芮夕把隔壁的臥室也收拾出來給君以輕住，然後欒芮夕就下樓了。
君以輕剛剛在門口的時候，真的嚇了一跳，聽眉江影說姜老師家也是別墅，只是聽著沒有感覺，真正看到了才知道這別墅和樓房的差距。不過，她用孩子換了現在的優渥生活，不知道有沒有後悔過。
君以輕洗了澡，突然覺得有點餓。不太好意思半夜去給欒芮夕要吃的，不過她可以出門去買點。餓的睡不著覺了。
下了樓，樓下整個客廳的燈都開著，欒芮夕在廚房一邊講電話一邊做東西。看到了君以輕，欒芮夕用熟練的外語結束了電話。
「法語？」君以輕不敢確定，也不好意思去問。
欒芮夕問：「怎麼了？」
君以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搖頭。
欒芮夕對她笑笑說：「如果不介意，你可以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不用跟我見外。」
那君以輕也不好意思，說：「您這是在做什麼？」
「給小影做點吃的，折騰了這一下，睡醒了要餓了的。」
君以輕看她不是很熟練的手法，說：「我來幫您吧，在家我也有做過飯。」
欒芮夕不見外，說：「好的。」然後仔細的看了看君以輕，是個清秀的姑娘。「你長的跟你媽媽挺像的。」
君以輕驚訝的說：「您見過我媽媽？」
「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我也見過。」
君以輕奇怪：「那我怎麼沒印象？」
欒芮夕沒說什麼，一旁的電話又響了，欒芮夕說了幾句話後，示意君以輕她要上樓。君以輕目送她上樓，好像工作很忙的樣子。
君以輕看了看她準備的東西，有一大部分都是眉江影喜歡吃的，還有一兩樣是她愛吃的。這就很奇怪了，眉長勝說欒芮夕自從走了就沒有消息了，可是看欒芮夕的意思，應該是回來看過好幾回了的樣子，連眉江影愛吃什麼都記得那麼清楚。這跟眉長勝說的「不負責」完全不一樣啊。
君以輕不能在這邊住很長時間，看情況明後天就要走了，不如就趁這機會把話問開了算了。可是怎麼開口呢？她這身份很尷尬的。
正想著呢，欒芮夕下來了，說：「不好意思，公司的事太忙了。」
君以輕笑了笑說：「沒事的。這也沒什麼事，下鍋炒炒就好了。」
君以輕感覺欒芮夕是個很溫柔的人，也很相處。可能是經歷的關係吧，欒芮夕相處起來讓人很輕鬆，自然而然的就被她牽著走了。
飯菜都做好了，涼了之後就可以放進冰箱了。
欒芮夕說：「啊，你等會兒。」說著就從櫃子裡找出一些小零食，君以輕驚訝的問：「您還吃這個呢？」
欒芮夕說：「怎麼了？很奇怪嗎？這些都是我朋友從國外帶回來了，剛帶回來的，還沒有過期呢，聽說很好吃。」
包裝上的字母君以輕只認得一些英，其他的字母也都分不清是哪個國家了。林林總總的該有四五個國家了吧。
「我有一些朋友，很喜歡出國玩，每去一個國家都會掃蕩一些零食給我。」欒芮夕帶頭打開了一包，是薯片。
君以輕看著有點違和，欒芮夕給人的感覺應該是吃西餐的人，跟零食一點都不掛邊。不過這薯片的味道還不錯。
君以輕跟著吃，想問的話也不知
知道怎麼開口。
「你也一定餓了吧，我再去洗點水果來。」
欒芮夕端著水果過來，君以輕還在出神。
「在想什麼？」
「沒什麼，是覺得跟阿姨說話挺輕鬆的。」
欒芮夕說：「那是因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期望，這樣就談話就不會有任何壓力了。」
君以輕想了又想，還是問了，說：「阿姨，我能問問，您當初為什麼跟眉叔叔離婚的嗎？」
「因為小影問的？」
君以輕臉上一紅，說：「您知道？」
「你對小影一直都很好，這個我是知道的。說真的，再婚家庭，小影能有你這樣的姐姐，我真的很謝謝你。」
君以輕的臉更紅了，說：「阿姨，您過獎了。」
「其實，我跟眉長勝之間沒有大的矛盾，我們離婚的原因，是我因為我不能做全職太太。」
君以輕不懂，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呢？會讓眉叔叔那麼生氣。
「剛開始還沒有小影的那幾年都還好，眉長勝偶爾抱怨也就過了。後來小影出生了，家裡真的缺一個照顧全家的人。眉長勝這個人其實很好的，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那麼一點大男子主義，他是說什麼都不肯多花一點時間來照顧孩子，而我說白了，是個事業型的女性。我在工作上的*絕對不輸給眉長勝，矛盾就因此越來越集中，誰也都不肯讓步，最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君以輕還是不懂。問：「可是，就算是為了工作，也不至於……」君以輕想說，也不至於讓眉長勝恨到一提起她就恨到牙癢的程度。
欒芮夕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解釋說：「因為你不是當事人啊，你當然不知道因為這些小事累積而爆發的感覺了。當時確實鬧的太狠了，我也因為年輕而沒有控制好自己。」
「那您離婚，怎麼不帶小影走呢？」君以輕問。
欒芮夕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說這些呢，只是在陳述一件客觀事實，我希望你聽了之後也不要加入主觀想法，因而對誰有所評價，可以嗎？」
君以輕點頭。
欒芮夕說：「我當時是爭取了小影，甚至為了小影一份財產也不要，先答應了淨身出戶的條件。但是在我簽完字要帶走小影的時候，眉長勝和他媽媽都反悔了。那個時候我身無分，即便上了法庭，法官也不會把小影判給我的，因為我無力給小影一個安定的環境。」欒芮夕吃了東西，君以輕聽得皺了眉頭。
欒芮夕繼續說：「我當時是很氣憤，沒想到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人會是這麼惡劣的人，一氣之下就想趕緊離開他。我甚至回去求我爸媽，但是那個時候我爸媽因為對我的不滿意，也沒有出手幫我。公司就在這個時候催著我去外地，為了生計，我就走了。慢慢的條件變好了，我也曾回去看過小影，才知道眉長勝已經成家了。我打聽過你媽媽，人人都誇她賢惠，對你更是讚不絕口，唯獨對小影……頗有微詞。」
「誰說的？」君以輕生氣，「那些人怎麼知道小影吃了什麼苦？嚼舌根倒是有他們了。」
欒芮夕笑了笑說：「起碼他們說你對小影很好，這點是沒錯的，也是很難得。我也正在事業上升期，基本天天都在公司，沒有穩定的家庭，所以也就放棄了帶走小影的想法了。」
君以輕始終是站在眉江影的位置去想問題，對欒芮夕這個決定不滿，說：「可是，你都沒有問問小影的想法。」
「我知道你的意思。在很多人的眼中，我是自私的，只想著自己的事，自己的工作，生下來的孩子也不知道照顧看管。我確實是個失敗的母親，可是人各有志。當初來不及帶走小影，就注定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做個好母親了。很多人在說我有了孩子當然要以孩子為重，否則就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當初生什麼孩子呢。」
君以輕也是這個想法。
欒芮夕繼續說：「可是，我首先是個人，然後我才是個女人，最後才是個母親。我認為每個人選擇都值得被尊重，就像我以事業為重，你的媽媽以家庭為重，我尊重她的自我犧牲，那別人為什麼就不能尊重我為事業而努力呢？如果我當初放棄了我的事業，那小影永遠只會活在我的抱怨當中。這也不見對小影有什麼好處。」
君以輕想了想，這樣說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
欒芮夕說：「你們都長大了，以後也會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希望你們能選擇自己喜歡的那條路走下去，我會尊重你們的任何選擇。」
不知道為什麼，君以輕覺得她這句話是話中有話，在暗示什麼，讓君以輕有些不安。
欒芮夕笑著說：「不要不自信，你自己自信了，別人才會相信你啊。」
君以輕低著頭點了點頭，「哦。」
其實欒芮夕還是隱藏了很多話沒有說，比如她會每年都給眉江影寄生日禮物，過年也會有好多禮物，欒芮夕也給眉江影寫過信，這些都被眉長勝扔了，還被眉長勝警告過好幾次。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選擇，沒什麼絕對的對錯。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去衡量別人，欒芮夕沒有資格去討伐什麼。當初年輕，聲嘶力竭甚至想過要死，那麼激烈的日子過到現在，都平淡了。欒芮夕學會了怎麼去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些自己不想要也會自動過濾掉。
歲月給她最大的回饋就是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