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籌劃（一） 文 / 寧洛璃
薛媛方才點了點頭，由著兩人拿了小銀匙小心的餵了她半碗燕窩，便拿了帕子拭了拭嘴。
她見狀忙去打了熱水、捧了一碗溫水、漱盂和鎏金的銅盆，拿著白布巾子上前伺候薛媛漱洗。
待薛媛漱過口，重新施粉塗脂之後，對著小靶鏡檢查了一番妝容，又讓兩個陪嫁丫鬟看了一下她身上掉沒掉點心渣子。
等一切都妥當了之後，薛媛方才滿意的看向她，親切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在老爺房裡伺候多久了？」
她一一恭敬的回答了之後，薛媛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和絳珠這兩個梳著婦人髮髻、應該是四老爺通房的大丫鬟，笑著吩咐陪嫁丫鬟取了一對二兩重的銀鐲子賞了她，又賞了絳珠一對赤金燈籠墜子，還笑吟吟地拉著她們兩說了好一會兒話。
絳珠性子活潑，不一會兒就和夫人熟絡了起來，把自己家裡的情況都和夫人說了個透底，還把四老爺平日裡的喜好都一一告訴了夫人。
她站在一旁，沉默的守著本分，只除了偶爾會在夫人問到她的時候恭敬地回答上幾句。
其餘的時間，她看著夫人那張笑瞇瞇的美艷面容和絳珠懵懂無知的眼神，在心內暗自冷笑著。
到了掌燈時分，喜婆上前來點上龍鳳喜燭，四老爺也從外面的喜宴上回了新房。
喜婆伺候新人喝過合巹酒之後，便笑嘻嘻地說了幾句吉祥話，拿了豐厚的打賞便退下去了。
床前的大紅灑金鸞鳳和鳴羅帳緩緩的放下，她就和絳珠兩個人走到了屏風外面，守在那裡。
和她們相對而立、一同值夜的還有那兩個名叫杜梨和木棉的陪嫁丫鬟，以及四個滿臉端肅、老成穩重的嬤嬤。
她偷偷的打量著那兩人，只見站在前面的杜梨約摸十六七歲左右，穿著簇新的杏子紅綾襖，青緞掐牙坎肩兒，下面一條松花色的裙子，裙上繡著大團怒放的暗色芍葯花紋；鬆鬆綰就的纂兒上插著一對一點油的赤金簪子，耳上戴著一對米粒大小的赤金耳釘，身形嬌小、蜂腰削背，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一顰一笑都帶著別樣的風情。說起話來，聲音悅耳動聽，頗似鶯啼婉轉，甜美動人。
而站在杜梨身旁的木棉看起來和杜梨一般大小，她上穿一件緊身的秋香色窄袖小襖，顯得胸前鼓鼓囊囊的，下系一條銀紅織錦細折兒長裙，溜光水滑的雙環髻上各插了一支水紅忍冬花，纖纖素手上戴了一對九彎素紋平銀鐲子，面上薄施了脂粉，眉蹙春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纖，裊裊婷婷，柔媚嬌俏。
她從剛才薛媛的話中得知，這兩人都是薛家的家生子，一家子都在薛府當差，老子娘都是有頭有臉的管事。
其中杜梨姓沈，木棉姓甘，兩人皆是自幼就在薛媛身邊伺候。
她又轉過目光看著絳珠，絳珠今日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著鮮亮的碧綠撒花裙，外罩緋色的比甲，偏髻上斜插著一支精巧的蓮瓣銀簪，耳上垂著一對瑩白髮光的珍珠耳墜，襯著她白皙晶瑩的皮膚和那一張嬌媚的瓜子臉，再加上面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說不出來的風姿楚楚。
當她看到這相貌出眾、各有風姿、打扮不俗且明顯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兩個守夜的陪嫁丫鬟，就明白只怕這兩人是薛媛預備好了，將來要給四老爺做通房的。
這時，就聽到帳內不斷的傳來讓人臉紅耳熱的歡好的聲音，寬大結實的架子床和那大紅的羅帳也隨著二人盡情的動作微微的搖晃著。
她便看到絳珠低垂著的雪白的臉「唰」的一下子變得通紅起來，而杜梨和木棉二人卻依舊面不改色、目無斜視，眼觀鼻、鼻觀心的盯著地面，似乎是在研究鋪在地上的深紅色纏枝西番蓮寶象如意紋地毯上的花紋。
她就平靜的轉了身，去耳房吩咐小丫鬟們準備好熱水。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她的腿都站的僵硬了，羅帳內的動靜方才漸漸的變小。
待到一切都歸於平靜之後，領頭的一位嬤嬤方才上前一步、開口問道：「老爺，夫人，可用沐浴？」
她就聽到四老爺低沉的應了一聲。
然後，她和絳珠就隨著杜梨和木棉轉過屏風，上前去掀開羅帳，只見上身赤/裸的四老爺攬著只鬆鬆垮垮的穿了一件玫瑰紅繡牡丹花肚兜的薛夫人，半坐在架子床上，兩人身後倚著一個簇新的大紅金錢蟒靠背。
薛媛粉面含羞、一頭烏髮鬆散的垂在身上，雪白修長的脖頸上和裸露在外面的白皙瑩潤的皮膚上佈滿了歡愛的痕跡，此時正有些慵懶的趴在四老爺耳邊不知說著什麼。
她看著散落在床前、混在了一起的新郎新娘的大紅衣裳和夾在衣裳裡、同樣散落了滿地的鳳冠首飾和四老爺的腰帶、金冠，再看到床上那凌亂不堪的大紅色的百子千孫被，以及散了一地的花生、桂圓、紅棗、蓮子等物，鼻間嗅著房中無處不在的那股甜的發膩的醞蜜香和若有若無的曖/昧的歡愛之後的氣味，暗暗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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