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歡幾何(十一) 文 / 狸花
「嗯。」憶兒重重地點了點頭,「蘇漠之前可是答應天帝不管何種理由都會出席,眾仙家也知道作為執筆官的你會出席,可要去魔界記錄的話大概是趕不回來的,你打算怎麼辦?和天帝說把去魔界的日子延後麼?」
「……」
蘇漠只看著憶兒,靜靜地聽著她說並未出聲。
「或者……說明原因不去的話也沒有什麼關係吧……」憶兒見蘇漠沉默知道他並不滿意自己的這個提議,便又給出了其他的建議,「反正這兩件事情在時間上面有衝突天帝也是知道的,既然是他的壽宴,就看他願意接受哪一種好了。」
「……」
蘇漠還是沒有出聲,只是淺笑著側歪著腦袋看著憶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有別的的辦法就說說看啊!」跟著蘇漠這麼久,憶兒自然明白蘇漠沉默的含義,雖然有些不服,還是說出了口,「反正我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你去。」
勾了勾嘴角,蘇漠給出的回答很簡單,倒是嚇了憶兒一跳。
憶兒指著自己的鼻子看著蘇漠,眼眸裡滿是不可思議,「我去?!」
蘇漠點了點頭,「我答應了天帝會參加他壽宴,卻沒有說誰會赴宴,硬是要在這書樓裡選出除我之外的代表,那麼只有你了。」
「可是我以什麼樣身份去參加天帝壽宴?」憶兒眨了眨眼睛,並不覺得蘇漠這是什麼好方法,也不想蹚渾水,「我既沒有修成仙,也不是你蘇漠的徒弟,最多算是暫住這書樓之中……漠神的客人吧,你認為我以這樣的身份參見天帝的壽宴妥當麼?」
「你怎會沒有參加壽宴的身份?你不是要成為執筆官麼?」蘇漠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著季憶的鼻子道,「後古的第一位執筆官,你覺得這樣的身份可夠?」
「執……執筆官?」憶兒的眼睛睜大了,說話也有些不連貫,「可……可我並沒有……」
眼前驚慌失措的憶兒倒是倒是讓蘇漠覺得有些懷念,想起了那個初入天界,什麼都不太明白、遇事都躲到蘇漠身後的憶兒,跌跌撞撞這麼多年過去了,憶兒倒是在她未發現的地方成長了不少,也是這份成長讓他們之間距離原來越遠,不再被她依賴,還真是有些寂寞……
「快了。」蘇漠終於把手覆在了季憶的頭上,笑著道:「要是成為執筆官有些事你必要一個人面對,就把這次的壽宴當做一次試煉好了。」
「就我一個人?」
蘇漠點頭,「但也不只是一個人。」
憶兒微微側過腦袋不是很能理解蘇漠這句話其中意思,蘇漠只是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
我為你而生,怎會讓你只剩自己一個人。
現如今的天帝名喚闕玉,父母皆是上古時期的上神,資質自比其他後古的仙神高出許多。繼承了父母濃厚法力的他,此時的修為說是後古第一人也不為過,也正是因為如此,闕玉過於自負自傲,坐上了天帝的位置後,更是幾番妄想與帝俊上神比高,上古時眾神因尊敬帝俊上神自發宴席,闕玉效仿,用強硬的方式召眾仙家參與其中,惹得不少的仙神不滿。
當初眾仙人向帝俊上神獻慇勤那是敬重、敬畏他,如今的天帝闕玉執掌天界不過百年,未做出什麼值得讚揚的貢獻,天界之中還有很多都人對他不服,要不是他以天帝身份施壓,又有誰願意來闕玉這三千七百多歲的壽宴呢?
不過對於天帝來說,看重的不是誰來了,而是多少人來了,來的又是怎樣的身份。執筆官在六界之中又在六界之外,這種算是凡俗的事情自是不會參加,此番闕玉求了,漠神答應了,便是給天帝面子了,至於來的是誰闕玉管不著,可不管是誰,都代表了漠神,闕玉不可薄待。
所以,就算來的是憶兒這樣呆在天宮都不名不正言不順人,也只能當座上賓禮待,開口亦只能喚為憶仙子。
天帝闕玉這麼喚,其他仙神也只能如此稱呼。
憶兒看著一個個低頭問候她,或者說問候執筆官的仙神們,倒是有些明白蘇漠為什麼要派她來此了……
「……曾聽說漠神有意把憶仙子培養成執筆官,原本只當笑談聽聽,現在看來似乎還是真的……」
「也不知這小女娃子有什麼能耐,修為不高,漠神卻處處袒護她,現在連天帝也這般厚待,今後還真能爬到我們頭上去麼?」
「你這說的什麼話,沒聽見天帝稱她憶仙子麼?天帝都承認了她的身份,又有漠神撐腰,身份早就比你我高上許多了。」
「這話說的在理,執筆官一職從上古末開始就只有漠神一人當值,要做什麼要怎麼做也都只有漠神一人知道,他看中憶仙子有意栽培,不服的話你敢說麼?」
「漠神有的是真神之力誰敢啊……」
「可不是……」
「……」
那些竊竊私語的話不用費力聽就全部傳到憶兒的耳中,她強擺出臉上的笑顏,卻在心中默默歎息。
她明白蘇漠的意思,也明白蘇漠想要藉著這一場壽宴扶正她在天界的地位,讓她在成為執筆官的道路能夠更加的順暢……可她想要的並不是這些虛無縹緲的地位身份,她想成為執筆官並不是為了受眾仙神的禮待,她想成為執筆官僅僅因為……
「不想聽何不摀住自己的耳朵?」就在憶兒的笑容快要從自己臉上坍塌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劃過耳膜,側
眸望去,瞧見的是一個無故消失百年的身影。
「蠻頡……」
「是我。」突然出現的人臉上露著好看的笑容,眼睛笑的如彎月,「許久不見憶兒倒是漂亮了許多,我險些就認不出了。」
憶兒看著蠻頡呆了住,拚命的瞪大了眼睛眨了好幾下,微張著嘴巴微微動了幾下,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只是不知為何,心中情緒還未能訴說,她的眼角早已濕透。
「喂,百年未見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麼?虧我費了這麼大的力氣來見你。」見憶兒一句話不說,蠻頡倒是有些尷尬了,想伸手抹去憶兒眼角的淚珠,手卻停在半空之中在她眼前搖晃了兩下,臉上的笑容有些苦苦的。
「這些年你跑哪裡去了!我去天池也見不到你,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又不敢向蘇漠詢問,就算要閉關應劫也同我說一聲啊!」憶兒突然拉住了蠻頡的是袖子,很急切出聲質問了起來。
「抱歉抱歉,倒是不知道你怎麼擔心我。」聽著憶兒話蠻頡先是一愣,立馬堆笑的和她說道歉,伸手揉了揉憶兒的腦袋,「這是我的錯,沒料想到你會這般擔心我。」
「……你看!那不是蠻頡上神麼?」
「那野丫頭竟也和蠻頡上神交好麼?」
「聽聞先前的蟠桃宴,這小妮犯了錯,蠻頡上神也偏袒她來著……」
「哼,看來是找了不少座靠山想穩固自己在天界的位置呢……」
「是呢,一邊攀附漠神一邊討好蠻頡上神倒是有些手段呢……」
因為蠻頡上神的突然現身,憶兒所在的地方倒是又一次奪走了眾多仙神的目光,瞧著兩人親暱的模樣,閒言碎語在他們幾句問候功夫裡又傳了出來。
這樣的話語太過刺耳,憶兒抓著蠻頡上神的衣袖的手指都已收緊,蠻頡又怎麼會當做沒聽到,憶兒抬頭正巧看見蠻頡眼底的那一層陰沉,想要出聲制止告訴蠻頡不用在意,蠻頡卻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對她淺淺一下轉過了身。
「討好?手段?」蠻頡的聲音裡充滿了諷刺,「我就是喜歡憶兒這丫頭,無論對錯就是要偏袒他們,爾等有何不服?若你們有本事也盡可以來討好本上神,看我會不會一樣袒護你們。」
蠻頡的聲音不小,聲音裡裹著一絲怒氣,在座的眾仙家皆能聽見,一時間整個宴廳鴉雀無聲。
「怎麼都乖乖閉嘴了?背後嚼舌根不是你們的本領麼?」
蠻頡不是什麼善類,刁鑽老狐狸一隻,眾多仙家見他躲還來不急又怎麼會上前與之爭論,更何況要是把蠻頡上神惹怒事情就要複雜多了,他們哪敢開口為自己辯解什麼,一個個只拉聳著腦袋乖乖挨訓。
「欺軟怕硬的東西!」蠻頡見狀蹙眉啐了一句。
「蠻頡!」
憶兒見蠻頡好像還想說什麼,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今天畢竟是天帝的壽辰,他們也都是天帝宴請的賓客,要是出些什麼事惹得天帝不悅就不好了。
蠻頡看著憶兒的樣子,也只能暫時把火氣吞嚥回腹中,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擺出了好看的笑臉望著憶兒,語氣滿是寵溺,「行行行,看你的面子放他們一馬。」
「不過這地方烏煙瘴氣的,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蠻頡扭過頭看著憶兒,用眼神示意她和自己一起離席,「天池的荷花像是要開了,我們去賞花吧。」
天帝早在一炷香前離席讓眾仙家自行玩樂,憶兒呆到現在也是未見旁人離開不敢自行離席,此時蠻頡同她一起離席看似不妥倒也未越了規矩,憶兒想了想便點頭應了,反正她也有好多好多話想同許久未見的蠻頡說,能換個更方便說話的地方也好。
等兩人的身影在大殿消失後,一個老態龍鍾的仙君撫著自己長鬚皺起了眉頭,「蠻頡上神不是被囚禁起來麼?怎會出現在此,他盡能解開漠真神的封印麼……」
「仙君在嘀咕些什麼?」
「沒沒沒,大家繼續喝酒喝酒……」老仙君笑了起來,端起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卻還是盯著蠻頡離去的方向,眼眸裡寫滿了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