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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前緣(五) 文 / 狸花

    現在這個時候,我總算可以理解什麼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了。

    蜷縮在不知道在那個朝代的那個陰暗角落,看著四四方方的牆院屋簷,看著來回來的路人瞧著我的那副詫異神情,這不用特意的向前去詢問,也可以判斷出,我是真的真的穿越了。

    這還不是死於什麼意外事故,更不是掉進了什麼沒有蓋子的神奇水井,而是……被一個穿著古代華服自稱是神仙的女子點名送來的。

    按照她的說法,我是被上天選中的幸運的人,是來為天庭辦事的,說了我另一個同伴已經先一步上了,打點好了一切,我只要服從他的安排就成。

    可是,我還能問清楚我這傳說中的同伴是人是神,是男是女,姓誰名誰,今年多大,有何興趣愛好,要去那裡找他,就被丟到了這寒冷的大街之上。

    你說我這算是幸運呢,還是真的悲劇了呢?

    看著緩緩從天空中飄下的雪花,我自認為我是屬於後者的,屬於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那種。

    「阿嚏!」

    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我這渾身上下已經凍的沒有一絲感覺,抱著生命在於運動的宗旨,我覺得我是應該的起身活動活動,找個更加隱蔽的地方先躲起來的,免得在受到這些古代人的目光洗禮。

    迷迷糊糊的睡死過去前,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

    「我怕是要凍死在這裡了吧?」

    要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是不是也會有天宮地府,這些原本只應該存於民間神話傳說中東西,要是都是真是存在的話,這等下醒過來,我是應該在奈何橋直接準備投胎轉世呢?還是被押到閻王殿先考究一番我生前所做呢?

    一在腦海中構思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獄,我便不能睡得安穩了,猛地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這下子,我並不在剛剛那個寒冷的小角落,而是到了一個裝飾普通的屋子,躺在了一張不算柔軟的大床上,低下頭看了看,身上穿著的也不是我那二十一世的新款睡衣,皺了皺眉頭。

    難道剛剛那神仙施法失誤,讓我降落錯了地點?現在這個場景,才是我真正要工作的地方?

    「師妹,你醒了啊。」

    還沒能把所有的一切考慮清楚,這不大的屋子的門便被一個俊美的男子打了開了,手上端著冒著熱氣的吃食,臉上掛著微笑的看著我。

    「我……」我才不是你的什麼師妹呢。

    這個話剛吐了一個『我』字,便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這樣的說話方式似乎不太禮貌,而且古代人應該都是謙遜知禮的,要是這第一句就個別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似乎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這裡又是哪?」稍稍思索了一下,我問出了最打緊的問題。

    男子一口氣說完,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笑著望著我,「而且我們所在的地方是長安城中的一家小客棧。」

    「你是誰……」

    雖然男子一副溫儒的古裝扮相,可這口中說出的話並不像是普通古代人會告訴我的答案。

    之前那個三流神仙和我說,我的另一個拍檔已經先一步上路了,會在古代接應我,也會告訴我我究竟要做什麼怎麼做,這個男子不會就是……

    「師妹,你真的把我給忘了麼?」男子漂亮的眼睛佈滿了淚水,一下子撲到了床前,雙手握著我的手,用淚汪汪的十分委屈的看著我。

    「我沒有什麼師兄啊……」費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我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我自打出生以來,雖然做事馬哈,也不規矩,可這記憶力倒是不賴的,先不說眼前這個男子這樣的好的一副皮囊見了就不會忘記了,我這連師父都沒有拜過一個,哪裡會冒出什麼師兄呢?更可況這人可能還是距離我生活的年代隔了一千多年的古人。

    「連我都不記得多少了,師妹你把我忘了也是正常的。」男子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像是沒有發現我有說謊的跡象,便略帶憂傷的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著,「那麼,季憶,我叫鍾離溪,這次你可要記牢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微微的愣住了,我這剛剛醒過來,身上也沒有帶著什麼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他是怎麼?

    「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更知道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鍾離溪又笑的燦爛了起來,走到了桌前,盛了一碗粥端到了我的面前,「要不是我先一步把來這裡打點好一切,你怕是就要凍死在長安的街頭了。我的記錄官師妹。」

    聽到了這些,我哪裡還有果腹的心情,把手中燙人的碗放到了一遍,十分嚴肅的看著鍾離溪,想要一次性問個明白。

    「那你就是那個神仙所說的搭檔了,你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麼?我們怎麼樣才能回去啊?還有你剛剛說的記錄官又是什麼?」

    鍾離溪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還是把我放到了一邊的粥碗又端到了我的面前,「等你吃完了,我就告訴你。」

    「拿著。」

    看著我三下五除二不知其滋味的喝下了一碗滾燙的熱粥,鍾離溪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停止了往嘴巴裡扇風的動作,疑惑的接過了手,打了開了,裡面只放了一支雕琢精細的毛筆。

    「這是你唯一可以使用的仙器。」

    「仙器!你說這是仙器!」

    這下子,明明剛剛吃飽了肚子手上卻用不了勁了,從單手抓著,變成了雙手捧著,生怕摔了碰了。

    要知道,我一直是一個無神論主義者,認為什麼事情靠著自己的雙手去努力就可以改變的,在這和短短的一天裡告訴我有神仙,也就是等於告訴我宿命、命運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的……

    「這是記錄官所使用的筆,用來記錄世間正在發生的一切事物。」鍾離溪又坐了下來,手指著我被我供奉起來的毛筆,「你所要做的事情便是,用它去記載一個人的愛情。」

    「愛情?」

    「記錄官要記錄的當讓不止是愛情,可是在你的任務是記錄愛情……」

    「等等!等等!」我揮著手打斷了鍾離溪的往下的解釋,「記錄官倒是什麼?」

    我知道官,武官,縣令官,可這記錄官還真的沒有聽說過。

    「記錄官究竟是究竟是什麼,這個得要你自己去體會。」鍾離溪用食指抬起了我的下巴,把這張男女都無法抗拒的臉湊的更近了些,笑的無比邪魅,「而我來到這裡,只是為了要保護師妹你安全而已。」

    雖然這鍾離溪長的甚是好看,可是作為一個女人最基本的自我防衛知識,在這臉這唇就要貼上來的時候,搭放在被褥之上早已經握緊的下意識的就揮舞了上去。

    「呼~好險。」鍾離溪也不是吃素的,十分輕巧的就避開了,「師妹你還是先好好休息著吧,等白日的時我在把其他的事情說與你聽。」

    「等等!」看著他轉身準備離開,我立馬喊住了他。

    老娘我雙十的大好年華,可不想就耗在了這麼一個連電燈都沒有的鬼地方,自然不會讓他留什麼隔夜的話,要說,你就得現在一字一句的全部和我解釋清楚了!

    接著昏暗的燈光,可以看見已經走到了門口的鍾離溪停下了腳步的影子。

    「怎麼?難道的師妹你一個人不好入眠,想讓我留下來陪你麼?」轉過了身的鍾離溪嘴角掛上了邪邪的微笑。

    看著我裹緊被褥的動作他便笑的更加開懷了,「不用這樣遮遮掩掩的,方才幫你換衣服的時候,要做什麼,也就做了,不用等現在。」

    聽他這麼一句,那麼剛剛幫我換掉衣服的人不就是……

    一想到這我臉上立馬就燙的燒人,想必這也紅的見底了,皺了皺眉頭,隨手就把裝著仙器的盒子丟了過去。

    「淫賊!」

    如此有氣勢的動作,自己的內心卻是又羞又怒,沒有心思也相處一句漂亮的話說來聽。只得鼓足中氣,大聲的喊出了這個古今通用的詞彙。

    我這是衝著他的腦袋砸去的,如此近的距離、加上如此的快的速度和如此大的力道,他就算沒被砸的暈了過去,也至少也是要腦袋開花的。

    木盒子落在了地上,發生了粉身碎骨的哀嚎聲。

    「師妹,你這是真心要我的命麼?」

    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雖然我還能聽見他那略帶委屈的聲音,卻瞧不見他的人影。

    揉了揉眼睛,屋門是緊閉著的,地上是木頭碎屑,抬起了頭,也沒有在屋子的主梁之上瞧見他的身影。

    躲哪裡去了?

    「師妹,我在這。」

    聲音從耳邊傳了來。

    「你……你……你是妖怪?」

    都說人在極度驚恐的時候反而會忘記害怕這一回事,看著蹲坐在身邊嘴巴裡叼著筆的渾身火紅色,尾巴尖上卻是白色的狐狸,我給出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驚叫而是疑問。

    要是這個世界上都有神仙了,在出現一些妖魔鬼怪也不是允許的,只是能不能不要在同一天裡就讓我間隔遍,要是我這心臟承受能力差些,好不馬上兩眼一閉,兩腿一蹬去見閻王爺了?

    「什麼妖怪,說的多難聽,」這只紅色的狐狸放下口中的筆,仰著頭望著我,尾巴不住得意的搖晃著,「我可是狐仙,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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