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何謂貴族 文 / 流水不息
艾特堡城牆上已經擠滿了人。
此刻不分上下尊卑，所有人都擠在那個尖端上，默然無聲的看著那個從城裡來到娜烏西卡或許只是為了狩獵遊玩的貴族少爺，帶領著五十個穿著閃亮全身鎧甲的護衛騎士組成了一個攻擊陣型，在他們的對面，是彷彿無窮無盡般的龐大獸群，獸群中有面目猙獰的野狼，有目露凶光的獵豹，有牙尖爪利的獅虎，有體型碩大的棕熊……
而獸群的那一頭，兩座箭塔上，有他們中幾個人的丈夫，一群孩子的父親，全鎮人們的朋友和恩人。
他們被困在那裡。
在城堡敞開的城門外靜靜守候著的伯頓神色有些激動的看著那個遠遠的做出了自己選擇的年輕人，想起了那些帝國創立之初，為了平民們能夠過上更好的生活而始終衝鋒在前的貴族先輩，那些戰場上總會死在平民們身前的偉大英雄，那些從來都是以堅定的背影給予人民無邊信心的強者。
那些被所有平民無數年傳頌的貴族。
那些被所有子民發乎心稱讚的貴族。
真正的貴族。
這個帝國已經漸漸忘卻了的貴族。
他想的有些多。
在他身後，城牆上的光亮照不到的陰影裡，莉莉絲嬌小的身影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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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鋒。」埃勒輕聲說道。
「衝鋒！」處於隊伍中央的林科突然大吼一聲！
「衝鋒！」所有騎士齊聲吶喊，士氣昂揚，無所畏懼！
埃勒冷漠的臉龐上不覺融化出一絲笑意，不是每一個人身上都有那種渾然天成的領袖氣質，只是沖在隊伍箭頭位置的他很好的掩藏了這點笑意，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五十人的護衛騎兵鋒矢陣！
「轟隆」的馬蹄聲彷彿洪水爆發一般湧來，漸漸蓋過了獸群斷斷續續的嘶吼！
區區五十人馬的騎士團隊圍繞著那個核心位置的年輕人竟凝聚成了一股鋼鐵洪流。
鋪天蓋地的獸群變得不再恐怖。
世界變得寂靜，一切的一切都遠去了，只剩下身邊的戰友和手中的長槍利劍，以及一個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
突然，夜幕中爆發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淡藍色的流星一如之前，從林科的身後發出，遠遠的沒入獸群，濺起點點「水花」！
接著沒過多久，一道深青色的劍氣沖天而起，相比較布魯克火焰般的巨劍，這道處處透露著靈性的深青色劍氣形成一個仿若固態般的足有十多米長的能量巨劍！
不知什麼時候埃勒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把樸素的灰濛濛的出鞘長劍，賣相上比坊市街鐵匠鋪中隨便一柄精鐵劍都要差上不少，隨著埃勒握劍的右手輕描淡寫的一揮，龐然大物的巨劍竟輕巧的脫離了長劍的束縛，化作一道清明的劍刃橫掃而出，眨眼間來到幾十米外打頭的凶獸面前。
一掃而過！毫不停留！
林科在那一瞬間打了個寒顫，他想到了收割小麥的鐮刀，一刀下去輕飄飄斬斷一片麥穗，又想到了切割豆腐的鐵刃，毫無阻礙一劃而過！
而那些狀貌凶悍的野獸彷彿一瞬間變成了泥捏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鬥氣離體……」布魯克低聲喃喃，眼神中充滿驚人的色彩！
林科卻慢慢冷靜下來，看著那個尚未與獸群接觸便幾乎僅憑一己之力便將獸群清掃出一大片白地的壯碩背影，心中充滿異樣的複雜情緒。
他默默的凝聚起一股魔法能量，他需要做他該做的事情。
騎兵與凶獸驟然相遇！
卻沒有想像中陷入泥潭般的舉步維艱，相反，騎兵團的速度幾乎沒有一絲停頓，就這麼一路通暢的衝到箭塔邊上，除了幾個沒有上過戰場的騎士被突破阻礙的凶獸透過鎧甲的邊緣劃破了一點肌膚之外，再次零損傷完成了一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壯舉。
埃勒並不停留而是獨自仗劍衝到石橋邊上，巨劍翻飛，一時間竟讓河對岸密密麻麻的野獸群後續隊伍無法度過！
「尼爾去救人，其他人組圓陣，轉！」林科第一時間出聲，久經*練的精銳護衛騎士們並沒有在危機關頭露怯，嫻熟的變幻了陣型組成一個不斷旋轉的圓陣，為營救人員製造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
尼爾和林科心靈相通，早已在林科出聲的一瞬間就飛身離開坐騎，動作敏捷的幾個起落就已經來到箭塔邊上，也不需要過多的輔助，全身火紅色的光芒一閃身形便瞬間拔高了五六米掠入箭塔上層！
片刻，尼爾渾身鬥氣似火般燃燒，兩個胳膊一面夾著一個人從箭塔上一躍而出，落地後將兩人放在地上，又反身掃飛一隻透過防線的獵豹，一擊致命毫不留情。
再次如法炮製救出另外箭塔上的兩人後，整個圓陣已經被越來越多的野獸造成的壓力擠得越來越小，林科一聲大吼強行釋放了風刃長河為隊伍爭取出一個變陣的缺口，卻不由的臉色一白搖晃了幾下險些墜落馬下，幸好身邊保護著他的幾個護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埃勒已經趁著這個功夫從石橋方向撤回來，巨劍揮舞著為由圓陣變鋒矢陣的隊伍清理出一片更大的空間，這次他卻沒有充當箭頭，而是獨自守護在隊伍的後方，由從衝陣開始便一言不發的布魯克頂到隊伍最前面，已經有些
些透支的林科和雪兒依舊被強行護在隊伍中央，隊伍迅速出擊，布魯克不停的揮劍狀若瘋狂，以全身掛綵為代價不計損傷的為隊伍的加速創造了空間！
而完成了加速的騎兵隊伍，又哪裡是一群喪失了鬥志的野獸能夠阻攔的？！
人人掛綵，卻不損一人。
城堡上早已是歡呼的海洋，人們相互擁抱著高聲讚美，情不自禁的揮舞著雙手，一片歡騰。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場勝利。
他們不約而同的湧向城門方向，他們將在那裡的小廣場上迎接那些勇士，用他們最誠摯的情感。
林科臉色有些蒼白。
騎兵們飛奔入城的一瞬間，他像出來時一樣朝著始終一個人等候在城門外正注視著他的伯頓點點頭。
伯頓恭敬的還禮，等到最後一個騎士進入城堡之後，他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服，狀似無意的朝某個角落看了一眼，直到一條似有似無的黑影消失在那裡後，他才返回城堡，在他身後厚重的石門緩緩閉合，將一片歡騰的氣氛隔絕在了城堡內。
歸來的隊伍受到了空前的歡迎，雖然逃難入城的平民們沒有來得及準備鮮花，但他們熱情的讚美和尊敬的眼神依然讓每一個回歸的護衛騎士們挺直了胸膛。
林科卻在微笑著向平民們示意的時候發現埃勒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消失在馬背上了，而布魯克則不動聲色的將前後的護衛騎士調離開一段距離，讓平民們能夠更好的看到隊伍中間的林科、雪兒和尼爾三人，他自己則緩緩的跟在隊伍後方，一臉憨笑。
還有那個人群後面角落裡一閃而逝的嬌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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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當然沒有解除。
「所有的平民都進入城堡了嗎？」林科不顧所有人的勸阻依舊來到城牆上，他讓人將平民們驅離城牆，換上了裝備齊全的護衛們。
「是的，少爺，娜烏西卡所有平民一個不落已經全部在城中了，」伯頓一如既往的恭敬。
「盡可能給他們一個躲避夜風的地方，把我的房間讓給他們，這個夜我們要在城牆上度過了，」林科仍舊盯著遠處不斷聚集的獸群。
伯頓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點頭稱是，然後又像想到了什麼，「這次的獸潮來的很是蹊蹺，往年在這個季節絕不會出現這種狀況，這也是大家都有些手忙腳亂的原因，再就是獸潮的數量和他們的行為也有些怪異，往年娜烏西卡即便發生獸潮，也絕沒有這次這樣的龐大數量，魔獸也會早早現身，更不會像現在這樣將獸群鋪開，而是會直*艾特堡發動襲擊。」
「他們像是在尋找什麼，」始終跟隨在林科身後的尼爾突然出聲。
伯頓雖然不知道尼爾的具體身份，但看他始終護佑在林科身後又有不凡的實力基礎便也沒有苛責他的無禮。
「尋找什麼？」林科陷入沉思，眼睛死死盯著散落在各處卻並不對城堡發動攻勢的獸群，即便由雪兒出手射殺了幾頭靠近城牆的凶獸，獸群也只是默默的退回並不多做停留。
「那裡！」雪兒突然驚呼，「獸群開始向那裡聚攏！」
林科迅速順著雪兒指點的方向看去，卻只朦朦朧朧看到一片石屋的影子，「說說看具體位置！」
「緊挨主路南側最外圍的幾間石屋那裡，其中一間石屋的屋頂上有一個風車其中一個扇葉缺了一角！」雪兒飛快的道。
所有人都驚異的看著這個絕美少女，這樣的夜色在那樣遠的距離他們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伯頓叔叔，幫我們找來那幾座屋子的主人，或許他們可以給我們答案，」林科微微皺眉。
「是，科恩少爺，」伯頓躬身後退小聲叮囑了幾個下屬幾句，幾個僕從轉身離去。
「魔獸在靠近！」雪兒驚呼，「三頭高等蟲族魔獸，巨大的甲殼，小而多的眼睛，天哪，一看就充滿強大的力量！」
林科幾人撲到城牆邊緣，卻依然看不真切。
「它們往哪裡去了？」林科道。
「就是剛才獸群匯聚的石屋那裡，那三頭魔獸破牆而入，」雪兒看不到院子裡發生的事情，不一會兒又道，「又出來了！但卻沒有向城牆靠近！它們離開了！」
林科沉默無語。
沒過多久，三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被帶到林科面前。
三人從沒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一位貴族，即便感覺到林科和其他的貴族老爺們不同，卻也一時間緊張的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又小心翼翼的東看看西看看。
「別擔心，只是來問你們一些問題，」林科朝三人溫和的笑笑，然後轉身繼續盯著不遠處黑暗中依稀可見的獸群身影，「最近一些日子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或許是擔心貴族老爺等的不耐煩，其中一個年長些的率先開口，「回老爺的話，咱們祖祖輩輩都在這山谷裡生活，除了仁慈的穆特斯老爺為咱們蓋了石頭房子以外，其他的就沒啥特別的事情發生了。」
林科不覺皺眉卻並不回頭，「那從山裡獵出來的東西有沒有什麼不妥，例如撿到了某個魔獸的卵之類的？」
三人頓時大驚，還是年長的那個男人開口，「貴族老爺咱們可真沒打過魔獸的主意啊，您知道那些魔獸一個個強大無比，咱們這些普通人怎麼敢去招
惹魔獸那種東西呢，咱們是萬萬不敢的，不敢的呀！」
林科緩緩回身注視著三人，這讓三人頓時倍感壓力，一個個低下了頭，「好好想想，有沒有拿什麼特別的東西？！」
三人一陣躊躇，年輕些的那個更是不住的揉搓著自己的衣角，顯然緊張到了極點，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微微張嘴，可看到林科眼神的一瞬間又低下頭去。
林科當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聲音放緩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別擔心，說出來沒準會對我們解決獸潮有幫助，如果真的有用，我會賞賜你的。」
年輕些的男人緊緊的握著有些顫抖的雙手，咬了咬牙抬起頭開口道。
「可能是一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