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端木的難言之隱(二) 文 / 金朝麻麻
端木償揚怔怔的望著手中的水杯,長歎一聲道:「人都說孝順孝順,以順為要。我不想落個不孝的名聲,只得聽著他們的責罵,也不敢反駁。其實我又能反駁些什麼呢?他們沒說錯,就是我自己做的不好。」
不知道怎樣才能重獲父母的信任,他那段時間總把自己關在房內,盡量避免同他們的接觸。想著他們看不到自己,多看看那些有出息的兄弟姐妹或許能夠開心些吧。
他現在回憶起那段時光,還覺得心底灰暗一片。有人說人生如江海行船,家就是避風的港灣。可端木償揚呆在家中,卻覺得風反而更大了些。
還好有一個從小陪著自己的下人,總是給他送來些好吃的好玩的,也時時在旁開解他,才讓他沒徹底對人生絕望。
「那個人是我家的廚子,我做飯的手藝也是那個時候學的。我曾經想過,實在不行我也做個廚子得了,說不定還能開間酒肆。」
「哈哈。」鹿箭聽的有趣,她調侃道:「只怕還沒開成酒肆,先讓你自己給吃光了吧?」
「呵呵。」端木償揚一愣,想到這種可能性,也是覺得好笑。
「大廚的房間連著後門,我有時偷偷溜出去散心,我也就是那個時候遇到的師父。」
原來是這樣,鹿箭也是感歎。人生還真是一場奇遇,本來看著前途一片黑暗,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光明出現。只要自己不放棄自己,就總還是有希望。這麼想來端木償揚也還算是因禍得福呢。
端木償揚沒有多說有關他師父的事,事實上也沒什麼事情可說。回家後,他找父母親談了一次,說出了自己想要修仙的想法。當然二老開始並沒有同意,可是見過他師父,卻很快改變了想法。只說這位高人仙風道骨一看就知很有本事,小揚你跟著他修行我們也能放心。只是這次是你自己選的路,你一定要堅持走下去,萬不能再次半途而廢了。
師父是身負仙力不錯,可是那麼快就得到父母的肯定,端木償揚總覺得是他那時掐指一算就讓母親找到了失落的玉鐲的原因。
不管怎麼說,畢竟是得到了一次難得的機會,端木償揚果斷搬出去跟隨師父隱居修行。從一個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少爺,硬生生變成了現在的**。固然是師父教導有方,還是自己經歷心灰意冷後,意志堅定想要改變現狀的決心。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最後還不是被師父拋棄掉?
想到這裡,端木償揚再次歎氣。
「你師父走的時候說讓你等一個人,是等我嗎?」鹿箭忽然想起最開始出發去天台山時端木償揚說過的話,那時自己並沒有真正以為是在說自己,現在依然不這麼覺得。
「我可從來沒見過你師父,在遇到你之前我只見過蒙慕,他老人家肯定是讓你等別的人吧?」
這件事端木償揚也想過的,自己是因為遇到了鹿箭,才能夠有後來的種種際遇。莫非師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掐算出鹿箭會從緱山下來?
說起這個,鹿箭想了一想,遲疑的點了頭:「要非得這麼說的話,我在緱山待了九十五年。九十五年那麼久,你師父還真就說不定什麼時候上過山,可能是我沒在意?」
「不會。」沒想到端木償揚一口否定:「你記不記得最開始我遇到你的時候是在哪裡?」
那時鹿箭順水漂流,在山腳被樹枝擋住,才被上山不得的端木償揚發現。其實那天端木償揚的本意是上山去查看前幾日地動的原因,但無論怎麼走始終是在原地打轉,甚至無法靠近山腰。不得已才退了下來,才在溪水邊撿到了鹿箭。
不得不說,這人生還真是場奇遇。
「其實根本沒有人能夠上山,倪大哥說過這山上有一座神仙的寶庫,放著許多仙家秘籍。為了保護它,從半山腰起便設有封印。除非是設下封印的那個人,否則誰也進不去的。」
「……!」有封印?鹿箭瞬間呆掉?那自己怎麼能夠進去的呢?等等,還有……
「償揚,你感覺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思緒,道靜帶著雲蘇與走了進來。
看著他的和顏悅色,端木償揚的擔心減輕了不少,連忙招呼兩人坐。
道靜施施然坐下,向他介紹道:「這位是來自東嶽的雲蘇,是我的好友。」又道:「這位是端木償揚,曾經協助蛟龍與鹿箭找尋過我,於我有恩」
「不敢當不敢當,你可千萬別這麼說。」端木償揚一聽此言,連忙擺手,無論是心裡還是臉上都是不好意思。
雲蘇從進門起已經暗中觀察過他,當下一拱手,真誠道:「端木公子不必過謙,你與道靜素昧平生卻能仗義相救,實在是有俠義風範,我替道靜謝謝你。」
這麼一說端木償揚更加臉紅,但是心裡卻高興的很。兩個人又客氣了一番,也算是認識了。道靜便直接表明了來意,將枯骨一事告知給他,畢竟這廚子是他家的下人,行動之前還需先聽聽他的意見。
鹿箭滿腹心事,沒有在意他們說什麼,呆呆的坐在一旁。雲蘇看她皺著一張小臉神情落寞,還以為她是累了,關切的問道:「鹿箭姑娘,你若是覺得悶便出去玩一會兒,可好?」
「唔,好吧。」鹿箭點點頭,起身離開。
可是沒等她走出門,雲蘇卻也起身追了出來,他看著比自己矮一頭的小姑娘,只覺得她天真懵懂。想到她曾經被人拐走,可能一個人出門會有些害怕,便追出來提醒道:「不要走的太遠,就在這院子裡吧。我們都在,有什麼事還能有個照應。」
r/>鹿箭低低的應了一聲,轉念想到雲蘇是道靜的哥哥,比他的年齡大,可能知道的事情也會更多一點。不知道能不能幫自己解開疑惑?
她揚起臉看著他,小心的問道:「雲蘇哥哥,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我能不能問問你呀。」
嗯?看著這幽綠的眼眸,可憐巴巴的眼神,雲蘇覺得自己無法拒絕,看著道靜還在解說事情經過,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他爽朗的一笑,點頭道:「可以,我們出去說吧。」
鹿箭此前她曾經在同塵宮中見過和裕設下的咒禁,她只覺得能困住人,並沒有瞭解過它的原理和效用。此時便詢問雲蘇這封印是什麼東西,「感覺看不見摸不著,卻很厲害的樣子」
想起曾經的所見,雲蘇略有疑惑,詢問道:「你不知道什麼是封印?」
「不知道。」
「那麼你知道是什麼是禁術嗎?」
禁術?鹿箭想了想:「是咒禁嗎?我見過,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倒是奇了?莫非她是被人利用?也對,雲蘇怎麼看這鹿箭,都覺得她目光清澈,定是心地純淨之人。此前是見過面,但說起真正的接觸,還真就是此時此刻。悄悄動用真力探知,感覺她身負仙氣,並非凡人,想必是某種仙家靈物化成。
道靜身邊的一眾新人,雲蘇原先都定義為妖魔鬼怪烏合之眾。沒想到在這些人裡倒還有這麼一個仙靈,也算是撿到寶了。
知道她曾經在雪野陪伴自己的娘親,雲蘇對她非常感謝。娘親雖然只是個尋常婦人,但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這鹿箭一定是娘親也認可的好姑娘。
想到這些,雲蘇的心態平和了許多。他下意識的把鹿箭也當成了自己的小妹,神色間不自覺的流露出兄長般的溫柔。他淺淺的笑著,英挺鋒利的眉目映在初夏的晚霞中柔和了許多,讓人心安。如果說道靜像風,任性瀟灑。那麼雲蘇就像水,於沉靜中醞釀波瀾,一言一語道來間,自有一種讓人敬重卻又讓人心動的氣韻風華。
禁術乃是仙道法術,可分為「咒術」與「氣禁」兩類。前者是修仙初期的必修功課,乃是通過咒語誦言配合指訣變換,或驅動法力或召喚神將以達到通真制邪的目的,多用於進攻防衛或是消災除邪。
後者「氣禁」對於修煉者的要求則要高出許多,也體現出禁術的真諦,乃是禁錮遏制之意。體現在禁錮上主要為封印,一般來說通過氣禁設下的封印,其強度與施術者的法力高低有著直接關係。也就是說法力高的人可以通過封印禁錮法力較低的一方,同樣的,如果想要破壞封印,則需要法力更高的人,或者是知道其施術原理,才有破解的可能。封印的變化紛繁複雜,如果不知道其原理強行破封,往往會導致封印與被被封者一同毀滅的結果。
鹿箭比較關心的就是這個,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定沒有那麼高的法力能夠破解封印,更加對施術的原理一無所知。
「那麼有沒有別的情況呢?」她托著腮,嘗試著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必須要設下封印的人來解開嗎?我記得道靜那次被困在咒禁裡,是利用一隻金箭出來的,這是怎麼回事呢?」
聽到這一段,雲蘇有些自責。如果自己能夠在道靜醒來後親自送他回去,也不會被困在明水中,也不會發生之後的許多事情。
他看著天邊西沉的紅日,漫聲道:「這咒禁乃是結合了咒術與氣禁兩者,通過施術人的自身法力來催動。有更高明者可借助自然的靈氣建立禁陣,作用的範圍更大,威力也更強,可禳天災平人亂,當然那也是一般修仙者所接觸不到的無上神威。如你所說的破陣金箭,確實存在這等神兵利器。兵刃之類因其是有形之物,一般對於破解氣禁來說沒什麼作用。有一些上古神兵,因其具有殺伐之氣,或許可以作為破陣助力。但僅憑兵刃破陣者,我只是聽說過,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我的猜想是,除非是專門為了破陣而打造的,本身就附有禁術與靈力。或者說是與施術者有一定的聯繫,比如說是同源同宗。其次這破陣者本人對於施術者的設禁之法,有比較深刻的瞭解,才能找到薄弱或者破綻之處。」
看著鹿箭越來越迷茫的小眼神,雲蘇覺得自己說的是不是太艱深了,唯恐她無聊到睡著,雲蘇笑了笑,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你想學嗎?」
果斷搖頭,鹿箭揉了揉眼睛:「我肯定學不會,還是算了吧,聽都聽不懂呢。」
雲蘇失笑,輕輕拂了拂她的頭髮:「不學便不學吧,我與道靜,我們都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