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惡咒 文 / 幽泉川
「晴明大人！晴明大人在嗎？」
一大清早,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宅邸外響起,與晴明的式神蜜蟲擦肩而過，黑色的身影匆匆忙忙就往屋內跑,滿臉的焦急之色。
「今天到這裡就好。」見晴明正側躺在地上打瞌睡，源博雅對邊上三個明顯是式神的女子說道,接著又轉頭對地上似乎睡得正熟的人道：「晴明大人，拜託你了，能否隨我來一下？」
「真是吵啊！」
「確實，是不太合時宜的出場方式呢！」
此時,從另一邊的屏風後面,傳來了兩道調笑般的話語。源博雅轉身一看，就隱隱見到了安倍晴明和一位女子正端坐在屏風之後。
瞪大了眼看向躺在地上的「晴明」，在源博雅詫異之極的目光之中,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最終竟變成了一個小紙人。
「喔！！！啊…」逐漸皺起了眉，源博雅回頭看向一臉愉悅笑容地站了起來的安倍晴明，不由得鼓起了臉，怒氣沖沖地跑上前去，道：「晴明大人，玩笑開夠了吧！還有，這位小姐怎麼在這裡？」
「啊啦~我嗎？」手持一卷卷軸，帶著李霜臨笑著站起了身，戴著一張不知從哪裡搞來的唐門面具，以只露出半張臉的狀態道：「因為之前的事情，我對晴明大人的陰陽術十分好奇，再加上初來平安京暫無寄身之處，承蒙晴明大人心意，我便住下來了。」
聞言，源博雅仔細一打量她，不由驚訝道：「難道您就是前幾天我們跟隨蛇時遇上的那位小姐？」
「是的，就是我。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吧，我的名字的李夏，來自大唐。」笑著向他欠了欠身，她又道：「看博雅大人焦急的樣子，恐怕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要拜託晴明大人吧？不知是什麼事讓您如此焦急呢？」
聽到這話，源博雅這才想到自己來此的目的，壓下自己在看到這名女子的下半張臉時那莫名的感覺和對於那張泛著冷冽幽光的銀色面具的好奇，他面對著悠哉地坐好繼續寫寫畫畫的晴明坐下，露出了一臉極為嚴肅的表情，道：「敦平親王的樣子有些奇怪。」
「敦平親王不是有陰陽頭照顧嗎？」
「但是，連他也無計可施鐵血抗戰918。」見晴明認識不為所動的樣子，源博雅不由得往前挪了挪，滿臉認真地道：「除了晴明大人之外，沒有人能救得了他了！」
聞言，表情淡然地書寫著什麼的晴明終於抬起了眼，轉頭看向了他，帶著淡淡的好奇之色問道：「為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見面前這人那滿臉正直認真的樣子，晴明突然毫無徵兆地暢快笑了起來。
「博雅大人果真是個非常有趣的人呢！」看著這人一如往昔單純善良的模樣，李霜臨不由掩袖輕笑了起來。頂著源博雅不解地看來的目光，她放下卷軸站了起來，唇角帶著未褪的笑意道：「看晴明大人的樣子，就知道您肯定已經答應了。好了~現在該去什麼地方才對呢？」
「哦~您還真是清楚呢！」合起的蝙蝠扇半掩嘴唇，遮擋住了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安倍晴明忽然專注地看向了李霜臨，眼中晦暗不明。
不過瞬息之後，他便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站了起來，將蝙蝠扇揣進了懷裡，道：「那麼，就請你們隨我去一個地方吧。」
跟著安倍晴明來到了一處由三塊長長的大石搭成的「門」形物體前，李霜臨打開地圖，看著上面將軍墳——早良親王封印之地幾個小字，心道一聲「果然」。
等待的時光略有些長，自傍晚至天黑，他們所等待的人終於在源博雅幽幽的笛聲之中，伴隨著清脆的鈴聲來到了眼前。
「好久不見了，晴明大人。」一身青衣，脖間帶著一個精緻的頸圈的女子緩緩上前，笑容溫和而優雅。
「是啊，有三十年不見了吧。」晴明將扇子合起，語氣同樣帶上了淡淡的懷念。
一番介紹和寒暄之後，晴明帶著李霜臨和這名喚作青音的女子，再次無視了源博雅，自顧自地就走了。
「您還真是很喜歡博雅大人呢，總是愛這麼逗弄他。」側身看著晴明很是愉快的表情，李霜臨不由露出了一抹狹促的笑容。
「這個嘛~那個人確實很有趣啊，您不也樂在其中嗎？」瞥了眼李霜臨，晴明一臉的理所當然。
「啊啦~確實如此呢。」回頭看了一眼剛剛回過神跟了上來的源博雅，李霜臨牽起一抹同樣愉悅的笑容，藉著夜色笑得愈發肆意了。
當夜，三人來到敦平親王的寢殿，在其外公、左大臣籐原師輔和其母妃的面前，將折磨著這個可憐嬰兒的惡咒轉移到了體質特殊的青音體內。
帶著青音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在院子裡，晴明讓她跪坐在了陣法的中心，然後讓源博雅拿起了他準備好的太刀。
脫下了青音的上衣，在她的頸後和背後分別插入了一根長長的針，晴明將嘴唇貼上頸後的那根針尾，低聲念起了聽不懂的咒語。
隨著咒語，青音逐漸露出了痛苦之色，趴在地上使勁抓著衣物的布料，手臂上顯露出了猙獰的黑筋。
「要來了。」晴明想源博雅正色道，目光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瞥向了站在一邊的李霜臨。
「哈？」就在源博雅一頭霧水地看著晴明的時候，青音忽然猛地抬起了頭，那張年輕美麗的面容不再，竟成了滿臉皺紋皮膚乾澀的老嫗之態。長大了嘴，眾人就見一團帶著不祥的黑芒的猩紅氣團自青音口中噴湧而出，緩緩脹成了一團恐怖的龐大血團。
「吼！！！」似乎注意到了源博雅，感覺到他手中的蘊含著除魔靈力的太刀本能的讓自己感到憤怒和厭惡，血團前部的猙獰頭顱轉而面向了他，發出了恐怖的咆哮重生之互聯網帝國。
直面那可怖無比的不明物體，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源博雅不由呆呆地看著那怪物，全身顫抖不已，根本連動都動不了了。
「快砍啊，博雅！」晴明難得的有些焦急，臉敬語都忘了用了。
聽到這句，正在害怕之中的源博雅也忘記要抖了，轉過頭瞪大了眼就就叫道：「博雅？！」
見狀，站在身邊的李霜臨無奈地扶了扶額，隨即神色一凜，猛地推開了源博雅，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太刀，神情冰冷目光凌厲地看著張大嘴露出獠牙向自己衝來的怪物，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凝神一刀斬下，正中那怪物的頭顱，將其從前到後劈成了兩半，李霜臨抬頭看著那緩緩消散的血色霧氣，眼角瞄到晴明那一臉毫無驚訝彷彿本就該如此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無奈之色。
「晴明大人，讓女孩子來做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失禮了哦~」甩了甩太刀，李霜臨撇著嘴道。
「您可不是普通的女子，當然不能以普通女子的眼光來看待了。」狹長的鳳眼微挑，晴明笑得悠閒，眸中隱含著一抹心照不宣。
「晴明大人，果然是個了不起的人。」取過還在源博雅手中的刀鞘，好笑地看著他似乎深受刺激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樣子，李霜臨還刀入鞘，將其遞給了侍立在旁的蜜蟲。
「青音大人，知道咒的原形了嗎？」
「沒有…」緩緩抬起了頭，已經恢復了年輕美貌姿態的青音轉向晴明，斂眉露出一抹有些勉強的笑容。
「這樣啊…」看著青音不自然的樣子，晴明心下若有所思，卻並不顯露出來，只是道：「這樣，您還是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著青音怎麼看怎麼像是在隱瞞著什麼的樣子，李霜臨心中瞭然。瞥了一眼不遠處那陰暗的樹杈之上，某只正準備起身飛走的、彷彿烏鴉一般令人感到不適的不明生物，李霜臨望著小地圖上那個開始逐漸遠去的小紅點，嘴角挑起了一抹冷峭的弧度。
很容易地就把源博雅對於「一名年輕女子擁有輕易斬下一隻鬼怪的勇猛」的疑問給糊弄過去，李霜臨將青音安置好，就聽到晴明和博雅正一邊欣賞著美麗的圓月，便吃東西便談論著關於戀愛的話題。
「這實在是太好了。」聽著兩人的笑談，望著那個正沉浸在戀愛的苦惱之中的男子，她彷彿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抹溫和而輕快的淺笑：「你能夠愛上一個女人，實在是太好了！」
身後，紅傘之中的大妖看著李霜臨帶著複雜之色的笑容，心中沒來由地難受起來。
「為何，你總是那麼不開心…自從你來到了這片土地之後…」
第二天一早，李霜臨就離開了晴明府，說是要去看看外頭的山野風光。
「你這麼匆匆的趕出去，有什麼要緊事嗎？」一片不知名的寂靜花海之中，葬雲霄顯現出了身形，對正在擺弄著花花草草的女子道。
「倒也沒什麼的要緊事，只不過，我可不想捲入什麼麻煩之中。」看了一眼俊逸無儔卻出奇沒染上絲毫妖的冷傲狡詐、心機城府的大妖，李霜臨不由溫和地笑了起來，解釋道：「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昨晚在晴明府裡，有一隻討厭的『小蟲子』。」
「昨夜我確實隱隱有一種被窺探的感覺，只是我如今妖力微弱，並不能十分確定。」皺了皺眉，他若有所思道：「你是說，那個窺視者會來找你的麻煩？」
「不是我，他現在的眼中釘應該是晴明那個傢伙才對，畢竟樹大招風嘛殊愛：霸佔新鮮小妻！」拔了些長得很是漂亮的花草，李霜臨有開始編起來花環：「可惜，以晴明的本事，想找他的麻煩可不容易，估計不光得摔上一大跤，還會啃上一嘴的泥！」
拿了根草枝逗起了剛好經過的幾隻小螞蟻，她又帶上了一抹不屑的假笑，道：「不過，經過昨晚的事情，他也許會注意到我也說不定，到時候就靠你了哦！」開玩笑似說完，她把編好的花環塞到葬雲霄懷裡，便站起了身。
「放心，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看著女子清麗的面容，葬雲霄突然下意識地開口道。
聞言，李霜臨猛地抬頭看向了大妖。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她不由露出了一抹喜悅而溫暖的笑容：「那就真是謝謝你了，我的朋友。」
拍了拍裙邊的泥土，李霜臨看了看天色，道：「我們再到別處去逛逛吧，等到太陽下山，事情應該就差不多結束了。」
等到太陽下山，她背著大妖版鵑啼紅回到晴明的府邸，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果然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青音大人沒跟您一起回來嗎？」
「哦，你已經回來了啊。」似乎對於李霜臨如此巧合的躲過一場鬧劇沒有絲毫驚訝，晴明看了她一眼，便在一旁坐下道：「她說有些事情要查，就先回去了。」
「對了，我一直都很好奇，青音大人究竟是什麼人、不，準確是說是什麼生物？」
聞言，晴明回頭看了她一眼，一臉詫異道：「我以為您應該知道的。」
「晴明大人，別把我看得那麼高啊，我可是完全不會陰陽術，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啊！」
「是嗎…」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晴明並沒有深究下去。
「青音大人乃是奉了150年前恆武天皇的命令，吃下人魚肉成為不老不死之軀，以保護將軍墳，防止墳墓遭毀、早良親王的亡魂復活。」
「這樣啊…」歎息一聲，她道出一聲喃喃低語：「真是可悲的命運啊…」
第二天，源博雅再次來訪。
「滿月之時，已經過了，月已殘缺，與君同啟程，沐著朝露…」
見源博雅惆悵地眺望著遠方，念著不知名的情詩，一臉為戀愛而苦惱的樣子，李霜臨不由地道：「博雅大人是個好男人，一定會有一個號結果的。」
「是嗎…」撫著手中那把讓李霜臨看著極為眼熟的笛子，源博雅的臉上帶上了淡淡的哀傷：「當初送給我這個笛子的人，如今也已經不再了，而滿月她又…我還真是沒用啊！」
聞言，李霜臨心中一動，這才想起這笛子正是當初她送給源博雅的那一個。
「雖然對你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是身處於完全不同的世界。」看著因為憶起當年那個「畏罪自殺」而亡的的籐原夏子而神色悲傷起來的男子，李霜臨神色黯然地默默想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你能遇上一個值得愛的好女人，平安幸福的過一輩子了。」
「忘記籐原夏子的存在，重新開始，不論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一件好事。」
「晴明大人，有人來訪。」正當兩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傷感之中時，蜜蟲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出聲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意外的話，博雅就配給這個故事裡那個悲劇的女人了。
表示，古代日本的男人真心都是渣，博雅實在是稀有動物之中的稀有動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