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無邪 文 / 幽泉川
有了確鑿證據,許多事便可以放開手腳去做了狂龍退隱。待谷之嵐向師門傳訊說明一切後,眾人便開始思量如何對付此地的紅衣教勢力。
是夜，李霜臨及幾位較擅輕功的萬花弟子懷揣著火油，悄悄潛入了阿里曼聖壇附近生長著仙香草的地方,一把火燒光了那裡所有的植被,斷了紅衣教繼續散播瘟疫的路子。
站在山巔，李霜臨看著那燃起來的熊熊大火，臉色晦暗不明。
「這裡只是紅衣教的據點之一,就算毀了這兒,也上、傷不了她們的元氣。」看著遠處那些拚命救火的紅衣女子們，李霜臨皺著眉想道：「必須要讓整個江湖都知道紅衣教的真面目，並且對她們的惡行重視起來,借江湖眾人之力,讓她們永無翻身之地！」
想著想著，她腦中靈光一現，立即打開大地圖嘗試著一找，果然在地圖左上角的棄谷附近看到了金色的小卷軸。
「我記得這裡應該有毒屍的任務吧…」挑了挑眉，李霜臨不懷好意地笑道：「吶~反正你們也的確跟天一教和神策軍勾結了，所以我要是多說點什麼也不算潑髒水了，是吧？」
最後看了一眼火光中的聖壇，李霜臨轉身便跳下了山，回赤馬山去了。
同一時間，洛道，李渡城。
此時的李渡城早已變成了人間煉獄！走在街道上，兩旁的房屋如殘垣斷壁，破敗不堪。樹上、地上，到處殘肢斷臂，竟然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首。
目之所及，哀鴻遍野，群魔亂舞，百鬼夜行。
附近，或爬或倒的殭屍們正小心翼翼地窺伺著那個突然來到的男人，它們頭髮散亂，它們衣不蔽體，猶疑著，恐懼著，似乎不知該不該趁著這個一身黑袍兜帽罩臉的男子尚未深入之時，撲上去一口扯爛他的皮肉。
注意到四周那些呆滯的目光，寬袍罩身的男子冷哼一聲，然後，那些殭屍們就像是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本能地退了開去。
兜帽下的眼珠泛著幽幽的紫光，男子舉目四望，心中愈發沉重了。
「天一教！你們該死！」
緊緊握著拳，葉暉的眸中滿含殺氣，霎時怒火升騰了！
在托人給藏劍帶了一封平安信之後，葉暉便將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安頓塔納一族的問題上。憑藉著他屍皇的身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總算是暫時平息下了塔納們對於五毒教的憤怒和怨恨。
前段日子，塔納一族選出了一名新族長。那族長名叫勾波，曾是一個苗寨之中很受尊敬的長者，他的實力雖然一般，但在塔納之中的聲望卻很高。對於塔納一族的現狀，他想的很是清楚，也明白五毒教並非罪魁禍首，便有意與五毒合作，共同對付天一教。於是，在他和葉暉的調停之下，塔納一族的人大多都能夠冷靜看待五毒，即便心有不滿，也沒有再拒絕五毒的歉意和補償了。
至於唐書雁，自從那次葉暉抖出她勾引烏蒙貴煽動他叛教之事後，她便已為塔納們所厭棄，不知所蹤了。知道了唐書雁在他們悲苦的命運之中扮演了何種「功勳卓著」的角色之後，她已經成了塔納之中人人喊打之人，雖然因為她屍王的身份，令他們無法對她做什麼，但是，如今的唐書雁無疑已經被排除在了塔納這個群體之外，沒有人願意再見到這個心如蛇蠍還倒打一耙的女人了！
兩年過去，見五毒的弟子們一心想補償本教過失，而塔納們在最初的抗拒和冷嘲熱諷之後，也漸漸開始接受他們的歉意，葉暉心下終於鬆了口氣。
「雖然要讓塔納一族真正接受五毒還需要很長時間，但是，沒有了唐書雁的百般阻撓和抹黑，相信總有一天，塔納們冰冷的心，會被五毒弟子們再一次捂暖。」
看著一名塔納女子在猶豫許久之後，接下了一名五毒教的小女孩遞來的糖果，葉暉微微一笑，心下帶著些暖意，轉身離去了網游之詭影盜賊。
一路行至自己的住處，四周的五毒弟子見他經過，都很是恭敬地向他行了一禮。
對此，葉暉在最初的彆扭之後，早已見怪不怪了。因為五毒教能夠在動亂之後存續下來，他功不可沒，因此五毒教弟子對他非常尊敬，亦如對待原本的孫飛亮一般尊稱他為"德夯"，即為苗語中「美麗的峽谷」之意。
是夜，他拿了曲雲專門派人為他特製的衣物，又留下了一封信後，便帶著裡飛沙悄然離開了五毒。
下意識地不願去想那些糾纏不清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葉暉心中牽掛著藏劍，但自視如今這副模樣，卻又不敢就這麼回去，便一路走走停停地耽擱了不少時間，才終於行至了洛道。
眼見這副宛如煉獄一般的場景，他對天一教本就不少的憎惡愈發強烈了。心中下了決斷，葉暉步伐堅定地向城內走去。
待走到李渡城較深處之時，葉暉突然隱隱聽到了打鬥的聲響。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就見是許多毒人正在爭鬥。其中幾個「人」衣衫還算齊整，手中都拿著武器，行動之間多少有些默契，而與他們相鬥的，就是外界常見的那些毫無理智的毒屍。
「毒人太多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吃力地抵禦著毒人們的攻擊，鄭戈心中一澀，不免悲從中來：「終究還是要結束了嗎？可惜不能保護大家了…」
就在他晃神的剎那，一個毒人抓住空隙，突然向他撲了過來。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鄭戈的眼中，突然出現了一隻手。那隻手戴著黑色的手套，十分優雅纖長，可就是那樣的一隻手，竟牢牢抓住了那毒人的脖子，使它再難寸進！
輕輕一使力，葉暉一把將毒人扔到了幾十米開外的一塊院牆上，那不算結實的院牆被挾帶怪力的毒人一幢，竟然就這麼倒塌了！
「滾！」某種神秘的氣場暴發開來，那些毒人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一哄而散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收回氣勢，葉暉看著一臉警惕之色的鄭戈等人，微微歎了口氣。
放下兜帽，露出了那張絕對不屬於人類的面容，葉暉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道：「在下只是路經此地，並無惡意，你們不必害怕，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你們，都是一樣的…」
就這樣，雖然覺得這個外鄉「人」很是可疑，但是人家到底救了自己一命，實力又明顯比自己高出太多，鄭戈還是帶著葉暉回到村子，去見了村長盧恆。
一到了毒人村，葉暉就接收到了許多好奇的目光。無視了那些探頭探腦的人們，他見鄭戈對一個看似較為年長的毒人講完了事情經過，便走上前去道：「老先生安好，在下葉二，路經此地欲尋一落腳地，卻不想這李渡城竟已變成如今模樣，不知您可否告知一二？」
聞言，盧恆驚訝地看了一眼葉暉，腐爛的面皮抖了抖，疑惑道：「咦？我見你的模樣，應當也已經不是人了，怎麼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這…」頓了頓，葉暉苦笑道：「我的情況特殊，也並未見過這種整個城鎮受難的情況。」
「原來如此。」見葉暉一臉不願深談的樣子，盧恆識趣地不再深究，將李渡城所發生的一切前因後果講給了他聽。
「原來是這樣。」聽完盧恆所言，再加上當初做任務時所知的一些事，葉暉大略的將整件事情發生的經過拼湊了個七七八八。想了想，他開口道：「此事實在太過蹊蹺，我打算在此地多待一陣子，好查探一二，不知村長可否讓葉某在此暫住？」
「公子若要住下，我自是沒有意見的，自從大變發生，村子裡就多出了很多空房子，公子只要隨便找間沒人住的便可遺棄全文閱讀。」
「如此，就多謝村長了。」想盧恆抱了抱拳，葉暉轉身就去找房子住了。
四處走了走，葉暉見到一處看似保存完好門戶大開的宅院，估摸著裡頭應當沒住人，便打算進去瞧瞧。
「大哥哥，你是誰呀？小邪子好像沒見過你。」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葉暉回頭一看，就見是一個身穿綠色布衣的可愛小女孩，正笑嘻嘻地站在不遠處，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咦？瞧瞧小邪子看到了什麼，一個裝扮不一樣的人！」
蹦蹦跳跳地走到葉暉面前，小女孩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隨即一臉肯定的道：「嗯！確實不一樣！爹爹，娘和臨近的人都在和小邪子玩化妝遊戲，大家都把臉弄得好像殭屍好可怕的，可是大哥哥你只是把臉塗成紫色，其他都沒什麼變化嘛！」
看著眼前依舊天真活潑，彷彿絲毫沒有感受到那蝕骨的陰寒和恐怖的小女孩，葉暉心中一動，想起當初玩遊戲時那個讓人印象深刻的任務，他扯出一抹和善的微笑，蹲□子問道：「你叫小邪子嗎？」
「嗯，對呀！」小姑娘揚起乾淨純粹的笑容，滿臉驕傲的道：「我大名叫何邪，小名小邪子，大名是我爹起的，小名是我娘起的。怎麼樣，好聽吧！」頓了頓，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眼中閃過狡黠的笑意，一臉得意道：「小邪子知道，大哥哥剛剛這是在轉移視線，快快坦白從寬，大哥哥是不是來陪小邪子玩新遊戲了呀？」
聞言，葉暉愣了一愣，看著小女孩天真爛漫的樣子，一向機變自如的嘴突然喏喏著說不出一句話了。瞥見不遠處那個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面貌醜陋猙獰的婦人眼中那哀求的目光，葉暉突然覺得心裡頭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悶得讓人心酸，悶得讓人心疼。
眨了眨瞬間酸澀起來的眼睛，葉暉伸手摸了摸小邪子的頭，笑得極是溫柔和暖。「是呀！大哥哥是陪小邪子玩遊戲的。其實本來大哥哥也想把自己化妝成好恐怖的殭屍的，可是大哥哥身邊沒有材料，所以只能先化妝成這個樣子了。不過呢，要是小邪子乖的話，大哥哥可以答應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好哦好哦！小邪子最喜歡聽故事了！小邪子可乖了，大家都這麼說的，是不是啊娘？」轉身看向了不知何時走到身邊的婦人，她揚起討好的笑容，搖著婦人有些破了的衣袖，撒嬌道。
醜陋的面容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婦人一臉寵溺地看了看小邪子，無奈道：「是啊是啊！小邪子最乖了！」
注意到婦人看過來時，那渾濁的眼中滿是感激的目光，葉暉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李渡城一城居民遭到荼毒，變成了面目猙獰的毒人，但是外表並不重要，他們心裡仍舊疼愛著小邪子。為了守護這個唯一倖存的小女孩的天真和幸福，為了不讓她成為失魂行屍的獵物，她的父母以及附近所有村民，一起為她編織了一個美好依舊的世界，和她在城中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殘酷的現實之下，面目全非卻依舊有著淳樸善良的心靈的人們，為了維護一個孩子美好的童心，將噩夢般的命運化妝成了一個遊戲，為辛酸的人生添上了一抹甜蜜和希冀。小邪子還是那個依然天真爛漫，調皮搗蛋，最喜歡捉迷藏的小丫頭，這也許就是如今在這片佈滿絕望的陰雲之中，唯一能讓他們產生「開心」這種情緒的事情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軍娘和葉暉各自開始折騰紅衣教和天一教了！寫到小邪子，不得不說當時做任務的時候她的事情真的看得我眼睛酸……
嘛~葉小暉童鞋不但自帶了針對毒屍的debuff，還變成怪力男了，艾瑪突然好想寫葉小暉童鞋扛著重劍轉大風車…
話說，我突然覺得寫葉小暉寫得好順手好有感覺腫麼破？
嚶嚶嚶~軍娘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拋棄你的絕對不會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