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白頭 文 / 幽泉川
分別了二年有餘,好不容易相聚,李霜臨與高絳婷自是有許多知心話要說。命弟子備了茶點，高絳婷將她單獨拉進屋中，敘起舊來。
高絳婷沒有問她在天策府中之事,她也就沒有提,只是說了些四處遊歷時的經歷見聞、風土人情等等，兩人仍以昔日稱呼互稱，言辭之間也依舊親密無間,時間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自你離開之後,我甚覺心中煩悶，便聽了采青的建議，離坊四處走走。前段日子到了長安,見此地風景獨好,便起了久居的心思。正好，我又遇到了幾個天賦不錯的小丫頭，索性就收下了她們，雖然頑劣了些，但平日裡端茶倒水的活幹得倒也還算勤快。」
清楚高絳婷的性子，知道她對這幾個小姑娘們是明裡寡淡實則疼惜非常的，李霜臨掩袖笑道：「婷姐，你明明就很喜歡這些孩子，不要死撐了！」
挑了挑眉，高絳婷一臉似笑非笑道：「你這丫頭，出去了兩年，膽子見長啊！」
「哈！多謝婷姐誇獎，這說明我些年的鍛煉還是挺有成果的嘛！」望著面前褪下了冷漠的面具，眼中隱隱現出笑意的女子，少女笑得輕快而肆意。
這一日的撫琴台，氣氛格外的溫馨愉悅，彷彿連空氣都變得清新自然了起來機降傘兵。偶有過往行人經過，皆能聽到陣陣悅耳之極的琴聲從內中傳來，自是迷戀不已。略微知曉些情況的人皆道琴魔今日心情甚好，彈的曲子竟不似往日那般凌厲迫人。而唯有真正懂琴之人方能從曲中得知，此琴者實非彼琴者也！
在撫琴台待了數日，期間，李霜臨曾隨著高絳婷來到附近一處風光秀麗的山林之中撫琴奏曲，卻不想被一個打獵的男子瞧見了容貌。高絳婷本是想當場將其擊斃是，但李霜臨憶起前世做任務之時，那男子最後的斷臂明志之舉，亦不想她多造殺孽，便勸了下來。
高絳婷見自家妹子勸阻，也覺得良辰美景不該髒了手，便在對這名為左丞韋的男子好生威脅了一番之後，將其放了。
此事對她二人來說不過是個小插曲，卻不知左丞韋大難不死後，竟時常與旁人提起這救命恩人，說自己曾在山林之中遇到一名美貌女子彈奏稀世琴音，還為她起了個「琴仙」的雅號，凡此種種不提。
回到撫琴台，李霜臨正興致極高地逗弄高絳婷的幾個小弟子們之時，一隻鴿子撲騰著翅膀飛向了她的懷裡。抓住鴿子腿，取出了信件一看，她的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已經找到生長地點了嗎…」喃喃自語著，李霜臨的嘴角微揚，眼中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流光。
「要離開了。」沒有疑問，只是陳述著事實，高絳婷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背後，淡然道。
「嗯。」捏著信紙，李霜臨面上略顯歉然，更多的卻是毫不掩飾的堅決。
輕輕歎了口氣，高絳婷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道：「一切小心！」
「放心吧婷姐，我有分寸！」頓了頓，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又道：「婷姐，最近江湖之上有一個以女子為主、尚著紅衣的教派在四處作惡。前段時間在天都鎮肆虐的瘟疫就是她們的『傑作』，我親耳聽到那些紅衣女子說要等到瘟疫蔓延開來之後扮作好人施藥以博得美名，然後拉人入教，著實可惡！幸好她們的陰謀被及時識破，瘟疫也得到了抑制，這才沒釀成大禍。婷姐，我看這群人的所圖不小，而且作惡之地絕不止一個天都鎮。長此以往，恐怕必成大患！還請婷姐知會葉坊主一聲，請七秀坊弟子在行走江湖之時多注意一些。」
聞言，高絳婷皺了皺眉，神色凝重道：「這個消息可靠嗎？」
「絕對可靠！」
見李霜臨一臉堅定的樣子，高絳婷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此事我自會修書一封與師姐知曉。」
「那麼，小妹在此，就替那些可能遭受荼毒的百姓們多謝婷姐了！」抱拳行了一禮，李霜臨一個忽哨喚來了浮雲馬，道：「我尚有要務在身，就不打擾婷姐了。小妹就此告辭，還望婷姐日後多多保重自己，請！」
言罷，她就輕身上馬，調轉馬頭迅速離去了。
回到天都鎮外，谷之嵐的小茅屋，李霜臨翻身下馬，就見谷之嵐和幾個萬花弟子正站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夏妹妹，你來的可正是時候。」見李霜臨來到，谷之嵐心中一喜，笑道
「收到飛鴿傳書，我就立即趕來了。對了，你們討論出什麼結果了嗎？我們先去哪裡調查？」
「根據谷中傳來的消息，這仙香草的生長之地確實不多，而距離長安最近且產量最多的地方，就在南屏山！」
「很好，直接中了！」心中揮舞著勝利小旗子，李霜臨有些迫不及待地道：「既然有了方向，那我們就趕快去南屏山調查吧！早日揪出幕後黑手，也好讓世人看清她們的真面目，以免被欺騙迷惑尚不自知。」
「這是自然星際獸人帝國。」說著，谷之嵐便安排起了各項事宜。
一切準備妥當，眾人准打算第二日一大早就出發前往南屏山。因著天色已近不早，隨行的弟子們便先去各自的落腳地休息以養精蓄銳，而李霜臨則繼續留在谷之嵐的小屋蹭床睡。
是夜，星撒夜空，銀河飛渡，天空彷彿一條綴滿了鑽石的帷幕，極是絢麗迷人。
為了第二天能及時趕路，兩人早早就睡下了。卻不想，正當她們淺淺而眠時，有一道黑影悄悄潛入了小院。
正當黑影想接近小茅屋時，谷之嵐的愛馬突然發出了一聲嘶鳴，那黑影對自己的隱匿之術極為得以，哪裡能料到此著？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他定下了神，索性就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了。
果然，不消片刻，茅屋門就從裡邊突然打開，兩名年輕女子各持武器，滿臉警惕之色地從中走出。
「閣下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要事！」。門外，李霜臨穿著一身將軍甲冑，手持百鳥朝鳳冷聲道。
瞥見另一名髮絲半白的持筆女子，黑影心中一定，道：「兩位姑娘無需驚慌，我此來並無惡意，只是想來告訴谷之嵐谷姑娘一件舊事罷了。」頓了頓，他不等谷之嵐回答，就接著說道：「在下『焚海劍』姬別情，乃是純陽紫虛子祁進是摯友兼最佳搭檔。」
「你是進哥的朋友？我怎麼從未聽進哥提起過？」
「進哥兒沒同你提起過我嗎？也是，畢竟我可是當初和他一起參與谷家滅門慘案的人哪！」
此話一出，谷之嵐頓時呆愣在原地。
「你說…什麼？什麼滅門慘案！？」數息後，她彷彿突然回過了神，激動地大聲質問道。
「真是個可憐的姑娘，竟被愛侶蒙騙了這麼久。」裝腔作勢地歎息一聲，姬別情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服，搖著頭道：「十七年前，進哥兒和我同為江湖中人聞之色變的殺手組合——『暗箱』。當年我們奉命刺殺谷雲天全家，當晚谷府上上下下無一生還，除了當時還年幼的你——谷家幼女谷之嵐！不想天意弄人，一至於斯，十七年前，進哥兒一念之慈，心軟放過了的小女娃兒，如今竟成了他的愛侶，這等事，若非我是當年知情之人，實在難以相信。」
「不…這不可能！你是在胡說八道！胡說八道！你…你為什麼要破壞我和進哥之間的感情？！」雙手死死握著筆桿，長髮半白的女子顫抖著身子，臉色在星光的襯托之下愈發顯得蒼白如紙。
「呵！你說我騙你？可我與你無冤無仇，做的又都是殺人的買賣，不殺你卻騙你來做什麼？何況，我究竟有沒有胡說八道，你只要去問一下進哥兒不就行了？我想，但凡他對你還有一絲感情，就不會再在此事之上繼續蒙騙於你。」帶著一臉志得意滿的笑容，姬別情趁著谷之嵐痛苦恍惚的時候，提氣縱身飛了開去。
眼見姬別情離去，先前一直站在一旁任由事態發展的李霜臨歎息一聲，扶起了身邊女子搖搖欲墜的身子。掰開她握筆桿握到指尖發白的手，李霜臨看著她全身顫抖不已雙目一片死寂的樣子，眼眸霎時深沉。
一輩子活在甜蜜幸福的欺騙之中，和清醒卻痛苦的活著，究竟哪一種對谷之嵐更好？她真的不知道。
但她至少確信一點：弒親之仇，滅門之恨，不共戴天！
作者有話要說：說實話我真的不喜歡祁進，谷之嵐這麼好的妹子怎麼就讓他拱了呢！之嵐妹紙還讓他吃忘情蠱！臥槽要不要這麼便宜他啊摔！那個是滅門之仇不是別的什麼啊摔！
話說，到現在祁進對谷之嵐到底是真愛多一點還是愧疚多一點我都沒弄清楚，啊啊啊好糾結！這兩隻結局要腫麼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