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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6章 烈日南升 希望之光 文 / 陳池

    「波普沒有回頭,但這並不妨礙波普看到身後的情景。」那一幕不過是剛剛發生,波普的聲音裡猶存著驚魂未定的不安:「在波普衝入海水的瞬間,二少爺的赤龍甲忽然飛起,自動穿戴在了那沒有頭顱的女屍身上。波普得以遠遠逃離,可那件寶甲卻被那女屍從內部一點點崩裂開來,最後成了一堆碎片。要不是二少爺到最後還能細緻入微地考慮事情,波普絕對無法逃脫。」

    天煞王一動不動地靜靜聽著,直到波普說完後很久,他才開口,深沉而認真地說道:「的確,他的頭腦還處在冷靜的狀態下。所以,會不會是你記錯了什麼。他真的是說要我封印第二使徒,而不是主腦。」

    「波普沒有說錯,只有你有能力封印第二使徒,這是他的原話,波普隻字未改。」波普聞言一愣,細細回憶後確定自己並沒有誤傳。那不過是發生在片刻之前的事情,就連楊玄囂說話時候的語氣甚至也還可以清晰地記起。

    「或許我們的希望可以成真,他大概已經有了親自幹掉主腦的辦法。」天煞王沉沉說了一句,但在波普歡心鼓舞之前,卻又當即澆下了一桶嚴寒至極的冰水:「只可惜,他還沒有讓自己活下來的自信。」

    死一般的沉寂,波普彷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不知過了多久,那一粒銀砂才輕輕哽咽道:「如果江河可以逆流,太陽可以南升,暗黑毀滅者的詛咒可否就此終結?」

    「你在說什麼?」天煞王抬起左手,想要托住那一粒陷入哀傷之中的細小銀砂。

    「『如果這兩條長河可以逆轉』這是二少爺剛剛甦醒時第一句話。」波普似乎要比天煞王想像的更加堅強,輕輕躍起,靠自己站在了空中的水汽之上。

    「所以你剛剛是在祈禱。」天煞王收回手掌,並未覺得尷尬,反而對眼前的渺小生靈另眼相看。他的語氣淡然,並且再度省去了問號。

    「其實暗黑毀滅者也說過『如果雪都可以流淌萬里熔岩,如果星河可以淡去萬千光輝。我就可以召回我的孩子,並且寬恕光聖靈界的罪孽!』」波普調整了一陣,努力不再流露出哭腔,解釋道:「書中記載,光聖靈界曾經是非常強盛的上層世界。在暗黑毀滅者第八使徒降臨時曾經徹底放棄抵抗,苦苦求饒,哪怕是成為奴隸也在所不惜。暗黑毀滅者答應給他們機會,可最後卻提出了兩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要求,毀滅的厄運還是如期而至,虛偽的憐憫形同玩笑一般戲耍了那個瀕臨毀滅的世界。」

    「被造就災難的元兇逼上絕路,轉而祈求他的憐憫,這當然不是明智的決定。」天煞王並沒有表情上的變化,凌亂的發隙之間琥珀色的重瞳依舊目光如炬。他不相信希望,當然也不會相信絕望。

    波普安定地飄在一點,沉沉說道:「但那終歸是一絲希望。」

    「比如讓太陽南升?」天煞王的語調稍稍有了謝波動,其中夾雜這一絲極難察覺的自嘲。

    「您一直凝望著南方,難道所期盼的會是與波普不同的事情嗎?」波普非常嚴肅的反問了一句。

    沒有回應,天煞王臉上平靜如常,沒人知道他的心中已經捲起波瀾。

    波普沉默了片刻,有些憤懣於這個男人的冷漠,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氣,認真說道:「我知道您不相信希望,但您不可以否認那些高於現實的願景的的確確為生命的進步提供了動力,並且的的確確創造過無數的奇跡!不論如何,這一次,不到最後一刻,波普絕對不相信二少爺會死,哪怕這一絲希望渺茫得和太陽南升一樣!」

    「或許你是對的!」天煞王的聲音忽然一僵,語調裡充斥著絕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驚疑與訝異。

    南方數萬里之外,難以分辨是從海平下之後還是直接從海水之中冉冉升起了一輪金紅交輝的「烈日」。大約千丈直徑,由上下兩個色彩**的半圓組成。上面一半散發著莊重而聖潔的金光,下面一半則透著鮮明而純粹的紅光。還遠未到天亮日出的時辰,那當然不是真正的太陽。大概只是因為距離很近,它所散發出的光芒完全可以與太陽爭輝。在這漆黑的夜晚,讓整個西海都能感受到它的光明。

    那是在黑暗中經歷了悲慘磨難的人們,內心最渴望的希望之光。

    ……

    南雲城中的廣場上又掀起了一場小規模的躁動。

    納蘭虎辰瞇著眼,低沉的語氣中透出了一絲不自覺地喜悅:「那是兩儀島的方向,事情有了變數!」

    浮山先生周逸雋似乎也一掃胸中陰霾,眉目之間終於有了些許光彩:「說不定楊副掌教已經在決戰中佔得了上風!」

    「阿彌陀佛。」空問和尚合十雙手,閉目長歎道:「我佛慈悲,為天下蒼生計,必將護佑楊副掌教逢凶化吉。」

    「天下蒼生全繫於楊副掌教一人之身,貧道為之前的猜忌和質疑,誠心致歉!」清揚道人眉頭依舊緊蹙,但在他向派去合歡島的倖存者口中瞭解事態的實情後,便自動調換了立場。大概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他必須表現得高風亮節起來。

    「峰迴路轉,柳暗花明!我等在此虛驚一場,想必很快便可化整為零。」李青鸞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溫和而不明顯,可以說拿捏的恰到好處,非但不會叫人感覺不合時宜,反而透著些許微妙的氣氛,讓周圍的人能夠隨之稍稍放鬆緊繃的神經。

    各大勢力的話事人中,年紀最輕的一元宗少主林楓萼反而顯得最為淡然,不知道從哪一個時間點開始,他好像預先知道了整件事的結果。忽然不再擔心自己的生死,轉而開始悉心觀察在場每一個人的言行舉止,細入末微的觀察著。

    />「姐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副掌教會沒事的,對不對?」秦玄煜早已經離開了那神秘女子溫柔的懷抱,怔怔望著南方那片光明之地。

    黑紗遮面,無人瞧得清那女子的表情,她輕輕點了點頭,輕柔的言語之中,透出了明顯的喜悅:「我一直都告訴你,那個男人不會有事,只是你這小傻瓜自己嚇自己罷了。瞧你白白哭得那樣傷心,多不值得。」

    「姐姐好像也很喜歡副掌教。」秦玄煜飛快地抹了抹眼角,回頭朝那女子眨了眨眼。像是重新湧出清泉的乾涸池塘,少女城主身上唯一比同齡人出彩的那一雙大眼睛,再次充盈起久違的靈動。

    「也?」那女子故意加重了語氣,有意逗弄秦玄煜。

    「哎呀……」小丫頭自知言語疏漏,輕輕吐了吐小舌頭,卻又意識到哪裡不對,急忙左右顧盼了兩下,發現沒人在看自己,這才放心下來。

    那女子抬起手,滿是寵溺地揉了揉秦玄煜的腦袋,輕輕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是你猜測的那個女子,而且我不會喜歡那個男人。如果硬要把我和他連上某種關係,我大概算是他的信徒吧。」

    「信徒?那好像並不是弟子的意思。」秦玄煜認真地看著那個女子,依舊無法看清黑紗之後的表情,當然也無從得知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態讓她定義了他們之間那樣的關係。

    「為了同樣的信仰,虔誠尊崇,忘我奉獻,以至世間極樂。」那女子仰面朝南,聲音幾近空靈。

    秦玄煜微微蹙眉,小聲提醒道:「姐姐最好還是回到水晶宮內靜養,你現在的身體處在一個非常為妙的狀態。特別容易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會在你的元靈深處刻下難以磨滅的烙印。就像一個純淨的新生命,被埋下未來長成何種性格的種子,這對你影響深遠!所以你最好什麼都別想,直到元靈穩固!」

    「無法不想。」那女子搖了搖頭,大概是閉上了眼睛,又沉沉呼出一口類似郁氣的東西。

    「這樣也好,被副掌教影響而埋下那一粒特別的種子,她的元靈將不會再留給奸惡妖邪入侵的空間,總歸是可以向上向善的。」秦玄煜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反而不再擔心,簡單一個眼神示意後,便快步走向了矛狹。

    老人手頭焚化那些行屍走肉的工作也基本接近委身,單掌覆於胸口,微微躬身,終於開口道了一聲:「城主。」

    少女在外人面前總是要拿出南雲城主的架勢,但卻從不避忌對老人的親暱:「矛爺爺,副掌教那邊已經沒事了,你快用寶庫裡的靈石恢復力量吧,不用擔心無法真龍元靈。」

    老人的身體持續著那種漣漪一般的虛幻波動,而且比先前更加明顯,這是靈力虛耗的表現,但他卻執拗地搖了搖頭,並不打算動用城中的靈石。像是非常艱難地猶豫了好一陣,老人緊閉雙唇,傳音入密道:「我本不希望讓城主你擔心,但是赤龍元靈此刻正在自主甦醒!這意味著赤龍王的生命正隨之走向消亡。他一旦駕崩,整個赤龍塚又將回到無主的狀態,真龍元靈將徹底甦醒,並擔負起守護的指責。龍塚向來嚴禁異族進入,到那時這裡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倖存。」

    秦玄煜聞言一顫,閉上眼,她深沉地吐納著空氣,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再度落淚。許久,許久,她睜開了雙眼,其中依舊靈氣十足而且並無淚水。輕輕張了張嘴,她沒有第一時間發出聲音。非常慎重的調試了片刻,她才再度開口,聲音並不宏亮,卻堅如磐石不容置疑:「他一定不會有事!他剛剛才讓我們看到了希望的光明。這一次,只要還沒到最後一刻,我便絕不相信他會半途而廢地死去!」

    ——————新年第一天,祝大家開開心心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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