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7章 主腦現身 無可絕望 文 / 陳池
那是一頭體形龐大的怪異生物,整個身子方圓十數丈,高度亦不下數十丈。圓潤而平滑的身子通體透著一種罕見的白色金屬光澤,身子下面,貼著地面延伸出了無數的細長觸鬚。長短各異,卻都如鋼針一般筆直地刺向四面八方。同樣透著那種白色的金屬光澤,若是從上方俯瞰下來,這些鋼針像極了從那個一個白色太陽中射出的萬道光芒。這龐然大物不論體形亦或顏色在這樣的環境下都顯得十分扎眼。可在這之前,楊玄囂卻像是瞎了一般,對其沒有絲毫察覺。
「卸甲。」那無頭女屍內的完全體,再次用它獨有的語調,命令道。
楊玄囂又靜靜觀察了片刻,沒有做任何辯駁,將赤龍甲褪下,放在了地上。
「走。」那女屍一手透出白色罡氣攝住了血魔劍和赤龍甲,另一手透出黑色罡氣,控制住了楊玄囂的左肩,身形一閃便去到了那頭龐然大物腳下。
無頭女屍隨意地將血魔劍和赤龍甲扔在腳邊,直接轉過身,不再去管楊玄囂。它開始面對落星熔爐振振有詞地念叨起來,內容本就晦澀難懂,再加上那古怪的抑揚頓挫,越發叫人聽不真切。
楊玄囂靜靜站在原地,一面留心觀察面前的古怪生物,一面試圖聆聽身後的聲音,只可惜兩邊都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發現。
「轟轟……」地喘息了兩聲,那分明就沒有鼻孔的龐然大物忽然睜開了兩列滾圓的眼珠,自上而下,各九隻黑灰色的眼珠,皆都有水缸口徑一般的大小,其中充斥著密密麻麻的銀色顆粒,像是網中打起的魚兒,不斷地掙扎著,只為掙脫束縛。
對方猛然睜眼,楊玄囂的身子竟然為之一顫,這當然不是懼怕,而是一股來自地面的顫抖帶動了他。
冷冷掃過那九雙黑灰色的眼珠,楊玄囂不掩殺意地開口問道:「你就是主腦?」
「我們互相有彼此想要知道的事情,如果我回答了你一個問題,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可否?」對於楊玄囂的問題,它並沒有回答,只是先開出了回答的條件。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相信你?」楊玄囂面色森冷,恨意和殺氣中卻已經漸漸透出了一抹無力的蒼白。
「以尊主之名起誓,我絕不會對一個死人說謊,永遠不會。」儘管還是帶著叫人難以適應的抑揚頓挫,但此時從它的聲音中的的確確可以感受到一股子真摯的虔誠。
「你先答!」楊玄囂眉頭一蹙,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眼下自己是死是活,只在對方的一念之間,不得不暫時妥協,畢竟,計劃裡那個勝負各半的機會還需要等待。
「我就是尊主的第一使徒,我沒有名字,但外人都叫我主腦。」主腦盡量詳細的回答,因為它需要得到同樣詳細的信息:「現在輪到你了,告訴我,你究竟在為誰做事?」
「我做過的事情不計其數,如果你所指的是最近一段時間針對你而做的這些事情,毫無疑問只是為了我自己!」楊玄囂眸中閃過一絲懊悔,可更多的還是仇恨。
「不不不,你的體魄有著巫族的影子。你的長劍又分明是惡魔的兵刃。你的那件寶甲則透著妖族的氣息。還有你手上帶著的紅色指環,那像是精怪一類的東西,卻又像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主腦滾動著那兩列共十八隻眼珠,訂正道:「我所問的是你究竟忠於何方世界?」
「那是你自己沒有問清楚,如果想讓我回答,那這必須算是一個新的問題。」楊玄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抓住對方的漏洞,寸土必爭。
「我早知道你不會輕易妥協,就當這是一個新的問題好了。」主腦此時有恃無恐,當然有底氣大大方方地接受這小小的討價還價。
「按照規矩,你必須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楊玄囂當然不會感激它,冷著聲音,問道:「兩儀島之外,還有多少完全體?」
「十三頭,這功勞可全得歸於那個叫趙千謙的人類。要知道,讓一枚精粒鑽進一名練氣士的體內是多麼的困難,可要是讓人服下一瓶他的特質春藥,卻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在那之後因為男女合歡時的交叉傳播,則更是讓我興奮。」主腦的回答毫不含糊,說完後便陷入了沉默,靜靜等待楊玄囂的表態。
「毫無疑問,我忠於人界,忠於我的種族!」楊玄囂冷冷答了一句,再開口問道:「兩儀島之外的寄生體和完全體,全都已經被你激活了嗎?」
「看來我白白浪費了兩個問題,就當是送你的好了。沒錯,從你開始戰鬥的時候,它們就都已經甦醒過來,不出意外的話,它們很快就會被強大的練氣士消滅,但這僅只是整個人界毀滅的序章而已。」主腦說的十分自信,像是刻意留出時間讓對方思考,稍稍一頓,才問道:「你一開始拿出的那種類似五石散的藥物,究竟做了些什麼改良?不得不說,如果有了這個藥方,精粒的傳播將比借助春藥快上百萬倍不止!那將會像颶風一般,瘋狂地席捲整個人界!」
「先加重各種原料的劑量,然後在加入一些輕微的毒素,適量破壞練氣士免疫系統,讓藥力滲透。」楊玄囂乾脆利落的回答,然後冷聲問道:「據我所知,你的實力並不算強,是什麼讓你如此自信?激活外間的完全體,無異於公然向人界宣戰!到時候,你恐怕才是那個將會被颶風席捲的對象吧!」
主腦聞言稍稍一怔,依舊自信滿滿道:「不錯,相對於我的十一個兄弟姐妹,我的實力的確最弱,若是萬年前,巫族統治人界的時候,都不用十二祖巫出手,一兩個尋常大巫都能收拾了我。可現在,人類已經被仙界埋下的詛咒弱化了無數倍,就算是所謂最強的雷劫境界的練氣士,也不過就是萬年前普通大巫的實力。試想,我自己擁有兩名雷劫
境練氣士的實力,再加上我手頭掌握的兩儀星斗大陣、落星熔爐還有即將被煉化的天晶劍陣。不論再怎麼計算,這個世界上也不可能還有誰能夠戰勝我。」
楊玄囂聞言大驚,不等它發問便直接追問道:「你說什麼!落星熔爐已經被你所掌控了?還有天晶劍陣,你也可以煉化為己用?」
「落星熔爐甦醒已經接近兩個月時間,它能一直靜靜待在這裡,難道還有別得理由嗎?至於天晶劍陣,利用落星熔爐重新祭練,也並不會耗費多少精力,很快便可以被我完全掌控。」主腦的回答雖然簡單,但內容卻是無比駭人。
而於此同時,一幅無比震撼的場景,用事實壓倒了所有雄辯。
那具無頭女屍的碎碎念叨戛然而至。大概是從儲物法寶中,它釋放出了大量的鮮血,一雙玉手舉在身前,不斷捏動著一些艱奧的手決,隔空牽引著那些血液在海中凝聚成各種線條清晰卻格外複雜的符紋。這些符紋彼此關聯,一點一點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座龐大的十二芒星法陣。一瞬間,竟如同一個血色的太陽,將海底照得一片腥紅。緊接著,落星熔爐拔離了海床,在空中急速縮小,大概是蘊含著眸中玄妙的空間之力,其中的天晶主劍和六萬四千晶劍也隨之縮小。到了最後,竟然真的只如同一隻大碗,靜靜懸浮在那無頭女屍身前。
「祭,滅。」女屍體內緩緩吐出間隔頗長的兩個字,海中的巨大·法陣忽然由核心處捲起一股血色漩渦,直衝入那黑碗之中,下一刻,一股鮮亮而純粹的紅色火焰從中噴薄而出,雖然並無太多雄壯聲勢,但那火焰卻是如假包換地在海水中騰騰燃燒著!
楊玄囂靜靜看著這一切。此時他**著身子,右肩的傷口還在不斷流逝著鮮血。可是印著那近在咫尺的血色火光,多少會顯得虛幻而不真切。反倒是臉頰上隱隱透出的一抹憔悴,在此時顯得格外淒涼。他深知這一切的嚴重性,掌握著這樣一股力量,主腦完全有能力站上人界巔峰,最起碼在三教聖人不插手之前,它就有這樣的能力。而從它都的語氣和態度之中,好像已經斷定三教聖人不會插手此事,也順理成章地早早將他們排除在了算計之外。
「既然解答了你一連串的問題,那麼我也要提出幾個有關聯的問題。」主腦等了片刻,才沉聲開口,打斷了楊玄囂深陷驚駭與擔憂之中的思緒:「當日在倒懸塔你食用的晚宴當中有大量的細微精粒,為何無一能在你的體內存活?你難真的是萬年前倖存下來的巫族?你族人現在還剩多少?身處何處?」
「我不是倖存的巫族,但是我知道巫族淬體的法門,我的身體當然會遠遠強於普通人類!至於你說的那些倖存的族人,我當然也不存在。」楊玄囂的眼神有些滯緩,口中慢慢回答著那些問題,表面上像是還沉浸在震驚與憂慮之中難以自拔。可實際上他現在的心緒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冷靜,他當然不會說出那些精粒是死於萬毒之精殺的變態毒性,他更不會說出倖存巫族的情況。他是如此的冷靜,表情和語氣都拿捏得無懈可擊。
「像這樣一個深陷絕望的人,有什麼理由要說假話呢?」主腦原本應該仔細質問,可思緒之中卻有一個聲音響起,像是告訴它自己這一切並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
可一個抱著必死決心的人,又有什麼可絕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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