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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9章 惜別絕別 犀蕶之禍 文 / 陳池

    白雲之上。

    燕楚唐緩緩飛行,一雙星目俯瞰著茫茫西海,滿是留戀。

    姚瓶兒陪他飛了一段,這才緩緩開口,不掩憂慮道:「那二人剛開始還一副要鬥個你死我活的架勢。可一轉眼,衛白熊便自抬身價,成了曼羅海的監護人。李青鸞則放下身段,又做回了孝子賢孫。你難道看不出衛白熊翻臉如翻書,借勢上位?你難道看不出李青鸞只是陽奉陰違,早晚生事?你這樣直接放權,可謂是後患無窮!」

    燕楚唐歎息了一聲,有些無奈道:「如果可以的話,你才是我心目中掌管焚心令的最佳人選……可你身份放在那,莫說整個西海,便是宮中都會有大把的人不服。衛叔這人的脾氣你也知道,天下之大能叫他甘心臣服的,唯有姑姑一人。我若任其與李青鸞爭鬥,他贏了,免不了一場血腥清洗,他若敗了,則必定會脫離曼羅海,轉而自立門戶!不論結局如何,曼羅神宮都只有損失而已。衛叔這人大節本質上沒有污點,我唯一擔心的是他老人家熬了這麼些年才等來了出頭之日,難免偏執於對權柄的掌控,到那時,曼羅海以外的其它派系,難免就要遭罪了。但是,從神宮的角度出發,只有由他掌權,才是穩住眼下時局的權宜之計!」

    「從小到大,你做的,想的,總是比我長遠。」姚瓶兒點了點頭,也默認了下來,頓了頓,才問道:「你打算去哪?你的心根本就還在這裡……」

    「南海。」燕楚唐輕輕抬眼,朝前方一眺,復又說道:「這兩年,修真界有些名堂的人物,都一股腦湧向了南海,想必會有一場巨大的動盪!在那之前的時間,是曼羅海修養生息的最佳時機。在那之後,我會竭力阻止所有可能波及西海的危機。」

    姚瓶兒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這期間我也會放下成見,幫衛長老盡快穩定時局。」

    燕楚唐輕輕一笑,頓了頓,便岔開了話題:「對了。那日我讓你替我辦的事情,結果如何?被我猜中了嗎?」

    「啊……」姚瓶兒聞言一驚,險些失態,強自平靜心態,拿捏好語氣後,才開口道:「你猜的不錯,那的確是一雙情緣糾葛之人,但好像被我弄巧成拙,更加深了誤會。」

    「罷了,我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往後真是不該再由著性子去瞎管閒事了……」燕楚唐搖了搖頭,忽然止住了身形,輕輕一拉姚瓶兒,將她拉到了懷中,輕撫著她的腦袋,歉疚道:「從小到大我也沒做好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情,現在就這麼將你撒手留在這虎狼窩裡……等下次相見時,你受了多少委屈,我都會一一幫你還回去!」

    姚瓶兒在他懷裡搖了搖頭,語氣之中滿是溫情:「那些年,你替我擋下的責罰,替我教訓的惡人,姐姐早都一件一件地告訴我了。我知道,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原因,只是你不願掛在嘴上……就像你不願意說,將我留下是迫不得已……我都知道的。」

    「保重了!」燕楚唐輕輕鬆開她,只淡淡留下了三個字,便衝入了九天之上,徹底沒了蹤影。

    姚瓶兒抬眼望了望他遠去的方向,如玉一般手掌輕輕揮了揮,卻是呢喃自語道:「別了,我的哥哥……」

    ……

    一場風暴好似平息得無比順利,泰星島的大街小巷裡完全沒有異常,還是那副熙熙攘攘的熱鬧情形。

    陸無雙也還是如往日一樣穿梭在人群中,不知疲倦地搜索著任何有用的信息,偶爾也會回頭朝一些晦澀陰暗的角落看上幾眼,心中總免不了擔憂與失落。那個銀面男子再沒出現過,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一回頭,陸無雙不小心撞上了一位路人,急急忙忙便低頭道歉,生怕惹上麻煩:「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走路不小心,請您不要見怪。」

    來人卻是身披黑袍,又有黑紗遮面,索性胸前突兀明顯,當是一名女子無疑。只見她抬著左手捂在口邊,一陣劇烈的咳喘後,那只蒼白的手掌上,竟然落下了一團詭異的粘稠血液。一開口,那聲音竟然沙啞得好似沙石摩擦一般,叫人聽來渾身都不自在:「額……我沒事……你能扶我片刻嗎?」

    陸無雙看得出此人重傷在身,也不好推辭,便伸手去攙她沒有抬起的右臂,卻尷尬地發現那竟然是一條虛有其表的廢手,早已使不出半分力氣。陸無雙心頭又是一軟,倍感同情,想了想才小聲詢問道:「婆婆……你這一身傷如此嚴重,我陪您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吧。」

    重傷的女人聞言一怔,抬手捂在嘴邊,乾咳道:「嗯……真是乖孩子……不過婆婆的侄兒也在附近,快就會過來接我……你陪我片刻就是了……」

    「好的。」陸無雙點了點頭,就這麼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難免尷尬,她想了想,便開口問道:「婆婆……您有沒有見過一個身負金刀的男子?黑黑瘦瘦,看上去很老實。」

    「金刀?沒有……沒有吧……」重傷女人沉思了片刻,忽然抬眼朝前方投去視線,聲音裡總算稍稍有了些精氣神:「我侄兒來了,問問他吧……婆婆這記性不好……怕會弄錯……」

    迎面而來的是一名白淨男子,十七八歲的樣子,卻沒有半點與年齡相仿的氣態,臉色清冷,眼神寡淡,好似厭倦了世間萬物。瞥了一眼陸無雙,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你這孩子……可別嚇著人家。多虧這姑娘陪我呢……快謝謝人家……」那重傷女人搖了搖頭,捂在嘴邊的手掌收了回來,輕輕拍了拍陸無雙的手背,示意可以鬆開自己了。

    陸無雙將她小心地送到了白淨男子手中,這才放心地朝他笑了笑:「不用客氣的,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身負金刀的男子?黑黑瘦瘦,看上去很老實,

    年紀與你差不多吧。」

    男子並未開口,那重傷女人卻忽然一聲輕呼,很是歉疚道:「唉呀……把你的手弄髒了……實在抱歉啊……」

    陸無雙笑了笑,自己掏出一塊絹帕,擦去了手背上的血跡,並未在意,只是滿眼期盼地等著男子的回答。

    男子眉頭輕輕一皺,隨即很快展開,搖了搖頭,便攙著重傷的女人緩緩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陸無雙好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答案。釋然一笑後,她收起了絹帕,繼續前行。

    ……

    「你查到了些什麼?」轉過幾個街角,黑袍之下的重傷女人緩緩開口,聲音雖然虛弱,但已不難聽出這是個年輕女子,早已沒了先前的沙啞與滄桑。

    「如果那姚柔柔真是曼羅神宮的長老,你所中的毒,便是她的獨門秘藥『犀蕶』!想要解毒,只有兩條路,一是潛入曼羅神宮,二是找她的妹妹——曼羅神宮採珠女使,姚瓶兒。」男子眼神冷冽的側目一瞥,顯然心中不快。

    「你生氣了?」女子察言觀色自是一把好手,揣度人心也半點不差,一開口便點破了男子的心思:「你為了我勞心勞力我記在心裡,只是我還剩多少時間你不會不知道吧?我自己做些事情絕不是信不過你,只是本性使然,求個狡兔三窟而已。」

    「事實證明,你是對的。曼羅神宮現在全面戒備,那座恐怖的大陣籠罩下,核心的數十座島嶼連只飛蟲都無法進入。至於那個姚瓶兒,不與你我拚死已是萬幸,要求她解毒,無疑是白日作夢!」男子只是冷冷回了一句,利弊分析皆是客觀事實,顯然並不是真的生氣。

    「但願吧,若不然,你我就要天人永隔了。」女子左臂破出一道罡氣,將掌中血跡完全衝散,這才將手掌撫在男子臉頰上,輕聲說道:「一想到那樣,我就很難過……真的……」

    「古語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你莫清越,越是表現的真善美,便越是凶險異常。這一次又要有多少人要為你賠上性命?」男子並未有任何溫存,一把推開了女子的手掌,表情未見絲毫波動。

    「我一直在想,若有一天我被人殺死,那個人一定是你。」這個女子將手掌送到面前,深深一嗅,輕柔道:「我可以讓全天下為我陪葬,獨獨對你杜天豐下不去手。」

    「你知道的,我不會相信你。」杜天豐搖了搖頭,淡淡道:「按你的辦法,繼續吧。」

    「我知道,你當然不會信我,但是我也知道,你並不希望我死!」黑紗下莫清越的聲音透出了絲絲欣喜,但笑裡藏刀與否,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

    三日後,一場恐怖的騷亂在泰星島上蔓延開來,人群當中開始不斷有人出現一種恐怖的怪病,在他們好端端的皮膚上,會莫名其妙地出現猶如動物犄角穿刺入體後,留下的錐狀傷口。這些傷口不會流血,也不會結痂,傷口中只會淌出一些粘稠的黃色液體。

    這些液體一旦觸碰到完好的肌膚,就會往周圍不斷滋生出更多的錐狀傷口,一個個,一片片,密密麻麻地蔓延開來,到最後,會讓人好端端的身體變得猶如蜂窩一般,恐怖異常。

    島上自然有人知道,這就是傳說當中的「犀蕶」之毒!那種在黑市上向來有價無市的罕見毒草,整個西海也只有一人能夠培育!沒有絲毫懸念,所有中毒之人都將矛頭齊齊指向了曼羅神宮「粉龍王」——姚柔柔!

    作為泰星島的執事長老,韓鐵琴也亂了方寸,儘管第一時間就將事情層層上報。而且處理突發事件和安撫躁動人心的工作也做得十分到位。但他卻始終坐立不安,總是忍不住自言自語地不斷念叨著兩個字。

    「禍事……禍事……」

    誰曾想,竟會被他一語中的。

    這場直到數十年之後依舊臭名昭著的災難,也一直被人們稱作「犀蕶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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