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0章 真相 前塵 文 / 陳池
戰局塵埃落定,天地再度風輕雲淡時,歐陽祿寶不緊不慢地飛向了叔行通,微笑著,問道:「為師的丹藥還不錯吧?」
叔行通點了點頭:「絕命丹,讓師傅攀上金丹巔峰!活命丹,讓徒兒如同再造!師傅的這兩枚丹藥可謂是前無古人,只怕也絕難再有來者!其效通神,足可萬古留名!」
「馬屁拍得倒是好,不過丹方卻不能教你了。」歐陽祿寶得意地點了點頭,臉色在這一句話的時間內急轉直下,竟變得慘白無比。搖了搖頭,他吃力道:「不是為師小氣,實在是這兩種丹藥不論煉製還是使用都要付出巨大代價,不值當!真不值當!」
叔行通點了點頭,飛到歐陽祿寶身邊,撐起了他已經搖搖欲墜的身子。雖然極力克制著自己心中的悲憤,但他還是如鯁在喉,說話的語氣變得極不自然:「師傅……你不要在說話了,多休息休息……別說話了。」
歐陽祿寶將手中的紫炎寶珠塞到了叔行通懷中,搖了搖頭,還是緩緩說著:「海上不比南疆,今後做人做事都要多個心眼……當然你一直做的都很好……要不是那姓陸的女子出現……哎……你看為師又說錯話了……你可……可不能找她尋仇!你和她的事情為師也曾查過……說不清是誰對誰錯……但好歹一場青梅竹馬……只是錯局已成……你也就別那麼固執了……」
叔行通一愣,苦笑搖頭道:「原來師傅什麼都知道……」
「華天罄是在我身邊時間最長的一個徒弟……他的身子為師最清楚不過……二十年前破爐而出的一粒『毒丹』讓他患上怪病……整個人變得瘦如骷髏……那以後他便從不親近女色……若不是你花了大代價要他合作演戲……為師絕想不出任何理由能令他對陸無雙產生興趣……咳咳……」歐陽祿寶輕咳了幾聲,每一次都會咳出一口鮮血:「這些事情為師死後也就沒了對證……你就算解釋只怕也再無人相信……不如這樣……讓為師聽你傾訴一些胸中苦悶……好歹還能有個懂你之人……你大概也盼著那姓楊的小子能看出些端倪……可真正的知己最終還是為師這個將死之人吶!」
「其實我沒什麼苦衷,只是為了無雙的父親,我的第一任師傅的臨終遺言。」叔行通搖了搖頭,直到歐陽祿寶沒了氣息,他才哽著聲音地呢呢喃喃地自言自語起來。
「先師遺言,命我務必得到四物門祖師所發現的一處寶藏,我不貪戀區區一個虛無縹緲的寶藏,但我若任其落入仇人之手,先師怎能瞑目?那時候,我只當陸光漢和楊玄囂是老奸巨猾的大叛徒,要直接讓無雙從他們口套出那寶藏信息難免會露出馬腳,唯有假戲真做才可能騙到他們……呵……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叔行通倒成了裡裡外外最不是人的那一個……如今寶藏旁落,收復四物門更是永無可能!即辜負了先師的囑托,又失去了無雙的信任……」
「可即便早料到有今日這樣的死局……我又如何能負了同樣對我深恩如山的第二任師傅?從踏入龍虎山的那一刻……我想過無數次要回去奪回四物門……但卻始終狠不下心去背棄那個已近遲暮的老人……想到他那孩子一般的笑臉……我怎麼也狠不下心……可笑的是,直到他死後……我剛一開始著手實施計劃便輸了個一敗塗地……」
「至於您……已經是我叔行通的第三個師傅了……三個師傅中您是對我栽培最少的一個……我也說不上對您有多少感情……先前救您下清涼山其實也是那姓楊的高抬貴手……讓徒兒我做了個順水人情……沒想到今日竟害得您以死相報……」
「叔行通一世無愧於外人卻偏偏愧對了你們三位恩師……」
就這麼抱著歐陽祿寶的屍身,神情呆滯的叔行通忽然撤去了飛劍,整個人朝著蔚藍的海面急墜的下去。「彭」的一聲濺起了數丈高的水花。
仰面浮在海上,他的眼角早已濕透。
用那一雙黑亮有神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那光芒萬丈的烈日,不多時他的雙眼便開始模糊起來,藍天白雲漸漸扭曲成了一團漆黑的漿糊。等到眼前一切已經完全淪為無法看清的混沌時,而那一連串在陸無雙離開後不斷出現的畫面,又開始充斥到他的腦海之中。
……
清涼山的雨季歷來都是淅淅瀝瀝的綿柔細雨,這一夜不知為何卻下得猶如瓢潑。
豆大的水滴,「啪啪……」地砸在山間的青石小道上,每一下都格外響亮。小花小草早早被打折了腰桿,就連稍顯瘦弱的灌木枝椏都被風雨牽扯得來回飄搖。
時至深夜,早已黑燈閉戶的山腰屋舍前,卻有一名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站在屋外,任由風雨拍打著她瘦小的身軀,顯然是犯了大錯誤而受到了嚴厲的責罰。女孩的身子看似瘦弱,實則已經有了蓄靈境二階的程度,便是這風雨再大上幾倍也傷不了她分毫,可她卻低咬著嘴唇「嗚嗚」哭得傷心無比。那一雙水靈的眸子皆已通紅,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不斷地往下滑落,粉嫩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委屈。
這時,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男孩從遠處快步而來,手上雖然撐著一把雨傘,但是因為他走得太快,實則也沒起到多少擋雨的作用,身上原本整潔的一襲青衫早已濕透。來到女孩身旁,他急忙將傘撐了過去。可那女孩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哭得更加傷心起來。
男孩大急,卻不知道怎麼安慰,好一番糾結之後,才從懷裡掏出了一枚精緻的白色玉球,怯生生地說道:「陸師姐,你是不是因為這個而生氣?是的話,我把它給你…….」
女孩一見那白色玉球,情緒又再波動,翻手一把便將那玉球拍到了地上,憤然哭喊道:「我爹爹都不要了我,我還要他的東西做什麼!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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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男孩正要衝出去撿那越滾越遠的白色玉球,卻意識的手中還有雨傘,腳步一滯還是站在了原地,急切地解釋道:「師傅怎麼不會不要你!他最疼的人就是你了!他指導我修煉的時候每次都會提到你!」
「是啊!他每次都會說我不如你!每次都會說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天資就好了!自從你上山之後,爹爹的心思就全都傾注在了你身上!哪裡還會記得我是他的女兒?」女孩聞言越發激動,也越發委屈起來:「那只白羽靈鶴我求了爹爹快一年時間,他都沒給我,最後卻給了你!我今日不過是叫了三位師兄引你去西雨山替我出口氣,沒想到非但沒有教訓到你,還讓你做了一回大英雄……可爹爹就為這麼點小事要罰我在這裡站到天亮!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你知道嗎?」
男孩顯然不曾有過如此經歷,驚慌失措地愣在原地,許久都沒能解釋出一句話來。
「走!你給我走開!別站在這裡!我不想看到你!」女孩也是念及了傷心處,情緒激憤地要將男孩推開,雙手幾番推搡,都沒能讓他挪開半步。惱羞成怒之下,手掌中運起了不少靈力。
這一下,男孩被推倒在地,可很快又站了起來,繼續撐傘,而後又被推倒,又站起來。如此往復了十多次。也不知是女孩消了氣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終於不再推他,只是自己背過了身去,男孩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繼續靜靜撐傘。
第二日清晨,大雨之後的天空格外清爽,可伴著一輪紅日破曉的不是清脆鳥鳴,也不是露珠滴答,而是女孩的驚叫與哭泣:「血……我的手上……你的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血?」
男孩依舊撐著傘,臉色已然蒼白如紙,濕漉漉的衣服自左邊肩頭往下,被鮮血映紅了大半。他撓了撓頭,想了想,卻沒說什麼。
「是那黑豹!一定是!」女孩早已哭紅了眼,回想起昨夜一掌一掌將他推倒在地,心坎就像是被壓上了千鈞巨石,萬般難受:「你引開那只黑豹救下了我找去為難你的三位師兄……被那畜生傷了肩頭……一定是這樣!所以爹爹才會這樣罰我……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是我的錯!都怪我!」
畢竟孩童心性,善良的一面永遠更多,只是一時任性,又哪會有什麼深仇大恨?
女孩才一認識到錯誤便已無比懊悔,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隨即拉起男孩的手,認真無比道:「我給你換藥!我親手給你換!等你好了,爹爹再怎麼罰我都行!」
男孩手一僵,把女孩拉住。收起雨傘,小心夾在了腋下,騰出另一隻手掌慢慢伸向了女孩的臉頰,咧嘴笑了起來:「小花貓……」
女孩也意識到掌中的鮮血在抹眼淚的時候,已弄得滿臉都是,輕輕一吐小舌頭,乖乖站在原地,任由男孩幫她擦拭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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