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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5章 封印之地 巫器蒼露 文 / 陳池

    這是一處陰風習習的詭秘深淵,刀砍斧鑿的巖壁緊緊包圍著深不見底的黑暗。無數常人手臂般粗細的寒鐵鎖鏈在其中縱橫交錯,鐵鏈上面用硃砂畫滿了密密麻麻得佛門古。

    垂直向下接近千丈,在這些鐵鏈最密集的核心位置,靜靜安放著一個同樣畫滿朱紅古的赤金盒子。那上面察覺不到任何靈力波動,卻總是透著一股讓人呼吸困難的詭異威壓。

    到了這裡,眾人才都明白過來,這地方根本不是什麼佛門寶藏的所在,分明就是一處用來鎮壓盒中邪惡之物的封印之地!

    金銀流砂飛旋,從虛空之中,將杜天豐和梁寶妝帶到了這裡。

    梁寶妝還沒來得及召出飛劍,就被一股潔白光芒席捲了過去,定睛一看卻是氣質突變的宋若微,二人皆都安然無恙,彼此相視一笑,卻沒有想要解釋和訴說的言語。

    梁寶妝再瞥了一眼宋若微身後畢恭畢敬的紫袍男子,事情的大概也就被她猜出了七八成。

    宋若微朝杜天豐輕輕點頭,以示感謝他保護了梁寶妝,隨即淡淡開口道:「此處只有一件陰邪之物,本宮建議不要觸碰為好。不過如果閣下執意要一探究竟,那本宮也樂意配合,解開周邊封印。」

    「我替天豐多謝這位姐姐美意!」還不等杜天豐開口,一個急切的聲音便從深淵之中響了起來。莫清越御劍而出,直衝到杜天豐身邊,挽起他的手臂,輕笑道:「人總是應該懂得惜福才好,此行咱們各自都有奇遇,好好回去消化才是正道。這陰邪之物還是不碰為妙,若是因為一時貪念釀成大錯,可就真真的不美了!」

    「嗯。」宋若微輕輕點了頭,可正當她揮出一抹白光準備離去的時候,整個深淵忽然爆發出了劇烈的異動!

    四周的巖壁開始猛烈震動起來,幅度之大像是隨時都要坍塌了一樣。那些寒鐵鎖鏈也是一樣,隨著震動不斷起伏抖展,像極了一條條鋼鐵大蟒。

    鐵鏈上的朱紅古齊齊散發出了鮮亮的光澤,好似一點一滴從那些鋼鐵大蟒身上流出的血液!隨後便是一陣宏大莊嚴的誦佛之聲,那聲音也不知源於何處,但叫人聽來卻像是有萬千僧侶同堂而坐,異口同聲。

    「走!」見此情景卻是莫清越的反應最為激烈,狠狠一扯還在猶疑的杜天豐,祭出飛劍以最快的速度朝深淵上方急衝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宋若微自然也無多留戀,作勢就要離去,可就在這時。在她身邊的梁寶妝卻忽然驚叫起來,也不知被什麼力量強行拉出了白光之外。並且直直墜入了那恐怖的深淵之中!

    大驚之下,宋若微二話不說立刻召出了因果之門,萬千白光便朝深淵之中灑下,可那一股龐大的力量卻好似泥牛入海一般,起不到絲毫作用,反而愈發激化了巖壁和鐵索的震動。

    林楓萼大驚,急忙告誡道:「師姐不可妄為啊!這個封印是西域三尊古佛聯手佈置,必須要集齊因果之門,萬劫浮屠,迦南神砂這三件重寶,並且由三位古佛認可的傳人聯手才可以打開!此時異象應該是那邪物正在反噬封印,你若再出手只怕會被歸於那邪物的同黨,一旦引來封印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宋若微好似置若罔聞,祭起因果之門狠狠朝深淵之中的萬千鐵索打壓了下去!與那封印好似角力一般僵持在了半空,可隨著時間流逝,那些鐵索非但沒鬆動的跡象,而宋若微的臉色卻逐漸變得蒼白起來。又再堅持了片刻,她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林楓萼見狀心急,想要再勸,卻被一抹白光直接送出了深淵之外。

    「噗!」宋若微苦苦支撐,終於還是到了極限,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衰頹得好似大病初癒。因果之門隨之渙散成一團白光,縮回了主人身邊。

    「我不會讓你出事!你絕不能出事啊……」宋若微聲嘶力竭地大喊著,淚水怎麼也忍不住地狂湧了出來。那一股子高傲氣態,只在瞬間便蕩然無存:「梁寶妝!梁寶妝!你回答我!你回答我一聲!一聲就夠了!求你了!我求求你!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

    「呼呼……」直直墜落的梁寶妝早已為自己要被摔得粉身碎骨,卻在下墜了許久之後毫無徵兆地停在空中,大口大口的喘了一陣粗氣,才終於穩定了心神。放眼一看,週遭的情形讓她驚詫不已!

    此時她身處在鐵鏈交纏的最密集的地方。那一隻紅光大盛的赤金盒子近在眼前,朝著她不斷地搖晃著。而更加奇怪的是,她身上的玄武真罡像是受到了什麼力量的牽引,不斷湧出體外。

    這股屬於妖族的神秘力量並非被惡意抽離,僅只是緩緩流向那赤金盒子,又緩緩轉回她的身邊。

    梁寶妝心頭倍感壓抑,但卻不是單純的因為安全受到威脅時的反應,還有一股子似曾相識卻又絕對不曾相識的古怪情緒。細細咀嚼了片刻,她才給這種怪誕的情緒找到了一個較為精確的定義「亦敵亦友」。

    「它不像是要傷害我……它牽引玄武真罡或許是在試圖與我溝通……可是我讀不出任何信息……」梁寶妝皺著眉頭,試探性地將手伸向了那赤金盒子,可是還離著一截距離她便清晰感受到了一股灼熱帶來的刺痛,急忙縮回手她又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後,好似幡然醒悟一般,從自己的儲物法寶內取出了那枚好似銅球一般的玄武卵。雙手捧向了那赤金盒子。

    梁寶妝對著那玄武卵,好似那就是一隻心愛的寵物,溫柔說道:「球球,這一次說不定是你的機緣,可別錯過了!」

    她的話音才落,那赤金寶箱果然顫抖得更加劇烈起來。而玄武卵

    之中也透出了一層淡淡的藍色罡氣,好似浪花一般不停翻滾,是在與之呼應。

    透過玄武卵,梁寶妝的腦海中開始逐漸浮現出一場場波瀾壯闊的宏大戰爭!戰爭的一方是一頭體態如山嶽的巨大玄武帶領的妖獸大軍,另一方則是一名可以提江扛海的偉岸男子統帥的人類軍隊!那些戰爭大大小小不下百場,但始終沒有分出勝負。兩軍統帥則在惺惺相惜的戰鬥中結下了一種不可對人言的怪誕友誼。整副畫卷的結尾處,這兩名統帥攜手抗衡三名從天而降的佛教古神。戰鬥以兩位統帥落敗告終,人類統帥重傷敗走,而那玄武卻只落得肉身盡毀,只殘存一縷魂魄的淒涼下場。

    得到了這些信息,梁寶妝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信地喃喃自語道:「那頭玄武就是球球的父親,而那男子……是……」

    「祖巫公工!」這時一個乾淨稚嫩的聲音在梁寶妝腦海中輕輕響起:「是爹爹的好朋友!」

    梁寶妝一愣,急忙將玄武卵捧到了眼前,仔細端詳了一陣,用神識回應道:「球球?你是球球嗎?」

    「是我!我已經醒了。」那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而梁寶妝手中的那枚銅卵也開始輕輕搖晃起來。沒過多久,那青銅材質的卵殼竟然像尋常雞蛋一般破開了一條裂縫,而且被球球從裡面越撐越開。終於,一個虎頭虎腦的小腦袋從那裂縫中鑽了出來,一雙明亮的眼珠子盯著梁寶妝撲閃撲閃地看了許久。隨後,一雙小爪子探了出來,用力往兩邊一撐,終於將卵殼破成了兩半!一隻稜角分明的如青銅鑄造的小龜完整地出現在了梁寶妝手中。

    照顧了球球很長時間,今天終於看到了他的本來面目,梁寶妝的欣喜根本難以用言語形容。將球球捧在手心逗弄了好一陣,都沒有淡去那股興奮。

    當然,時宜不合,也容不得她過分慶祝,收斂好心情,她認真問道:「球球,你知道這盒子裡的東西是什麼嗎?怎麼會令你突然破殼而出?」

    「爹爹臨走時曾經將記憶傳承於我,我自然知道!」球球聞言,答道:「這裡面是共工大叔的一件巫器,可以操控人界之內一切水屬性的存在!我玄武一族本命屬水,我又是在人界降生,這才被它感知後牽引了下來!而它流露出的那種古老的戰爭氣息一直在呼喚我,叫我甦醒了過來。」

    「這麼說來,它並不會威脅到我們的性命。」梁寶妝點了點頭,又問:「你有沒有辦法打開這個盒子?」

    球球點了點頭,道:「那巫器已經與這裡的封印對抗了近萬年時間,封印已經有所鬆動,再加上不知為何,支撐這封印最關鍵的三股力量在今天同時消失了!我們一起用玄武真罡牽引它,只要將這盒子擠開一絲縫隙,就可以徹底解除整個封印!」

    「好!」梁寶妝朝球球重重點頭,將體內的玄武真罡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全力供給到手中,與球球的力量扭成一股,不停衝擊著那赤金盒子。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深淵之內的暴躁震動越發激烈,鎖鏈卡卡炸響,碎石漫天墜落,不知不覺已有了地動山搖的態勢。

    拋開了這本就不需一提的地利,梁寶妝和球球卻佔到了天時與人和,一番努力終於得到了結果。赤金盒子盒蓋下方終於出現了一絲細不可查的鬆動,也就是在這一瞬之間,一絲清水從盒中飛快地鑽了出來,在他們身前凝聚成了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

    「它叫滄露!是巫族十二聖器之一,以後就是姐姐的東西了!等姐姐能夠完全運用它的能力時,浩瀚滄海也可以如微微朝露一般信手拈來,到那時便是尋常神仙也只有遠遠退避的份!」球球咧開嘴,好像是在笑。

    梁寶妝一愣,但眼下情形也由不得她多說什麼,急忙用一個禁閉玉球收起了球球,一手將那露珠握起,祭出飛劍便朝上方急衝而去。她廢了極大的力氣,才從狂亂的鐵索封印之中飛出。可氣都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便被一道白影狠狠撞在了懷中。一雙顫抖不停的纖細手臂緊緊抱住了她,緊得幾乎透不過氣。梁寶妝一愣,心中立刻生出了一股自責,輕輕捧起那埋在自己胸前嚶嚶抽泣的臉龐,那種自責立刻強烈了百十倍不止。

    那張原本精美俏麗的小臉此時卻只下了剩憔悴與淒涼。遍佈滿臉的散亂淚痕,微翹鼻尖下的粘稠涕水,嘴唇上的深深牙印,嘴角邊的殷紅血跡,一切的跡象都說明這個女子剛剛親歷了精神崩潰的痛苦磨難。哪裡還會有半點梨花帶雨的柔美?但叫人看來卻更加揪心地想要去憐惜呵護她。

    輕輕幫宋若微擦拭著眼角還在滑落的淚珠,梁寶妝面色凝重,,心中五味參雜,竟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無比的念頭,但也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使勁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收回了思緒,沉寂了一陣才苦笑著暗暗自嘲了幾句,告誡自己以後不可再有這樣荒誕的想法。

    「對不起。」梁寶妝輕輕歎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溫柔的抱著她,讓她將臉龐再次埋進自己胸前。週遭地動山搖,整個深淵像是隨時都要傾塌,可這二人卻皆都出奇的寧靜,彷彿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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