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玄武托孤 寶妝恍悟 文 / 陳池
待到眾人衝到,梁寶妝正呆呆站在一頭形似小島的巨大鱷龜身邊,手中捧著一隻青銅色圓球,上面沾染著的鮮血似乎還殘留著清晰的溫存。
不似眾人驚詫於那龐然巨獸的威嚴,小芽菜最是放心不下梁寶妝的安全,第一時間駕鶴直接落到她的身邊,輕輕搖晃著她的手臂,小聲問道:「寶妝姐姐!你沒事吧?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蠻錘緊隨其後趕到,滿眼皆是焦急神色,卻不好動手查探,只得站在一旁乾著急。
「我沒事。」梁寶妝輕輕搖了搖頭,想要伸手去揉一揉芽菜的腦袋,卻發現手上滿是血污,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盧青鋒緊隨其後跟了過來,問道:「梁師姐,這巨獸是被你所斬?這銅球便是此次歷練的目標?」
梁寶妝睜大眼眸,深深看了那英俊男子一眼,隨即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我在鹿仙道時曾聽聞此處常有鱷龜殺人,於是先行探路而來,這巨獸果然又在行兇,幸好與被殺的那八人拼了個魚死網破,已然喪命,再也不會威脅到大家。而那寶洞我也尚未尋見,諸位師弟師妹可以去自行尋找。」
「太好了!我就說梁師姐為人最講義氣,即便沒有解釋,也必然不會背著我們自己拿走好處!」
「是啊是啊!若非梁師姐叫我等在前方樹林休息,說不定現在很多人都成了那巨獸的腳下肉泥!」
「梁師姐對不起,剛剛我還誤會你……」
「以後我若是再懷疑梁師姐,那便叫我不得好死!」
「行了,既然事情已經分曉,大家趕快深入叢林搜尋寶洞才是!」
眾人又是一番感慨後,急急忙忙四散到了西邊的樹林之中。
「寶妝姐姐你真的沒事麼?」芽菜還是滿眼擔心的留在原地。
蠻錘也自然沒有離開,擔心地勸說道:「二當家的,你臉色可不好啊!要不我先陪你回清涼山休息?那狗屁洞穴,咱們不稀罕!」
除了這兩人外,宋若微也從遠處緩緩走了過來,語氣緩和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是靈力虛耗,是有心事吧?」
梁寶妝沉默了好一陣,這才沉沉說道:「這巨獸為了產下這一枚銅卵,不惜性命與對手搏殺……我想葬了它……」
「這個簡單,我去找些刨坑用的工具。」蠻錘行事乾脆,轉身就要往林中而去。
梁寶妝叫住蠻錘,輕輕吩咐道:「多找些堅實的樹籐,我想把它送回鰲心沼澤……那裡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我也去幫忙!」小芽菜好像也很有感觸,揉了揉鼻尖,小跑著跟了上去。
兩人走遠後,宋若微才輕輕問道:「不會是單單是感觸於這巨獸的母性吧?」
「不然呢?」梁寶妝則冷著聲音反問,頓了頓又才解釋道:「這巨獸渾身是寶,被踩死之人的同伴早晚尋來,我不想有人損了它的屍體。」
「只是隨口問問。」宋若微輕輕歎息一聲,便沒再多說什麼。
等蠻錘和芽菜找回樹籐後,幾人便開始合力捆綁那巨獸的屍體。
芽菜,宋若微,蠻錘三人分別以白鶴拖拽那鱷龜的兩隻後爪和尾巴。梁寶妝則獨自以飛劍拖起了前半邊身子,分擔去了絕大部分重量。將那龐然*緩緩拖起,再緩緩送入沼澤,才不過片刻功夫,但梁寶妝已然耗盡了神海內的所有靈力。
隨著那鱷龜緩緩陷入泥沼,直到徹底沒入其中後。原本平靜如大地的鰲心沼澤忽然爆發出了無休止的劇烈異動!整個沼澤好像是被煮沸的熱鍋一樣劇烈翻滾起來,不但有碩大的氣泡湧出,更有熱烈的蒸汽升騰。
「這是怎麼一回事!」宋若微眉頭緊鎖,深深看向了梁寶妝,而後者只是緩緩搖頭,也是一樣的滿面驚疑。
而片刻之後,沼澤中心忽然衝出一道藍芒,直指岸邊眾人而來。幾人想要躲閃,而那藍芒卻眨眼即至。在他們身前凝聚成了一頭青藍老龜的形體!
老龜才一照面竟然口吐人言道:「是誰殺了銅姬?簡直賊膽包天!」
梁寶妝猜得出這老龜與那銅甲鱷龜的關係,語氣十分緩和道:「前輩息怒,兇手已然喪命!」
那藍芒幻化而出的老龜扭頭四周看看,神情很是失落,語氣更是沒有半點好轉,喝道:「把我靈兒還來!」
梁寶妝取出那枚銅卵,雙手遞過:「自當奉還!」
「且慢!」那老龜深深看了那銅卵一眼,身上射出一道藍芒緩緩融入了銅卵之內,許久之後才毅然道:「我要你替我照顧他!」
「晚輩自然願意,只是……」梁寶妝稍稍一怔,心中稍有疑慮。
「我從它身上看到了事情的經過!你既幫忙接生,又出力送還銅姬屍體!你是一個可以托付重任的人。」那老龜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言語,隨即將那道藍芒轉嫁到了梁寶妝的眉心,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原來你也有感同身受的喪母之痛!請原諒我窺探你的記憶,現在我可以完全相信,你一定能夠照顧好我的靈兒。」
隨著藍芒滲入身體,梁寶妝只感覺神海靈力瞬間得以填補,而且一股奇特的力量正緩緩融入她的元靈,於此同時,那老龜滄桑的聲音緩緩在她腦中響起:「我乃妖族玄武,原本有無上妖力!但萬年之前就已身死,你眼前的我只是一縷日漸消弱的殘魂,
,我不知道還能夠照顧靈兒多久,所以想把它托付給你!」
沉默了許久,那老龜才又繼續道:「在我身死之後的這這段漫長歲月中,我的殘魂一直在以念力凝聚精元,一甲子前,我遇上了銅姬,這才讓她代為產子!不錯,是代為產子,而不是共同孕育!這也就是說,你手中的銅卵並不是尋常鱷龜卵,而是一枚正在孕育另一頭玄武的聖卵!我希望在他成年之前,你都能保護好他,並且保守好這個秘密。」
梁寶妝沒敢出聲,只是朝那老龜重重點頭。
「作為回報,我現在傳你玄武一族獨有的天賦異能,雖然與當年相比我的力量已經十分羸弱,但是也足可給你無窮好處!」老龜的聲音依舊迴盪在腦海,顯得很不真實:「首先是壽命,這個你感覺不到,但我可以告訴你,大約幫你延長了八萬四千歲!這遠遠比不上玄武的壽命,但卻是我眼下力量所能提升的極限。接下來是擁有諸多異能的玄武真罡,你靜下心來,元靈跟著我的念力牽引,好好感受這股力量的變化。與壽命不同,這是神魂傳承的天賦,已經在你的元靈上烙下印記,是可以通過後天修煉來不斷提升的!」
「八萬四千歲……玄武真罡……」梁寶妝皺著眉頭,盯著那逐漸渙散的老龜殘魂,情不自禁地憶起了那一條至今依舊放在梁右齋書桌正中檀盒內的三尺白綾。
愛妻之死,責任全系與梁右齋一人,那時節豐州罵聲四起不說,就連族中長輩也罵他厚顏苟且,有辱門風。但卻無人知道,那位一度自責至極的三州總督,曾今不止一次想要用那白綾殉情。讓他苟活的原因卻僅只是放不下女兒一人承受孤苦!
此一時,梁寶妝才恍然明白,那條三尺白綾這麼多年來之所以一直壓在父親案頭,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梁右齋在時刻提醒自己,有朝一日需要時,應當坦然效仿亡妻,為女兒不惜獻出性命!一如這頭托孤玄武,為了血脈延續,即便身死卻不肯遁入輪迴,殘存一縷神魂苟活至今。卻又為托孤他人,而獻出了最後了一點力量,到頭來只落得個魂飛魄散不得超生的慘淡下場。
但,儘管如此,有一點卻可以肯定,它和她一樣,在走的時候是安心的,是可以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