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鳳雛輕鳴初歸巢(二十六) 文 / 染洛蕁
晨起,嶼箏讓桃音替她簡單梳妝後便略帶病容的坐在貴妃榻上。青蘭領著五個粗使丫頭入得屋內,便紛紛向嶼箏見禮。
嶼箏緩緩點頭,桃音便道:「都起來吧……」
五個粗使丫頭起身站定,都垂首等候吩咐,便聽得青蘭道:「二小姐病的這幾日,你們辛苦了。都報上名來,讓二小姐認認吧……」
只見五個丫頭依次報上名來:「奴婢容兒、奴婢玲兒、奴婢安雁、奴婢冬雲、奴婢巧心……見過二小姐……」
嶼箏面露笑意,微微點頭,視線在她們臉上緩緩掠過,片刻之後,她看向桃音,桃音從錦袋裡拿出一些碎銀子給她們:「這是二小姐賞你們的,希望你們日後也能這般盡心盡力……」
五個丫頭接過碎銀,面露喜色,紛紛跪地行禮:「多謝二小姐,奴婢們定當盡心盡力!」
嶼箏的身子朝榻上靠去,桃音便道:「都去忙吧,二小姐要歇息了……」
看著五個丫頭離開屋子,嶼箏的心卻有些發冷。這五個人中,並沒有那日在假山旁聽到的那個聲音。原本該被指到清幽閣侍奉的粗使丫頭去了哪裡?
見嶼箏用手抵著額頭十分疲憊的模樣,青蘭關切地問道:「二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嶼箏搖搖頭,在紙上寫道:快到初七了吧……
青蘭應道:「是啊!二小姐這一病,恍恍惚惚便也大半個月過去了。」青蘭看著落於紙上的字,疑惑道:「初七?難道二小姐是打算去寒空寺?」見嶼箏點點頭,青蘭又道:「也難怪。二小姐入府以來,便和嶼沁少爺親近。此番嶼沁少爺遠離上京,自是不能去寒空寺祈願。只是二小姐你的身子……不打緊嗎?」
嶼箏一時有些失神,看青蘭這般模樣,難道竟是不知寒空寺的後山便是娘親的墳嗎?但隨即她亦是決定暫且瞞下來,看看再說。於是執筆寫道:「若是能去祈願,我這病許能好得更快些……」
青蘭沉吟片刻,便道:「奴婢去請稟二夫人……」
嶼箏點頭,待青蘭出了清幽閣,她又寫下一句話叮囑桃音和子桐:寒空寺有娘親墓塚一事暫且不要說出來,看樣子,青蘭姑姑恐怕也並不知道。
桃音和子桐面面相覷,帶著疑惑地朝著嶼箏點點頭。
初七這日,嶼箏如願坐在馬車裡朝著衢雲山行去。也不過短短一月的時間,心境卻是大有不同。如若說當日與哥哥同行,是心懷開暢遊賞風景,那麼此刻,卻如被寒冰包裹,冷徹心扉。就連山中灼然盛開的花,看上去也變得那麼刺眼。
看著嶼箏倚在窗旁,掀起車簾朝外看去,神色憂鬱。桃音隱隱有些擔心,自從上次小姐落水之後醒來,她便始終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小姐,你在看什麼?」桃音問道,卻見嶼箏緩緩搖搖頭。
片刻後,桃音又道:「奇怪,這聲音並不是寒空寺中的鐘聲啊……」
嶼箏側耳傾聽,便聽見山林中隱隱傳來樂音,只是聲音沉鈍而曲折,讓人心生蒼涼。聞聽那聲音越發清晰,她輕輕拍了拍桃音,便聽得桃音叫道:「子桐!讓馬車停下來!」
子桐喝停馬兒,嶼箏款款走下,循著樂音的方向而去。越是靠近,她便聽得越是清晰,那是用篳篥吹奏的一首曲子,哀婉悲淒,卻又隱隱有一種遼闊之息暗含其中,嶼箏不由得對吹奏之人生出幾分好奇來。
桃音上前攙扶著嶼箏,替她攏了攏繫在脖頸上的輕紗羅,皺著眉道:「這是什麼曲兒,怎的這般奇怪,啞啞之聲,聽得人怪不舒服……」
嶼箏緩緩開口,多日休憩她已能出聲,只是聲音還是有些嘶啞低沉:「這是篳篥吹奏的曲……」
「篳篥?」桃音疑惑。
「去看看……」嶼箏示意青蘭和子桐在原地等待,便循著聲響行了過去。
但見不遠處的一片林中,有幾處樹木稀疏的空地,遙遙看去,嶼箏便望見一個欣長的身影倚靠在樹幹上,微微仰頭,望著天空,輕輕吹響著手中的篳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