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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庭院深深(二) 文 / 吳下阿萌

    三個人如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呆呆的站立門邊,尚不及有所反應,一陣接二連三的嘶吼便再次從廳堂內傳出。本在偏廳吃飯的一群人,想必也被這陣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震驚,從偏廳一湧而出。甚至連漆黑的大門口,也瞬間聚集起了三兩個村民,無不好奇的往裡探視。

    明旭舅舅和新娘的父親率先衝出人群,三個男女緊隨其後,五人疾步朝大廳的裡角走去,隨後人影一閃,竟紛紛不見蹤影。

    緊接著耳邊突然傳來「吱呀」一聲輕響,將仍在失神中的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回過神來的宇澤母親,只見她面無表情的快步走到大門口,迅捷的關門、上栓,將仍不住往裡張望的村民毫不留情的關在了門外。

    此刻的她,木然冷漠,一雙漂亮的眼睛透著空洞的光,簡直與剛才笑吟吟的模樣判若兩人。一種久遠的熟悉感驀地湧上心頭,沒錯,記憶中的女人就該是這個表情。

    終於我想起來了,下午第一次見到宇澤母親的那種莫名的違和感由何而來。在外婆家的幾年裡,我並非沒有見過她,只是在僅有的幾次裡,印象中都是她那陰鬱的臉,所以小時候我才那麼怕這個地方,想必早已把她當做這裡的惡鬼。

    宇澤母親一關緊大門,便匆匆的往明旭舅舅他們消失的地方跑。我和宇傑對視了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走進才發現,大廳裡角暗含玄機。普通的江南四合院,扶梯都挨著大廳的牆壁而建。遠遠一看,一目瞭然。可這裡,卻多了一道工序。

    一塊與牆壁顏色相差無幾的木板,上至天花板,下至地面,人為的在大廳中隔出一道狹長的空間,樓梯就隱於牆壁和木板之間。若不是熟悉老宅之人。乍一眼。怎麼也想不到樓梯竟隱藏在這裡。

    廳堂裡三三兩兩站了許多人。男人們有的靠在牆邊,有的已經坐在了下午茶會的椅子上,悶聲吸煙。女人們卻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宅子就是不乾淨,不知道明旭夫妻怎麼想的,把這裡做新房,明明在城裡有那麼大的房子。」

    「城裡酒席多貴。一桌得多少錢!」

    「他們兩口子不是挺有錢的嘛,據說親家也是做生意的。」

    「哼。眼見為實,我才不信。」

    「你這嘴巴!」瞬間,女人堆裡爆發出了一陣壓低的笑聲。

    「你還記得我小兒子生病的那年不,也是來這裡之後回去就病倒了。」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況且我聽明旭老婆說當年來了一個和尚,已經驅過鬼了,宇澤不也好了麼?」

    「是不是真的好了。誰知道。這次要不是明旭媳婦請我幫忙,我也不願意來。這宅子,我都願繞路走。」

    「你看明池兩口子多聰明,來了會就走了。」明池是宇傑的父親。

    「就是,今天在這裡忙裡忙外的,有幾個是他們自己的親戚,全是左鄰右舍,平時都見不著幾面。」

    「聽說宇澤的媳婦昨晚就撞邪了,這不今天一天都在樓上休息麼?」

    「真的假的?」

    正說著,一個穿灰色綢緞長袖的女人冷不丁的回頭一看,正巧同宇傑四目相對。只見她面部一僵,朝宇傑咧了咧嘴,笑的比哭還難看。隨後,用手肘狠狠的頂了頂旁邊一個正說得眉飛色舞的婦人。

    女人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令我不得不佩服她們那種收放自如的功力。

    面對灰衣女人尷尬的笑臉,宇傑並未多看一眼,便拉起我,側身從她們身邊走過。

    認識宇傑那麼久,他一直是個極有教養的人,尤其是對女性,這樣的冷面相對,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想必女人們的長舌讓他很是生氣。

    如此,我自然也沒有必要裝出和善的樣子。

    只是思琪昨晚撞邪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樓大廳的燈光只能照亮樓梯入口處一米左右的面積,再往上便是昏暗一片。我只得雙手扶著門板,雙腳在台階上一步一步摸索,深怕一腳踏空,滾下樓去。心裡不由的暗暗嘀咕,剛才上去那麼多人,怎麼就沒有人順手開燈呢。

    樓梯由木板一塊塊拼接而成,很窄,卻不高,大約二十個台階左右,踩上去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兩邊的橫樑和門板,雙手觸及之處,不時出現一個深深的小洞,還有零星的粉狀物,想來是白蟻留下的痕跡,看來,這座曾經風光一時的古宅,骨子裡還是慢慢的腐朽破落了。

    一走出樓梯,視野瞬間明亮了起來,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如一樓一般大小的寬敞大廳。雖然沒有開燈,可透過雕花推窗瀉入的一地清輝還是令原本如蒙了一層紗布的眼睛頓時清晰了許多。

    「思琪,好孩子,放下剪刀,危險。」

    尚未來得及仔細打量下二樓的擺設,宇澤父親焦急的聲音便從右邊的走廊傳了過來。

    「琪琪,你不要嚇媽,嗚嗚。」緊接著是思琪母親的聲音。

    循著人聲,我們很快找到眾人所在的房間。

    房間十分凌亂,似乎有打鬥的痕跡,嫁娶用的道具馬桶、高高疊起的被褥散落了一地。方才先我們一步上來的六、七個人團團圍在門口,還有一整天未露面的張宇澤,使得原本就不算太大的房間顯得更為擁擠。

    張宇澤一臉的疲憊和憔悴,一邊朝屋內張望,一邊擼起袖子,身邊的宇澤母親正滿臉心疼的檢查著他的胳膊,似乎是受傷了。思琪的母親則倚靠著丈夫

    ,哭著便想往裡屋走。

    新婚夫婦打架,新娘用剪刀傷人?

    這是我首先想到的畫面,可轉念一想,今天下午我才見過新娘,看樣子她也不是那種潑辣蠻橫之人。

    越是好奇,越想看看裡面的情況,可是門口堵著的人實在太多,好不容易看到一個縫隙,便拉著宇傑擠了過去。

    儘管方才對新娘的狀況已做了充分的設想,可真正見到之時,還是吃驚不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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