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玄蜂引魂 文 / 吳下阿萌
「差不多一個月前,有一名叫做蔡香來的青草村村民,在你們醫院做了人工引產,這事你知道麼?」一見面,王朔便亮出了警員證
護士面色一僵:「這事我不清楚。」
「不要緊,不清楚的可以去警察局慢慢想。想不出來,就請你們所長一起去想。」
「您等會,我打個電話。」護士討好的賠笑了幾聲。
掛掉電話,便領我們走進一間空置的辦公室:「王警官想瞭解什麼?說實話,我也是做媽的人,也覺得這事實在作孽,手術之前,我們真不知道孕婦是被強迫的,要是知道,也不會同意這麼做。」
王朔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不置可否:「詳情我們自會調查,我這次來是想知道胎兒的屍體是怎麼處理的?」
「當時情況很混亂。」護士歎了口氣,「我記得被他們隨手扔在了醫院後面的垃圾箱。可第二天早上我路經垃圾桶的時候,屍體已經不見了。」
「被垃圾車拖走了?」
「不會。」護士搖了搖頭,「垃圾車下午才來,我想可能是家人不忍心,回頭撿走了吧。」
離開醫院,車子在塵土飛揚的水泥路上緩慢的前行,時有摩托車呼嘯而過,尖銳的喇叭聲,給本就煩躁的心情平添了幾分壓抑,彷彿悶的透不過氣。
「你確定那個厲鬼就是蔡香來的孩子麼?照道理,台南鎮衛生所才是那個小鬼的死亡現場,怎麼會無端端跑到婦兒醫院呢?」安靜了許久,我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不記得護士說的話了麼?屍體不會無緣無故不見,小鬼的道行也不會毫無理由的突飛猛進。」
「所以你覺得這一切都是人為的?跟怪談有關係麼?」經過了徐家村的事,我已然成了「陰謀論」擁護者。
「且不說這件事是否與五台縣其它的怪談有聯繫,單看那個厲鬼,我也不能聽之任之。」
「那接下來怎麼辦?」
一安一邊慢慢搖下車窗,一邊側頭出神的看向窗外。初夏的陽光明媚和煦。廣袤的黃土地上,青黃的草尖在暖風的拂動下輕輕搖曳,「王朔,先不回婦兒醫院。咱們再去一趟青草村。」
見到去而復返的三人,蔡香來愣了楞,她的雙眼有輕微的紅腫,想必在我們離開後兀自大哭了一場。與所有的母親一樣,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她便接受了一安的安排,重新入住1208病房。
醫院的夜晚總是格外安靜。五台縣的夜市並不發達,不到十點,街上就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三兩行人。站在12層樓的陽台上,憑欄遠眺。不見繁華的萬家燈火,只有那一排排昏黃的街燈,以及燈影下一條條幽深的小巷,孤寂落寞,令初夏的夜晚愈發的寧靜、冗長。
結界中。三人靜靜的蜷縮在床尾的牆角邊,身體緊貼牆壁,全身肌肉緊繃,如臨大敵般一動不動的盯著病床,如黑夜中等待獵物的獵豹。
走廊裡又傳來了護士巡夜的腳步聲,「嚓嚓」「嚓嚓」,每一下都牽動著我的神經。許是院長事先有交代。巡夜護士並沒有在我們的病房前停留。
印象中,這已是今夜第三次巡夜,依照一小時一次的頻率,當下已是午夜11點了。
「一安,怎麼還不來?」儘管時值初夏,可深夜的氣溫還是切膚的冰涼。王朔側頭靠近一安。額頭的冷汗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噓。」一安的話音剛落,床上的蔡香來就直直的坐了起來,嚇得我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
蔡來香緊張的往我們所在之處瞅了瞅,隨後面帶驚懼的朝枕邊張望,由於距離太遠。床頭正處於屋子的暗影之中,看不分明。片刻,她雙目呆滯的兀自站起,似丟了魂一般,俯身從枕頭邊抱起了什麼,直愣愣的就朝陽台緩步走去。她的雙手虛空環抱,可懷裡卻空無一物。
見狀,王朔緊張的用胳膊肘支了支一安,隨機一個箭步衝到蔡香來身邊,未等她爬上陽台,便將她一把拽入懷中。
蔡香來身子一僵,隨後如一頭困獸般發出嗷嗷的咆哮聲,惡狠狠的盯著王朔,發瘋似的掙扎起來。由於王朔不敢動真格,而蔡香來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很快她便佔了上風,在王朔臉上留下了幾道滲著血絲的抓痕。
在王朔與蔡香來周旋期間,一安一直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病床,眼看著蔡香來就要掙脫王朔的禁錮,再次衝到陽台,一安突然單手結印,伴隨著一聲斷喝「破」,一安飛身躍出結界,同時指尖柔光一閃,黃色的火苗如離弦的箭一般朝床頭急射而出。
火苗所到之處,「茲茲」聲不絕於耳,隨之一股焦臭味瀰漫了整個房間。不一會兒,一塊塊黑色物體紛紛憑空顯現,如雨點般掉落了一地,與此同時,一個全身通紅的嬰兒在火苗圍成的圓圈中漸漸浮現了出來。
遠遠的看去,嬰兒的體型很小,與成年人的小手臂相比,大不了多少,全身血跡斑斑,佈滿了拇指粗細的黑點,臀部還拖著一條長長的肉色臍帶,乍一看,如長了一條尾巴。隨著一安的靠近,嬰兒焦躁的左右爬行,可一接近火圈,便又被躥高的火焰逼了回來,只得不甘的張開嘴巴,朝著一安「哇哇」嘶叫,聲音尖銳刺耳,如一隻頻死的烏鴉。
嬰兒一出現,蔡香來瞬間安靜了下來,無力的癱軟在地上,似乎昏睡了過去。我趕緊快步走到一安身邊。嬰兒的模樣令我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火光中,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滿含怨毒與恨意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朝他一步步走去的一安。而身上的黑點,竟是一隻隻如拇指大小的蜜蜂,通體烏黑,翅膀呈暗紅色,腹若酒壺,尾若尖針。滿地的焦炭,正是這些蜜蜂燒焦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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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蜂引魂』。」一安眉頭一皺,俯身蹲在了嬰兒的身邊,隨手一揮,火焰便幻化成了一條繩索,牢牢的捆住了嬰兒,「原來如此,怪不得新死之鬼能有這樣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