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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餓死的一家人 文 / 吳下阿萌

    公園面積不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水池、假山、涼亭、草地、樹叢該有的都有。與所有的開放式公園一樣,一到晚上,「五台花園」人流湧動,熱鬧非凡。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水池的水有些渾濁,燃燒了一半的煙蒂和幾個白色塑料袋也在花叢中若隱若現,妨礙了整體的美觀。

    一安疾步走至魔方下,沿著底座緩緩繞了一圈,隨即瞳孔一縮,眉頭不自覺的動了動。

    「不出所料,魔方上殘留的怨氣與林秀蘭屍體上的相同,殺人者十有*是李燕的冤魂,可如今她已不知去向。」

    「也就是說,三天前李燕的冤魂還在這裡,可如今已經不見了?」石磊追問。

    一安點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離開「五台花園」,四人便在一家川菜館停了下來。川菜館的裝修簡單而地道,潔白的牆上掛著一串串紅辣椒,桌布、窗簾皆是滿目的紅色,一進門就讓人感受到了濃濃的辣味。

    許是入世已久,儘管一安對油膩膩的食物依然心生抗拒,可已不像過去那般只吃素食。才吃了幾口,一安便放下了碗筷,臉色十分凝重:「據我觀察,李燕是新生之鬼,死亡地點並不是聚陰池,照道理她不該有如此大範圍的殺人能力,到底是什麼東西將她的怨念一下子放大了呢?」

    「那現在該怎麼辦,這案子不會又是無頭公案吧?」王朔往碗裡隨意的夾了根青菜,卻一口沒吃。

    「冤鬼消失。『吞針案』算是結了,可五台縣的怪談之謎尚未解開。」

    「我倒要看看這個怪談之縣究竟是怎麼個怪法。」王朔猛的擱下筷子,一臉堅決。隨後期待的抬頭看向一安,「石哥明天就要回廣州了。一安,你能留下來麼?」

    一安遲疑了一會兒,面露為難:「這麼多年的謎題恐怕一時半會也解不開,我最多只能留幾天。對了。昨天報紙上的情況調查了麼?」

    一聽一安願意留下來,王朔立刻來了精神:「都派人出去打探過了。三起案子除了『婦兒醫院孕婦跳樓事件』是在本周發生以外,另外兩起都是幾個月之前發生的。其中台南鎮的『午夜浴缸溺死案件』已經偵破,兇手也已落網,只不過報紙沒有登出來。另外台東鎮的案子倒是有些怪談的味道,因為不是謀殺案,並不歸我管,具體詳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什麼案件?」

    王朔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側身從公包裡掏出了一張照片。正面朝下。神神秘秘的推到我面前。

    照片的背面用黑色的油筆工整的標著編碼。一看就知道是案發現場所拍,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王朔摁著照片的手一離開,我便迫不及待的拿起它看了起來。片刻一股惡寒倏地從我的脊椎一直蔓延到了頭頂。

    這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客廳,一張八仙桌。四條長木凳,每條凳子上都坐了兩個人,一男七女,其中一人白髮蒼蒼,顯然上了年紀。第一眼,我還以為八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可細細觀察,不難看出,暴露在鏡頭裡的男人側臉眼窩凹陷,顴骨突出,慘白臉皮鬆鬆垮垮,毫無彈性。他的嘴巴輕微張開,嘴唇乾燥開裂,整個頭好似一個頭骨套著一層皮,幾乎見不到半分肌肉。

    「這是五台縣台東鎮湧泉村一家八口,老太太、兒子媳婦以及五個孫女。鄰居發現他們之時,已經活活餓死在家中。可奇怪的是,米缸近在咫尺,裡面分明裝滿了大米。對此,鄰居諱莫如深,只說是報應,直到蝦米出示了警員證才道出原因。」

    說到這裡,王朔不由的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據鄰居所說,死者趙峰和妻子劉洋結婚十二年,一直想生個男孩,可天不從人願,一連五胎都是女孩。去年劉洋又懷上了,用土方法檢測了一下,本以為是個男孩,可沒想到孩子一出生仍然是個女孩,老太太為此大發雷霆。劉洋因為年紀大了,奶水不足,所以小娃娃一直用奶粉餵養,可不過幾個月,女娃突然就病死了,鄰居偷偷看了一眼,發現原本好好的小孩簡直瘦成了皮包骨頭,猜測一定是大人嫌棄是個女娃,不給足奶粉,把嬰兒給活活餓死了,最終導致鬼嬰報仇。」

    「嬰兒死亡距離趙峰一家餓死間隔了多久?」

    「也就一個多星期。」

    「之後湧泉村還有相似案件發生麼?」

    「沒有了,餓死的就只有趙峰一家人。」

    一安雙眉一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果然如此。」

    「怎麼說?」王朔立刻坐直了身子。

    「根據這幾起案件,我大概總結出了一個規律。怪談中的冤鬼皆是死後不久的新魂,本該法力微弱,卻突然擁有了殺人的力量,而殺人之後便銷聲匿跡。」一安邊說邊用食指輕輕撥弄著面前的水杯,目光深邃,「看來這五台縣不簡單。」

    「你認為有人操縱這一切?」王朔何等聰敏,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安的言外之意。

    「也可能是某種力量。你知道五台縣最早的怪談是發生在什麼時候麼?」

    「這我還真不知道,明天我回警局查一查。」

    一安點點頭,隨即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婦兒醫院的案子呢?」

    「醫院不願多說,只當普通醫療糾紛案處理,我和石哥今天事多也就沒有細問,明天我再去看看。」

    婦兒醫院坐落在五台縣最繁華的中心地區,十五層樓高,與周邊低矮的建築群相比,可謂鶴立雞群。一大早,醫院門口便人頭攢動,似乎醫療糾紛並未造成實質性影響。

    由於王朔的大隊長身份,院長親自接待了我們三人……這是一位四十來歲,戴著無框眼鏡,燙著烏黑短髮的中年婦女,與生俱來的嚴肅與刻板加之那件神聖的白大褂,令人不由的心生敬畏。

    「患者由於胎兒先天性不穩導致流產,雖說並非醫療事故,但出於道義,醫院還是會對患者家屬予以一定慰問。如今醫院已與家屬達成和解,不知道王警官還想要瞭解些什麼?」

    「婦兒醫院的醫術遠近聞名,自醫院建立以來從未出過任何意外,可如今一個星期內連出兩單事故,循例我們也要來瞭解一下情況。」面對院長官味十足的回答,王朔的聲音不卑不亢,「另外,據我所知兩個孕婦皆已懷胎6、7個月,醫理上該是胎兒最穩的時期,此刻莫名流產,僅一句胎位不穩恐怕也說不過去吧。」

    說到這,院長的面色不由的一僵,神情閃爍,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王警官,恕我直言,雖然患者自殺,作為一個婦產科醫生,我深表遺憾,但這裡是醫院不是神堂,我們並不能保證治好每一個病人,況且我們已經竭盡所能,自認為沒有任何不當之處,這一點衛生局已經做出了證明,如果仍有問題,您可以聯繫衛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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