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文 / 斗零
第三十五章
飯後,壬月將司斟二人帶到了他與徐書生暫賃的宅子,徐書生身體狀況不佳,便先行告退了,留壬月好好招待二人。
壬月帶他們來到會客廳,為兩人上了香茶。
他在主位上坐下,仔細打量起了司斟與聞祿。未曾想到只隔七八月,這司斟竟已是辟榖圓滿了。即使他當初看出司斟並非池中之物,但這令人恐怖的修煉速度依然令他的表情有點複雜。
壬月收起自己對司斟的讚歎,又把目光投向聞祿。先前他便能從這個孩子身上感到微微同類的氣息,但再結合司斟的介紹,他就什麼都明白了。這個小孩子模樣的,大概就是從狼妖手中救出的福祿鼠。
小小成長期的福祿鼠竟然能化身成人了!壬月對此產生的訝異不啻於對司斟修煉速度之快感到的驚奇,按理來說,妖修要化形最起碼也要有築基期的修為,可他一眼掃去,這孩子僅僅是辟榖中期而已。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半年多,也不知這兩人經歷了什麼,修為居然增長如此之快,這份福緣,又或者說是天賦真是讓人羨慕不來!
而在壬月觀察著司斟的時候,他同樣也在打量著壬月。再見這位仙師,不,不能說是仙師了。再次見這位道人,司斟已經感受不到當初所見之時的油然而生的敬畏,他雖然還感激著,但畏已然沒有了,壬月現在看來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修道者,大約修為與姚巳乙一般,都是金丹期罷了。
雙方互相打量完,壬月這才開口道,「想不到許久未見,小友已經是如此修為了,真是讓人讚歎……只是不知你此番尋我是為了……?」
壬月稱呼司斟為小友,便是認可了司斟的實力。且他的心中對司斟來尋他也有了猜測,心裡不由地有幾分激動。
司斟躬身還禮,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道人繆讚了,此次出行,我們正是應了當初的約定,來送月光花,卻不料竟在這碰到了道人,這也是巧了。」
說著司斟便從乾坤袋中取出用玉盒保存完好的上品月光花,遞給了略顯得心急的壬月。
看著手中晶瑩玉透,甚至根部還帶著些許濕泥的月光花,壬月心中有些唏噓,這顯然是一株品質非凡的上品月光花!
沒想到他以為很難做到的事,這孩子居然這麼快輕而易舉地就完成了。
他此次出現在這正是為了這月光花,他用盡良藥總算是救醒了徐郎,但唯差這月光花才能根治徐郎的病,因此他便帶著徐郎南下去往醫仙谷,希望能早日得到月光花。
但他卻沒料到在這城裡碰到了司斟,把月光花給他送了來。
徐郎的病有救了!
壬月抬起臉,眼眸裡含著喜色,向司斟鄭重地道謝。
司斟連忙道,「道人無需多禮,這是我應該做的。那日若不是道人仗義出手相救,我弟弟又怎會安好的站在這裡。」
「我不過是有所求罷,擔不上仗義二字。」壬月否認了司斟的說法,爾後想到了什麼,他又道,「你且過來,我為你去了禁制吧。之前我這般做法只是以防萬一,還請小友不要介意。」
司斟搖搖頭,表示理解。他看出壬月想要這株月光花是為了那個病弱的徐書生,對待重要之人的事,必定是要謹慎又謹慎的。若是他為了聞祿,想必也會如此。
壬月利落地為司斟解了禁制,清聲道,「如此我們便再無糾葛,雙方互不相欠了。」
當日,天色已晚,作為宅子目前主人的徐書生,本著好客之道,留了司斟二人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司斟二人才與壬月夫夫告別。
徐書生身子骨不好,怕受了清晨的涼意,待在屋裡未出來,便由了壬月站在門口送客。
司斟躬身拜別道,「此次一別,又不知何時才能見到道人了。」
「若是有緣,便會再見,不必糾結於此。」說罷,壬月看了看司斟身旁的聞祿,想了想,本著同族之情道,「這福祿鼠修煉也是難得,望你以後也能像先前一樣護著他。」
「這是當然,道人多慮了。」
看著司斟眼裡透露出的堅定目光,壬月輕笑一聲,這眼神,好像確實是多慮了。
告別壬月後,司斟帶著聞祿又催動起飛雲寶扇向北駛去……
看著一朵朵向身後飄去的雲團,聞祿疑惑的問道,「哥哥,我們不是已經把月光花給壬月道人了嗎?我們這是還要去哪?」
「當然是回村子了。」司斟遠遠地向北方看去,不知道村子裡的大爺大娘們怎麼樣了。
「誒?原來哥哥你真的要回去啊。我還以為你只是騙騙師傅呢。」聞祿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掐著聞祿有些嬰兒肥的小臉,司斟道,「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忘了村裡經常給我們送吃的孫大爺了嗎,還有李大娘也照顧了我很多。」
聞祿停了吐吐舌頭,司斟這麼一說,他還真有點想村裡那些大爺大娘們了。雖然,那時他還是倉鼠身,但也間接的受了很多照顧,是該回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花費兩天的時間,途中停歇了幾次,他們終於到達了山裡的小村莊。
下了飛雲寶扇,兩人踏入村裡,依然是那熟悉的灰瓦土房,塵土飛揚的黃土路,空氣中彷彿都能聞到那絲熟悉的氣味。
但站在村口的司斟卻微微變了臉色,聞祿也拉著司斟的衣袖小聲道,「哥哥,有股好奇怪的感覺。」
沒錯,村裡都是那熟悉的景色,但空氣中卻瀰漫著一絲不一樣的寂靜死氣。
村莊裡絲毫不見當初的忙碌歡快的氣氛,小路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這沒有道理,此時正值午後,村裡的婦女們一般都喜歡坐在村中央的老樹下聊著天做些活兒,而田埂間更是孩童們玩耍的樂園。
為何現在村裡如此冷清?
到底發生了什麼?
司斟帶著疑問向孫大爺家走去,孫大爺是村長,也許他們能問到什麼。
兩人疾步走近,大爺家的門卻打開了,孫大爺帶著笑容走出來迎上他們。
「斟小子,你回來啦!」大爺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彷彿在為司斟的到來高興。
「孫大爺……?」司斟疑惑的看著大爺,面前的人讓他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誒,來來,斟小子,跟大爺回家去,好好吃一頓。」孫大爺拉著司斟就想往回走,「你好久都沒回來了,你大娘可想你了。」
不對勁……孫大爺不是這樣的……
這時,聞祿在司斟身後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小臉滿是嚴肅,「哥哥,不要去。這不是孫爺爺,他身上有好臭的味道!」
聞祿作為靈獸,他自然有著敏感的鼻子,「孫大爺」還未接近他們,一股腐臭便衝入他的鼻子。
司斟聽了,一把甩開孫大爺拉著他的手,怒喝道,「你是誰?你把孫大爺怎麼了?村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面前的「孫大爺」突然「桀桀」地低笑出生。
「小子,有點腦子嘛,桀桀。」他背對著司斟,聞祿的身影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聞祿皺褶眉嫌棄道,「好醜!」
那是一張幾乎全部腐爛的臉,皮肉分離,蛆蟲蠕動,一顆無機制的眼珠在眼窩裡轉動著,另一顆眼珠卻是不見了蹤影。
「你!」司斟大驚,這是孫大爺的身體嗎,這腐爛程度看起來最起碼已經去世三個月了。
「孫大爺」朝他們搖搖晃晃地走來,剛剛發出桀桀笑聲的人似乎不見了,只餘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哥哥。」聞祿害怕地看著周圍退到了司斟身邊。
他們竟不知什麼時候,被全村的人包圍了!一具具空殼,又或者說一具具腐屍,空洞地朝他們緩緩走來。
「大家!……」短短離開幾月時間,整個村子的人竟變成了這副模樣,望著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司斟恨得咬破了嘴唇。
「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竟能碰到辟榖期的小鬼,這不是給本尊送上門來的』糧食』嘛!正好這些凡人們本尊享用的也差不多了,桀桀桀……」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司斟聽著,儼然是剛才在孫大爺身體裡「桀桀」發笑的人。
「什麼人?!有本事就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司斟把聞祿掩在身後,召出本命法器烏金長弓,僅僅抓在手中,與化作腐屍的村民們對峙著,周旋著。
「出來?等你能找出本尊再說吧,桀桀……」不屑地語氣從四面八方傳來,似是每一個村民都在發出聲音。
無數聲音重疊在一起,司斟根本分不清聲音到底是從哪裡傳來,更別說是找到那魔修的方位了!
該死!他到底該怎麼做?!
司斟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血跡緩緩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