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四十六吃吃喝喝 文 / thaty
「不敢不敢,我等……」杜耀抬頭,瞧見盧玳下了輦車,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先是一呆,繼而臉上一紅,低下頭來,「我等……」
其餘三人奇怪怎地杜耀成了結巴,也偷偷抬頭去看,頓時比杜耀也好不了多少。貌美修士並不少見,尤其是那些後天修飾出來,可那再美至多也就是個肉雕娃娃,氣度風儀是修飾不來的。
「在下盧玳,謝過四位道友相邀。」從盧玳身後車輦裡又蹦出來一隻通身火紅的小狐狸穩穩落在他肩膀上,手一揮,銀麒玉輦霎時收入他手中。盧玳懸於空中,一步一步走到了他們這鍋蓋之上,身姿挺拔如亭亭玉樹,神色平和還略有些好奇。
盧玳的善意清晰明確,四人彼此看看,還是杜耀作了介紹:「在下老酒鬼之徒杜耀,此乃師弟杜崢。這二位道友乃是百廚門門下湯鍋、湯勺。」
廚修難成正果,又不善攻伐,想要得到資源更是不易,百廚門雖然只是八品宗門,卻是廚修的最高宗門了。門內何止百廚,卻只有百人能得到「正號」,這正號都是以廚具為名。他們自家人以此為容,但外人初次聽聞十有□□會忍俊不禁,倒是並非惡意取笑,只是多多少少會覺得好笑而已。
交好如同兄弟杜耀杜崢兩人,頭一次聽聞更是大笑特笑,他二人是不掩真性。所以,杜耀這一介紹,四個人都盯緊了盧玳看他反應。結果,盧玳沒反應,或者說他太正常了。
盧玳對著四人分別見禮:「杜兄、杜兄、湯兄、湯兄。」
他們哪裡知道,盧玳那個世界別說叫湯勺、湯鍋的,就是叫糞叉、糞桶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他對名字的接受度非常高。
此時,盧玳的容貌再如何賞心悅目,四人也都無心欣賞了,反而是心中惴惴。
這樣的反應,在他們想來不是心機深沉,有什麼心思都能藏而不漏。就是他聽多了這樣的名字,不以為怪。若是後者當然還好,若是前者,那他們四人可就要不好過了。雖然這人修為與他們相仿,但功法與法寶不同,打起來相差也是極大的。倆酒修,倆廚修,怎麼看他們也不會是這財大氣粗修士的對手。
但再怎麼害怕,也只能自己悔不當初,不該借酒裝瘋飆法器,結果惹出來了這麼一位。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想著把他招待好了,也好趕快送客。
***
「盧道友請坐,請坐。」杜耀硬著頭皮站到了盧玳身邊招待。
盧玳點頭,抬手輕輕一撩下擺,坐了下來。
——凡間桌椅板凳用了不知道幾萬年,可修士依舊習慣席地而坐。
杜耀四人之前也是直接坐在鍋蓋上的,卻是你靠著我,我倚著你,伸腳抬腿,怎麼舒服怎麼來。盧玳如今坐也是坐,但他是跪坐,也是正坐,膝蓋併攏,上身挺直,坐在自己腳後跟上,雙手平放腿上,下擺在他身上平鋪,寬大的袍袖落在了地上。就連他肩膀上的狐狸跳下來後,竟然也是以與主人一般無二的姿勢跪坐,只是一條火紅的大尾巴繞在身前。
若有個以畫入道的在此,必定雙眼放光的將這美景收於筆下。但對於這四個散漫慣了的修士來說,頓時覺得一種無形壓力,本來就拘束的腿腳更彷彿綴上了鉛塊,一個個難受得要死,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請。」杜耀兩手間多了個托盤,上面有二盞一壺,雖不過是低品法寶,卻能濾除靈酒中雜質,使其越髮香醇清冽,杜耀自己都不捨得使用。這二盞一壺都放到了盧玳跟前,將他做貴客招待。
「請。」盧玳端起酒盞,一口飲盡,揮袖間,眾人跟前都多了幾盤靈果。這裡邊還有天鋒送出去的,只因這四人不等盧玳多說,就分了他這個尋常靈狐一盞。天鋒也低下頭去,一口飲盡,頓時一臉的愜意。
有來有往,讓四人少了些忐忑,並非他們捨不得些許美酒,只是這樣子,總算表明盧玳不是來找麻煩的。尤其盧玳身邊的天鋒,能將靈寵養得那般機靈鮮活的,也該不會是惡人。
湯鍋湯勺也來了精神,盧玳與天鋒跟前又多了數個托盤,同樣是兩人份。盧玳面上沒變,實際上很高興的發現,其中有肉,他還以為要到了婺源城才能嘗到,夾了一筷子進嘴裡,盧玳讚了一聲:「好手藝。」只可惜是熟的。
被讚了手藝湯鍋湯勺也開心了,一時間眾人你來我往,氣氛漸漸熱鬧了起來,杜崢忍不住開口問:「不知盧道友出身何處?」其他三人頓時臉色變了,杜崢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般修士自我介紹都會將師出何門放在開頭,不說的那是人家的事,這般追問極為失禮。
盧玳卻沒著惱,其實他就等著這幾人問呢。
「也是盧玳失禮了,只是……」盧玳面上有些靦腆,「在下頭次出外歷練,家中長輩叮囑,除非我闖出了些名頭,又或者生死存亡之際,否則不能將家門報出。」
「原來如此。」杜耀四人彼此看看,這情況他們也只是聽說過。這世上除了敞開山門的高品仙宗與世家大族外,還有些避世的散修,隔上幾百幾千年,那些家族裡便會派遣其出色弟子外出遊歷。這是讓他們碰到了一個?
不說他法寶衣冠,他氣概風度也像是被精心養育出來的,就是少經風雨了些。不過四人既沒有也不敢生出歪心思,這些隱世家門裡出來歷練的與那些大宗門的核心弟子一般,身上大都被種下特殊的咒印,無事還好,一旦出事,他們家中就會有所感應。即便是一些老怪物在對這些人動手的時候,也要掂量二三,以免給自己惹上仇敵。
不過,原來急著想把這尊大神請走的四人心思就有些變了。只以為他們自以為想明白了,為何自己撒酒瘋的一叫,盧玳這明顯和他們不是一檔子事的人就那麼乾脆的過來了。他這是初
初來乍到,急著拓寬人脈。
「盧道友可知道婺源城?」杜耀試探著一問。
盧玳立刻眼睛一亮:「在下聽聞不日便是婺源城鑒寶會,特要去見見世面。」
「那我們正好同路。」杜崢一拍手,哈哈大笑著湊了過來,卻不是衝著盧玳的,「盧道友,你這靈狐好酒量。」邊說,邊用自己的酒罈子給天鋒的酒盞滿上了,「此酒乃火菩提所釀,烈得很,小狐狸可能飲?」
他話沒說完,天鋒已經一口滿飲,又用兩隻前爪握住酒盞示意杜崢再來。
杜崢一拍大腿:「夠豪氣!」直接拿了個甜瓜大小的酒罈出來,放在了天鋒跟前。天鋒立刻扔了酒盞,前爪拍開就泥封,直立起來探頭進去狂飲。等他把頭抬起來,狐狸毛已經濕漉漉的了。
修士極少收獸修為徒,他們身邊跟隨的獸修,不是僕役就是坐騎。雖然那般相處對於獸修也有好處,但畢竟沒了自由。即便是這四位習慣了走南闖北,朋友滿天下的修士,也少有見到天鋒這樣靈慧又可愛的狐狸。一時間湯鍋和湯勺也圍了過來,拿出好東西給天鋒吃。無奈天鋒見到吃食卻沒太大的反應,依舊和杜崢鬥酒。
杜耀略有些擔憂,怕盧玳不喜。但是瞧他面上並無異色,看起來反而有幾分喜歡,甚至伸手還找湯鍋要了一盤洛芙魚的魚生下酒,也就漸漸放下心來。他們四人本都是爽朗豁達的性格,相處一段發現盧玳雖然規矩大,但是為人溫和不爭,還有些少年人心性,也就漸漸放開了。
盧玳與他們一路吃喝,後來乾脆邀了他們上輦,散了輦外的雲團,敞開了幔帳,只留下羅傘翻飛。路上遇到了同道,也邀來一同宴飲。單獨或是幾人結伴的修士多是應邀而來,也為他們添上一二佳餚。也有或是戒心太重,或是不屑,那卻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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輦車內的空間大小可變,隨著人越來越多,已經大到如同一座樓台。應邀而來的修士大多是同路參加鑒寶會的,與杜耀他們那般只是聚集起來排遣路上寂寞的當然主流,可也少不了存了別樣心思的。
尤其是從杜耀那裡知道了盧玳身份,倒是不至於存了謀財害命的心思,只是想著盧玳涉世未深,從他身上佔些便宜。可但凡有人不懷好意的過去與他說話,他就直視著對方雙眼,不發一語,只在唇邊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溫和卻又傲慢。
但雖無一言,他這表情又像是指著鼻子在罵:「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在場的都是小修士,再如何厚臉皮,也挨不住被這麼看著,更何況還是在唱獨角戲。
可若是杜耀他們那般,並無惡意的去找盧玳攀談,盧玳卻絲毫沒有倨傲之意,反而與對方談笑風生。有心之人立刻明白,盧玳可能是初出茅廬,但可並非是軟弱可欺的菜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