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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茶場的日子4 文 / 天宇星

    --七月流火,一場驟雨將庫北秋旱地千瘡百孔了.一早梳洗完畢,向陽花一遍以一遍潑潑辣辣地和倆女伴叨咕說,我們七隊知青一律無農活可做了.馬春燕原也端了下巴擠過桂秋面前救命似地急.「試舉例說明?」例子信手拈來.!七隊下鄉運動進行到這個時候即是尾聲了.工廠招工或招生不定期地將七隊知青一網一網地打回省城去.於是國勝(時任七隊大隊長)嚴肅貧下中農不喊七隊知青點的工了.七隊麻哥自恃貧下中農三代純正要飯,苦大仇深;他一貫有點兒不著四六地跟向陽花玩笑說:「咱七隊知青點小燕子的臀部像磨盤,當然是一段時期發得又大又鼓的肉磨盤……」麻哥的下流話經百伶百俐的向陽花傳到了桂秋嘴裡,桂秋也就惱怒當個玩笑說:「小燕子臀部有多性感是麻哥能隨意說的!」馬春燕悶坐在那兒總覺得不合算.「一個呵欠就不顧性命給打了牙巴我怎麼總是這麼木哇?」「……說的是,咱七隊知青下放可有兩年多了.」向陽花一笑抬眼望去,透過雨幕,小路上,石橋邊,有撐起傘慢慢走著的人,地裡還有工作的農民,披著蓑戴著笠.他們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裡靜默著.桂秋說,眼下茅坑溝村四十斤月糧三十斤是薯.秋旱以薯代糧是七隊知青吃飯大問題.小胖家的俏媳婦居然犯躊躇給知青點派早食了.往日和社員們一塊兒幹農活面對的是湖湘紅色土地/施肥和使用鐮刀等工具.對一個知青而言,那時的日子是艱辛而快樂的?!……南方水田里有一種半尺多長的螞蝗,叮在腿上要把腿打紅才打得下來,那是一種吸血的東西.桂秋她們從沒有赤腳下過地,更何況下到有螞蝗的水田里,不過時日長了漸漸就習以為常了.庫北農場是距茅坑溝村十里之外的栽種七月水秧的濱湖農場.據陽花和我親密腹語,知青點長夏月華看起來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子.她爹解放前夕被國民黨抓勞工去了台灣至今杳無音信,媽守望大陸「特嫌」的帽子一直戴到臨無常不遠.還拐帶她高中畢業時,沒資格進那市裡統一組織的「知青大戶」,只得孤單單一人去了窮鄉僻壤的七隊農場;七隊貧下中農卻很樂意與其傾心而談.就這樣夏月華下農場的故事在七隊知青點匪夷所思的流傳.此刻向陽花啃一個蘿蔔說走就走.她們迷糊著走了近五/六個小時的路程,到了下午四點,便走近了七隊農場放牛湖畔……這時,放牛湖畔傳來了悠揚的牧笛聲,荷花湖畔迎面走過來一個倒騎水牛的小屁孩.大約有十二三歲,又黑又瘦的小臉上,嵌著一個尖尖的翹鼻子,光頭赤足.濃濃的眉毛下擺著一對大眼睛,烏黑的眼珠象算盤珠兒似的滴滴溜溜亂轉.嘿!據說這小屁孩大姐嫁給了茅坑生產隊長!二姐嫁給了七隊知青倪斌.一進村,七隊貧下中農在呼兒喚女,吆豬喝雞;女人們在淡淡的黃昏的炊煙下抱著柴火,她們肩上釬擔忽悠忽悠的有聲有色.七隊知青點亮起了陽花熟悉的電燈光-一曲

    >唱響**為真理而奮鬥之,七隊知青竟然暗藏著血緣至親.知青點忽然開著,熱淚大悲大喜地湧上了向陽花的眼眶,她逕自奔往七隊知青點.一見到向陽花,有一「老三屆」知青就展露出親切笑靨.「餓了嗎,我下廚給炒一個素菜,其美味舉世無雙待會乖乖受用.」茄子很快摘回來了,略帶剛下地的美人紅暈,辣椒小小的尖尖的紫裡透綠.不一般脫離了說不出的柔嫩滋潤.陽花被挑中下了廚.茄子如月兒削得又細又薄仿若刀口搖落的美人兒,鍋底冒起了火苗,把茄片煽了一煽水汽一收就下了鍋.這時素油炒動兩把就有了香香溜溜的澀意,爾後綴點韭菜花不慌不忙可以盛碗了.正如馬春燕/桂秋二人所言,這成了向陽花一生難忘的七隊知青野餐聚會.她舉箸享用那碗香氣撲鼻的素菜吃得無比無比地專注……那年輕女子托著腮待其風捲殘雲掃個精光,佳餚舉世無雙.在向陽花此後的人生中的確沒有吃到那麼好的野炊.桂秋差一些,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普通紡織女工.馬春燕應了憨人憨福被招生到外語學院,嫁給了一個有錢的美國人.向陽花從,做記者,天南地北地跑.她吃過了多年的農家土菜,但在那個青蔥歲月其親手下廚做過的野炊不可能重溯,一如它美麗的名字.!庫北隧道十月通車前夕.正如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時候國勝嫂是個動了胎氣而快要生產的女人,為保護產婦的**,桂秋她們匆忙收拾了一間病房.國勝聞訊忽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撲向了產房.我們欲避不及不約而同護送國勝嫂下清溪,爾後搭經清溪鎮的急救車上婦產醫院.經過一夜的焦急等待,產房內傳出了一聲嬰兒」呱呱」墜落母腹的啼哭聲,產婦熱淚盈眶,一個新生命在十一月某雪晴後的清晨就這樣誕生了.她們母女二人終於平安了,孩子母親抑制不住內心激動請有學問的知青師長給小傢伙起了個很有意思的名字:曉蕾.事後國勝嫂說,經過三個小時的生產,國勝嫂至今心有佘悸……國勝虎目噙淚趕往知青點,待麻嫂雷霆盛怒漸轉衰,向陽花卻緩緩立起身來,替產婦攛了擦淚,從貼身口袋裡掏出僅有的三十元現金,爾後撫摸著她的肩說:「雖杯水車薪為國勝嫂湊上份兒!」馬春燕/桂秋二人後發制人慷慨解囊,我和倪斌皆熱烈贊同略盡綿力.「我們蹭在公社這廂食罪?」隨之,孫大炮緊步七隊女知青後塵被省報社順利招走.一月之後,我在庫北工地收閱了一家報社的發刊.在發刊第二版轉載很不起眼有一塊豆腐塊章,而我的名字後邊角寫有幾行歪歪扭扭的紅圓珠筆字:父親蹭「牛棚」突發腦溢血.小燕子她們在家正加緊啃完功課,準備參加十年後的第一屆全國高考.最後署名:七隊知青插友孫大炮.公元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專讀聖賢書!」我曾連續兩年一邊幹著小工一邊參加高考複習,第二年的考分也的確達到了屬於大專省農院本科的錄取線……臨別前夕,國勝嫂夫婦二人釜底抽薪邀知青們食野葷.爾後,國勝用他那極富磁性的男中音吼著夯歌一路把挑擔閃得「嘰嘎/嘰嘎」山響.他們仍踏踏實實過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代代相傳的日子.供銷社管化肥的營業員有陽萎,那個不三不四的傢伙拿著滄海阿公的火銃上山了.他用兩隻山虓鞭換給了生產隊五百斤化肥指標.某一天山中老虎撲咬了國勝下身那**.獲救後在醫院躺了倆月.好在國勝家有了一個孩子不需要生育了.這自然是國勝夫婦二人復婚後八年的話了.「俺丈夫錯倒血霉了?!」我思量著國勝嫂夫婦二人返鄉計生工作八年深重而憂患的懺悔.二十幾年後的今天應昔日七隊鐵哥們插友和國勝嫂夫婦二人登門相邀,庫北茶場隆重慶祝建場三十週年知青聯誼會轉過縣城大街小巷,走過喜氣洋洋/摩肩接踵的十里長街人流,處處燈山人海,熱鬧非凡.到了傍晚,這時華燈初上.國勝嫂再一次興高采烈地牽了我

    和愛妻的手拉到露天廣場跳舞\猜謎;這裡更是禮炮隆隆,歌舞不絕.這時候,在市運輸公司停車場,她丈夫醋意大發駕駛一輛綠色「小嘎斯」馳過,嘎然停住.「一台破農用車!」國勝哂笑著熟練地啟火/掛檔,給油門.唯虎疤一如亮.在七隊知青走後的第五個年頭,視九溝為畏途的茅坑人便告別了肩挑手扛的日子,這條斥資百萬元的山間公路從海拔七百米高的茅坑溝村北接縣鎮國道.通車之日,國勝倆攜女兒守望村橋慰祭老海人的英靈.黨的「三中」全會後,改革春風迅速吹遍了燕山深處這個荒僻小村.老場長在庫北開發區招商引資,他們紅紅火火鬧騰起了奶牛養殖場,茅坑等深加工特產經公路源源運往周邊各省/市;五戶窮漢的腰包鼓了,國勝在庫北嶽母家也撈得風生水起,富甲一方.有道是「撥開漫天雲和霧,顯出廬山真面目」哩!「牧牛哥呢?」牧牛哥自歎命薄,不願再與命運抗爭,而鄉親鄰里反而讚羨他「運氣好」,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個土裡刨食\能把家建設得夠氣派,還娶了個花枝招展\聰明賢淑的山裡妹子,沒運氣成嗎?然而如今成親才半年,牧牛哥居然不要她了,鄉親們忍不住罵他簡直犯神經,錢多「燒」的.牧牛哥不會跟任何人爭執,啞巴吃黃連,他認命.山高水長,讓妹子一人回娘家,孤苦伶仃,又怕出意外,於是他就送她回去.妹子眼淚汪汪的,他就安慰她,他說他能夠理解妹子的心,既然妹子愛上的是一個情操高尚的君子,那就理所應當去愛他,和他成親.而他牧牛哥不如人家心眼好,他即使留得住妹子的人卻留不住妹子的心,這樣一輩子兩個人都痛苦,那又何必呢,他牧牛哥一向把愛情看得神聖崇高,沒有愛情的婚姻,還不如打光棍.這一番話講得妹子心裡直疼,「撲通」一聲給牧牛哥跪下了.她說牧牛哥對她疼愛,她知恩,只可惜她是用錢從人販子手裡買的妹子,錢能買到人卻買不到愛情.更何況她只有一顆火熱的愛心,沒法子分給第二個男人.牧牛哥的恩德,她只能來世再報答了.牧牛哥悵然若失地送妹子出家門,見全村人都驚動了,擠在街兩旁,眼裡流露出婉惜的神情,牧牛哥更感到雪上加霜,透心的涼.他實在命苦,剛考上大學那年,家鄉一場龍捲風,裹來暴雨好似天河倒掛,到半夜裡平地三米深,一下子把他家的土坯屋泡塌了,爺爺\奶奶\爹娘還有十二歲的小妹妹,全死在雨水裡,牧牛哥從學校趕回來就哭傻了,從此綴學,孤獨沉默.他拚命勞動,流汗賺錢,五年間在小院廢墟上建起了一一整套鋼筋水泥大瓦房.他愛讀書,學修養深,理想境界高,晚上孤身獨處,便喜歡仰望天河裡的星星,遐想聯翩,用夢幻精心編織他的愛情花籃.他的孤僻引起了人們許多誤解.姑娘們都議論他害了神經病,躲他遠遠的.他天天盼,夜夜盼,盼望多情的妹子走進他溫馨的家.然而一年又一年,盼得心碎,而多情妹子卻杳無聲息.他自卑到極點,才用錢從人販子手裡買了個妹子,山裡妹子長得水靈靈的,天真活潑,只是不肯嫁給他.領來給婚證她不要,晚上獨睡一間屋,手裡握著一把剪刀.牧牛哥喊她小妹妹,她就格格地笑,洗衣做飯,天真地撒嬌.牧牛哥半年來從未沾過她的床,甚至連她的姓名都不知道現在山裡妹子走出村外,真好比鸚鵡出籠.但萬沒想到,她卻笑不起來,反而兩眼迷茫,彷彿嬌艷的水仙花遭遇寒霜,妹子其實也是命不好.她十三歲時父母上山失足跌下,雙雙身亡.從此她跟哥嫂過活,受盡了寄人籬下的辛酸.恰如我愛妻所言,表面上堅強的女子的心也許是最脆弱的;她半耕半讀上了中學,哥嫂從沒有給過她一分錢.從鄉鎮裡領回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她翻山越嶺,一路歡歌,離家半里遠就喊哥哥,然而哥和嫂正打架,為了她的學費二人摔碗踢鍋,尋死覓活.她再也受不了,瘋狂地跑進深山,在父母的墳前焚燒了那張入學通知書,拚命地嚎哭.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她需要一個屬於自已的家,更需要愛情.她一定要擁有一個好男人,她感到委屈時就投入他的懷抱撒嬌,求得安慰.她正陷入愛情的夢想時,烏雲悄悄地漫過北嶺,天一下暗了,彷彿進入黑夜.她很害怕,卻又不願回哥嫂家,於是奔入蒲子溝的山神古廟,她剛跑一半路雨就降下來了,雨驟風狂,還夾著冰雹,她跌跌爬爬進了廟門,她已經凍僵.廟頂何時坍塌的她不知道,只憑借閃電亮光看見石香案上搭著蒲捆,是唯一的避雨之處.她已經半點兒力氣也沒有了,憑著強烈的求生欲爬進去,癱在一個人身上.牧牛哥知道妹子在想心事,一定想得很苦,所以不願意打擾她.他乘火車,搭汽車,又直奔大山,見她緊跟著也就不想多問什麼.這一帶大山很荒涼,但他熟悉.三年前他來打秋蒲,到過蒲子溝.蒲子溝沒人煙,野兔/山羊出沒,多泥潭沼澤,人一踏上去準得陷沒影,所以極少有人從此經過.蒲子溝西臨大峽谷,北倚萬仞高峰,清溪水九曲環山臥地眠;炎熱季節多暴雨.人在谷間只能看見一線天,烏雲不到頭頂很難發現,在那裡打蒲子等於玩命,發現烏雲過嶺,頓時天昏地暗,風狂雨聚,山陡坡滑,無法攀爬.不久山洪暴發,濁浪滔天,響聲震耳,一瀉千里.所以有人說:」進了蒲子溝如登閻羅殿」.牧牛哥那次幸運,因為太悶熱,提前收工.暴風雨襲來的時候,他已就石香案搭成草庵,舒舒服服地睡覺.朦朧中,他覺得有只濕漉漉的動物撲在他身上,嚇得汗毛一炸,不敢動彈.後來不像野獸,這才睜眼,憑借閃電一看是個山裡妹子.山裡妹子渾身濕透,山風如刀,刺骨入髓,已經凍昏.牧牛哥鼻子一酸,就想起了慘死雨中的小妹妹.他對山裡妹子動了惻隱之心,就沒顧忌許多,把她的濕衣服脫下來絞乾,墊在自已身下,然後把她摟在懷裡,上面蓋了被單,用體溫暖她.她凍得冰涼僵挺,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牧牛哥暖了她半夜,她才不發抖,身體軟綿綿的,香甜地睡了.牧牛哥也睡了一會兒,黎明才醒過來.他感到她的**那麼柔軟,心神好一陣蕩漾,忍不住在她額頭上吻了一口.妹子不知道牧牛哥在想什麼,但對他如此熟悉蒲子溝的地形十分詫異.她跟牧牛哥成家半年了,從沒問過他去過大山沒有.她的心隨時準備飛離牧牛哥,因而生怕他藉著話題盤問她的底細.她聽人講,蒲子溝原先有個村莊,山神古廟就是那莊上人修建的.有一年莊上來了日本兵,燒殺**,當晚天降暴雨,山洪暴發,把那莊連同鬼子兵一起沖走,屍骨無存.從那以後,蒲子溝成了最凶險的地方,沒有人來居住.她第一次到這裡來,是爹生病,娘帶她來許願,娘說,山神娘娘可靈了,不然的話,那一百多日本兵怎麼那麼巧一夜全死光了!她那時覺得好笑,後來爹的病神奇地好了,她就有些信了.她第二次到這裡來,三年前避雨那晚,她當時又羞又怕,只是無力掙扎.後來她發現那後生很,又是君子,胸脯貼在他懷裡睡著了.他給她穿上了暖干的衣服,她才佯裝初醒.她想,那一晚無論發生什

    什麼事,她都不後悔,她唯一後悔的是,沒有看清他的臉.牧牛哥預感到天要下雨,急忙催促妹子快上山坡.妹子上了山坡不想再走了,這時她才告訴牧牛哥,她已經沒有家了,她在山神廟前,已到了最後的歸宿,她在這裡等她的心上人,一直等到死.牧牛哥這才知道她恨她的哥嫂.她天天等她的心上人,嫂嫂就起了疑心,說她養漢子,向她哥討還十年的撫養費.她那沒心肝的哥哥聽信了嫂嫂的毒計,騙她說認識那打蒲子的後生,把她騙到山外賣了.牧牛哥這時流下了同情的淚水,卻說起了風了,是沙子迷的.他拉住妹子的手,跑進破廟,銅錢大的雨點辟辟啪啪砸了下來.他匆匆撿了些蒲子鋪進石香案下,推著她催促她進來.說這裡是唯一能避雨的地方.妹子一見這情景,眼裡閃出火一樣的光,盯著牧牛哥的臉,忽然聲音發嬌,說讓他先進她要後進,牧牛哥靠裡斜躺著,再催促她進來.他說山雨猛,山風寒,雨淋濕了會凍僵,他就再也無法帶她去尋找她的心上人了.妹子已經淋濕透了,才鑽進石香案下.她忽然撲進了牧牛哥的懷裡,脫掉上衣,把胸脯緊緊貼在他厚實的胸上.牧牛哥一時心情慌亂,正不知所措,卻見她用手攏開額前亂髮,貼向他唇邊,嬌聲對他說,她已經找到那個心上人了.牧牛哥這才明白一切,將她摟得很緊很緊,輕輕吻著她的額頭.雨似一陣風.天晴了,好絢爛的彩霞.

    ……距此數里之外的清溪渡是一寂寞的地方,十幾個打魚的為了排遣寂寞而結伴來到了這裡.他們將一筐一筐捕撈上的魚兒趕往鎮上去賣,渡口留下一個年輕漁姑看「家」,這沉寂的渡口熱鬧了些時日於是變得異常沉寂了.漁姑留下看「家」的一天,有一駕牛車來到了清溪渡,不是去鎮上賣魚的人們回「家」,而是從鄰縣來了兩個養蜂的-麻哥和一個高高瘦瘦的白皙少年.漁姑為兄弟二人的到來真高興啊!儘管麻哥很遺憾地對她說,他們兄弟倆一路從閩南北上是要渡過河去彼岸放蜂的,漁姑仍是高興地把蜂箱一趟一趟地渡運彼岸.麻哥在向趕牛車的老倌叔道謝之後,老倌叔便駕車而去了.入夜,黑暗沉寂地籠罩了清溪渡.漁姑在心裡寂寂地告訴對方,畢竟他們之間被一條河阻隔開了.翌日,朝霞燃燒在河面上的時候,漁姑從河對岸划船過來了,少年想兄弟二人從閩南往北一路沒什麼可聊的了,漁姑和他們賣魚兒來了.麻哥隔日得到鎮上買副好釣具.麻哥下意識地折一根木棒遞給少年說;「那狐媚女不認不識咱得防著點兒!」某一日在鎮上逛了釣具後,麻哥便轉身進了一家小酒館.麻哥是個貪杯的人,一舉杯便喝得不辨東南西北了.天黑之後,天邊閃電拽響了一串兒炸雷.一會兒那驟雨攪得世界非常可怕!漁姑知道上游修了一座大水庫,這會兒水庫一旦開閘洩洪,那少年……此時,少年在想,這時候有個人作伴真好!一道閃電之後,洪水像一頭猛獸忽然裹捲著巨石斷樹從高處滾滾而下,驟然間將他們二人捲走了……次日,麻哥在庫北下游渡口發現了罹難的漁姑和少年,他們倆彼此緊緊摟著分都分不開.麻哥頓足捶胸罵漁姑居心不良.打魚的人們說:漁姑人品很好啊!沒有誰能向他們說明昨天發生的一切.蜜蜂們仍日復一日辛勞工作.有什麼愛情魔力征服了那少男少女呢!這時候國勝嫂審視著我妻子,爾後面色略顯凝重.當夜氣象部門緊急發佈了暴雨橙色預警.時逢七有秋汛前夕大雨傾盆而降,九溝河道發生了百年罕見的突發性地質災害……秋後國勝搶險小組測繪了庫北,我們則專程抹去了茅坑溝村知青點.山高水長,秋雁長空,茅坑歸來,故人安在?!疇昔你母親般擁有紅燕山莽莽林海\異禽走獸呢!你向世人展露庫北鍾靈毓秀鬼斧神工傑作哩;其知青點氣數盡了嗎?道旁立一石碑,上刻「茅坑公路」!我舉火近看,入泥半方其國勝陰草體樸拙蒼遒:一九七0年春天,原老紅軍戰士龍滄海領茅坑五戶窮漢集資籌勞從斷壁懸崖間始鑿一條長約十公里\寬二十米的庫北隧道,歷時十八年整;通車期間罹難的五戶窮漢有漁姑倆小家口,傷多人……創業艱辛,茅坑炎孫其志勿忘!**年元月一日凌晨特立此碑.生活是一條淌著的河,永遠流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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