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鬥智 文 / 天宇星
第二十八章：鬥智
初秋，如血的殘陽灑照著這條雜草叢中蜿蜒的小道，隨風凋零的落葉橫七豎八地躺在小道上，那麼安然與靜謐，然而這對人類來說並沒有詩意，成千上億萬的螞蟻來去匆匆，這是恐怖，他們也許會這麼認為。
小黑蟻與蟻後並肩站在點將台上（這其實是澳洲一個小山崗。因為在這裡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她們就稱之為點將台），望著這被夕陽染紅的天空、遍野紅透的灌木與草坪；遠處，海鷗成群結隊地向南方大海飛去，它們正在遷徙……
這樣的美景不應該只屬於人類，眾螻蟻現在也能欣賞，還突然想起人類的詩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是的，小黑蟻她應該感謝凌教授，是他讓她擁有了這種欣賞美景的能力，是他讓她有能力逃脫那個是非之地，也正是他賦予她知識，讓她找到了這塊長滿野山芋卻人跡罕至的地方－－螞蟻山。他說得沒錯，短短的幾個月小黑蟻就建立了她的螻蟻帝國，她告訴眾螻蟻人類的性格與脾氣；她告訴它們怎麼利用人類那些高明的策略騙過人類與其他比螻蟻兇猛的動物；她告訴它們怎樣識別草藥，怎樣保存食物。她的辦法能給它及它的子民帶來無窮無盡的食物與安全感，它們也就對新上任的蟻後言聽計從。
但遺憾的是，他沒有給小黑蟻它們一雙像人類一樣靈巧的手，每當小黑蟻想像人類一樣支配一下它的雙手時，卻發現它有的只是前爪牙，只能撥土和幫忙搬運食物，其它的什麼也不能幹。也許正是因為這點，它們為人類鄙視為「螻蟻」，並遭到千百年的踐踏與毒殺。也許就是因為它們弱小，凌教授的同事才對它的同類為所欲為，使它的同類長上了人的耳朵，讓她的身體通體赤紅，一想到那痛苦的眼神，小黑蟻的心就在戰慄。上帝畢竟是人類的上帝，他偏愛人類，從不給眾螻蟻更長一點壽命，或者更加強壯的身體與四肢。
禿足，還有那個小傢伙，它們會不會因為小黑蟻的逃脫而被凌教授施以暴行，要是它們能來到螻蟻帝國，禿足就會發現，它這輩子挖得最好的洞穴在這螞蟻山是多麼遜色！螞蟻山洞群設計精巧，四通八達，井井有條，就像人類的城市，但螞蟻山洞穴四處通風，防雨，人類的知識真是高明。至於小傢伙，哈！它還不知道掘洞穴是什麼意思呢！
黑壓壓的群山傲視大海最終將孱弱的夕陽吞沒，黑夜慢慢降臨了剛才還披雲掛綵的美麗世界，此時有一種豪邁在小黑蟻心中翻騰，為什麼眾螻蟻永遠只能是被「踐踏」者，在人類的眼皮底下盜取一點可憐的口糧甚至連性命都搭上，為什麼不能造就一個後「恐龍時代」、「人類時代」的另一個輝煌時代？讓地球在這個時代是真正屬於它們的！她可以根據眾螻蟻的喜好讓一些動物及其它小生靈過得很好，而讓人類珍愛的穿山甲、食蟻獸生活得很慘！同時她也將奴役一些聰明的動物及其它小生靈，就像人類奴役耕牛與馬、蜜蜂一樣！
但兩個月後，關於輝煌時代的夢想在小黑蟻的心中產生了惰性，因為她沒有辦法給眾螻蟻傳授凌教授給她注入的知識，眾螻蟻只知道與食物、逃命及生存有關的概念，無法接受她給眾螻蟻灌輸的「自我」，它們的行動都源自祖宗給它們留傳下來的本能，小黑蟻能夠隨心所欲地驅使它們，也得益於她懂蟻語。而且知道如何刺激與利用本能。
要是小黑蟻有凌教授的機器，可能一會兒工夫就可以把螞蟻山所有的同類都改裝成能與人類匹敵的殺手，然後再組織成一個帝國，但她上哪兒去找這種機器呢？
小黑蟻無奈跑上了點將台，黑雲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塵土隨海洋龍卷颶風四處飛揚，閃電夾雜著雷鳴迸發，在龍卷暴風雨來臨的時候，一切都變得那麼狂躁而不安分，只有她的點將台像唐僧胯下的白龍馬一樣絲毫不驚、沉著而忠誠！
在龍卷狂風眼中若隱若現的那條糧道，終於得到難得的安靜，突然小黑蟻發現兩個同類還在逆風艱難而進，它們會是誰？難道它們不知道馬上就要下雨了嗎？是去尋找山芋，還是來投奔王后的陌生同類？小黑蟻看到了！那是禿足，它的前爪光禿禿的，肯定是禿足，一搖一擺的姿勢只有它才有，後面跟著的小不點肯定是小傢伙，他從迷宮開始就一直跟著它們！小黑蟻飛速跑下點將台……
第二十九章：鬥智「這麼快就找到你了！」小黑蟻的突然出現讓禿足有些不知所措。
「凌教授給我們做的試驗，你們都知道了？」小黑蟻問禿足。
「是的，就在你逃走之後，凌教授說的話，我全能聽懂，所以也知道怎麼回事了，他們人真是厲害！」禿足答道。
「那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小黑蟻急切地想知道，因為凌教授是不會讓它們逃走的。「你走之後，我們又被迫接受了一次試驗，但凌教授他們似乎已經有了你的教訓，知道我們能聽懂他們講話，竟未透露半點關於試驗的信息。試驗之後，我和小傢伙就呆在一個黑匣子裡了，」禿足答道，「你不知道那試驗有多麼痛苦，整個試驗過程中，我的身子都在抽搐，我幾乎無法忍受。
「有一天實驗室沒有一個人，但黑匣子卻敞開著，於是乎我們就逃了出來！」禿足接著說道。「那怎麼知道到這裡來找我？」小黑蟻對它們能這麼快找到螞蟻山感到不解。
「剛逃出來的時候，我也想到了螞蟻山這個地方，因為凌教授給我們注入相同的知識，所以我想你也會想到澳洲有這麼個『世外桃源』，這『世外桃源』有很多野山芋，對嗎？」禿足答道。「哈哈，用人類的話就是『英雄所見略同』！」
小傢伙對螞蟻山的一切充滿著好奇，山芋、石頭、茅草樹木及身上的雨水，他都覺得可愛。「在試驗之前，我居然不知道海外有這麼一個世界，試驗之後，我好像有了這個世界的感覺，但是我從來不相信它的真實存在，現在，我都驗證了！」小傢伙感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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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來到小黑蟻的洞穴中，小黑蟻開始給禿足講述她是如何來到這螞蟻山的，如何組織、控制眾螻蟻，有了知識之後，她想獨創螞蟻的輝煌時代，讓「螻蟻尚且貪生」之類的詞成為過去，成為人類愚蠢的見證。
禿足專心地聽著，但小傢伙對山芋和洞穴的興趣遠遠大於這些，他飛快地穿梭於密如蛛網的洞與洞之間。
「凌教授的試驗對他效果似乎不大。」小黑蟻遺憾地對禿足說。「不，一路上他高興得很，他很聰明，但由於從小就在大黑匣子裡長大，他沒見過這些。」禿足笑著說道。「我們的知識根本沒有辦法傳授給眾螻蟻！」小黑蟻苦惱地對禿足說道，「它們無法理解與接受我與蟻後灌輸的『自我』概念！」
「嗯，這也許是凌教授沒有給你、蟻後等人注入教育方面的知識吧！」禿足答道。「我不這麼認為，這個概念也許真的不可傳授，除非用凌教授的機器！」
「那我們就去偷偷運走教授的機器？」禿足似乎茅塞頓開。
「哈哈！」小黑蟻大笑道，「就我們這個身材，我們偷點人類的糧食還行，而要偷偷運走那個龐然大物，非得你我都長出雙手來才成。哈哈，你小子太逗了，居然也會人類的幽默了！」「偷不來，如果我們能夠佔領那裡的話，最起碼我們可以將一些同類注入與我們一樣的知識，並擁有『自我』的概念……」禿足說道。
「佔領？你越來越搞笑了！你以為你比人類聰明；比人類強壯，有了點知識就以為你比他們強？那裡的人是科學家，是人類的精英！懂嗎？別忘了，你的知識還是他們給的呢！」小黑蟻諷刺禿足，它現在怎麼變得有點－－正如人類所言：蚍蜉撼樹自不量力了，「如果我們回去，我們只能再一次充當試驗品！」
「不！」禿足反駁說道，「這裡有數萬億的螻蟻供你和王后驅使，如果我們採取奇兵突襲的方式，我們完全會贏，人類有句俗話：『螞蟻多了咬死象』；再說，你不覺得那是一個罪惡的地方？罪惡的人類在拿我們的同類為所欲為，我們不應該去救出那些從來沒有見過大海與森林的同類嗎？而且我們要搗毀那裡的機器，這才是王后陛下及她的臣民所要的輝煌時代的前提，挑戰人類推崇的『叢林法則』，並證明你我是一個強者！這是我們的第一步！」
「哦，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難道凌教授給你灌輸哲學了，這些我們蟻後只知道一點皮毛，從來不覺得有用。」小黑蟻說道。它承認，禿足說得很有道理。
「那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做？」它問禿足，「有一點，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再成為那個應該遭詛咒的地方的實驗品，我喜歡這種生活，充滿詩意、自由與浪漫，尤其是從那裡幸運逃脫之後。」
「兄弟，話雖這麼說，但你自有了『自我』與知識後，卻更加渴望一個輝煌時代的到來，但光渴望沒有任何用處，我們首先要正告人類，螻蟻是地球上最早起源的生物種族也是未來真正的強者！」禿足走到小黑蟻身邊，用觸鬚碰了碰它，「你也與我一樣，現在都為這種**所驅使！」
禿足對未來的瘋狂壓得小黑蟻喘不過氣來，它只是隨便跟他一說，他就那麼多令小黑蟻吃驚的想法。自從發現它的知識無法傳給別的螻蟻後，它就對輝煌時代的想法就僅僅停留在幻想階段，無聊的時候拿出來自娛一把。也許凌教授給禿足灌輸的不僅僅是知識，還有一種強烈的意志，這種意志驅使他想去完成超越本能甚至自我的事情。
禿足越來越興奮：「嘿嘿，凌教授給我注入的知識當中還有《孫子兵法》與《三十六計》，你知道這兩本兵書嗎？它們被人類奉為軍事瑰寶，既然我們有這個知識，為什麼不借來一用？我們用它對付人類，凌教授他恐怕沒想到吧，哈哈……」
小黑蟻沉默著，小傢伙終於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來了，禿足已經完全處於亢奮狀態，迫不及待地又與小傢伙說了一通，小傢伙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高興地說道：「太好了，那大黑匣子裡的兄弟們都有救了，它們能有機會看到這麼美麗的世界，而不是在那裡等死，或者拿去做試驗。」小黑蟻敢打賭，小傢伙雖然被注入知識，但它的「自我」觀念肯定是孩童時期的。
「怎麼樣？親愛的小黑蟻公主，按照民主與多數原則，你還是同意吧。」禿足得意地對小黑蟻說道：「公主陛下更會支持大夥兒的……因為你將擁戴為新的蟻後！」
「讓我好好考慮一下！」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禿足已經不再是被誤吃毒藥而嚇怕的螻蟻，而是一個充滿野性與殺氣的鬥士。小黑蟻緊跟著蟻後踱出洞口，來到點將台，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她和蟻後已經習慣了的一切：歲月滄桑而去，白天與黑夜不斷輪迴，一塵不染的天空中雲卷雲舒，糧道上螻蟻川流不息，但這一切都是在她試驗之後才感覺到的，她相信在這之前，沒有任何同類會有這麼多感想。可惜這一切又隨著她們幾個的死亡而逝去，她們的後代螻蟻們依然置身於人類的千古唾罵與踐踏之下。
人為了尊嚴可以犧牲一切，眾螻蟻為什麼不能？既然人類將尊嚴、自我與意志給予它們，它們為什麼不能用來反抗，它們為什麼不能成為強者？最起碼應該像老虎和雄獅贏得他們的尊敬。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小黑蟻的心中漸漸充滿了一種豪氣干雲的力量，一種黑雲壓城的氣勢，一種視死如歸的膽魄。恍惚中，她看到了無論在城市、鄉村還是山上，眾螻蟻不再在地溝與陰暗中生活，僅剩的人類被關進了太空堡或遷徙遠離太陽系其他宜居星球；乾旱的地表到處是它們的同類，她們謙遜、包容、勤勞、樂觀，她們幾個成了輝煌時代的英雄與寵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