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文 / 天宇星

    第一章

    －引子

    在這一顆紅色的星球北極荒漠區，剛剛降落一艘繞火星近距離軌道飛行的宇航器；於是，在那死寂、空曠的赤砂荒漠之中，有一個生命體正向地球人傳說過的北極冰蓋點一步一步地跋涉而去；從外表上看，他穿著緊身雙層加壓宇航服，戴著一頂乳白色的全封閉頭盔。於是其身後迤邐著一行歪歪扭扭的人類第一次登上火星的足印；酒盞似的，遠遠地盈滿了火星北極的陽光，盈滿了火星北極風暴吹刮過來的赤砂塵埃……－－於是，火星北極航天發射中心高高矗立，其航天基地的跟蹤天線和衛星通訊網絡系統直指向太空深處……綠樹環抱的灰色船形小樓，沐浴在碧波萬頃大洋霞光之中。傘形梧桐樹遮擋著臨海東窗，教授室內的光線依然很暗。此時，約翰教授正焦急地尋找著什麼東西。他拉開寫字檯的抽斗，看一看，搖搖頭，心煩意亂地問女兒：「瑪麗，你幫我想想，那顆銀針放在哪啦？！」「父親，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兒，我的大腦拒絕儲存！」女兒頑皮地笑了起來。雖然她已經在宇宙工程學院畢業，並且當上了特種材料研究所總工程師的助手，可是在父親面前還像個孩子。（註釋：瑪麗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風靡美國及中國大陸的科幻片《大西洋底下來的人》女主人公。）教授動氣了，剛要發作，鈴響了。瑪麗打開衛星電視，屏幕上出現了特種材料研究所工程師火星人凌霄的面影。「瑪麗小姐，試驗八點開始，你早點來。汪總工程師不在，我真有點心慌哩！」瑪麗跑回自己的房間，收拾好件包，匆匆出了樓。她從窗外看見父親還在房裡著急，感到又好笑又好氣，「為什麼呢？只為了一顆銀針！」可是，教授那一頭汗珠又使瑪麗感到自責，忙把頭伸進窗子，柔聲地說：「父親，您再看看我的筆記本電腦上有沒有，我記得好像放在那哪！」三分鐘後，約翰教授又恢復了常態，顯然微型機器人已經找到了那顆銀針。教授端端正正坐在衛星電視閱讀機前，操起電問：「喂，醫學院圖書資料館嗎？噢，是章女士呵，你好，你好！為了慎重，我必須重新核對一次，對，就是那本英、漢雙語電子自動翻譯書《陸地與海洋生物醫學工程雜誌》，第九十七頁，好，我準備接收。」衛星電視閱讀機的屏幕上，出現了那本雜誌上刊載的《宇宙高級生命心臟電流的輸出與輸入》，一篇試驗報告的全，約翰教授幾乎是一字一句地默讀著，思索著。在火星北極航天發射區某特種材料研究所的試驗場上，銀河2號的龐大機械停放在試驗場站的中心，記者們已把鏡頭對準了目標。指揮這次試驗的是工程師凌霄和來自月球航天堡的金髮女郎瑪麗。今天的試驗本來應由總工程師汪嘯峰來指揮。汪嘯峰在設計銀河2號的機械系統中有著卓越的貢獻，所內所外頗乏盛名，因為操勞過度，心臟病復發，兩天前住進了醫院。在同一個時間，在海底堡實驗醫學院的手術室裡，約翰教授在給邁克（註釋：邁克是大西洋底下來的人男主人公－－海洋智慧生物）做手術，這也是一個試驗。約翰教授要用紫外光刀針手術器給做手術。雖然紫外光刀針手術在醫院裡已經普及，可是約翰教授設計的手術可不一般。他的手術不必切開皮膚，便可排除腫瘤。這一點邁克雖然不十分信服，但約翰教授講得滿有道理，只好在手術椅上坐下。約翰教授又對他講：「我的根據是生物電流在體內的不同電位差，在紫外光的作用下產生一種特異的光電效用，可排除你皮下的腫瘤……」邁克微微笑了笑：「我看咱們還是換一個時間做手術，今天銀河2號機械開機試驗呀！」「這個我早安排好了。」約翰教授扭開安放在手術椅前方的全息液晶電視機，屏幕上立即把火星試驗場上的情景送到了安靜的手術室。邁克目不轉睛地察看場上的每一件器具，每一個人的面容，滿意地點點頭。這時候，一艘飛船徐徐降落試驗場，在銀河2號機械前停住，從舷窗內走出一位老人。「是他？汪總！」邁克簡直想跳過去一把拉住汪總，可是他想到了地球距離火星試驗場相當高遠呢！「邁克先生，我看你不必為汪總擔心。」約翰教授並沒有停止手裡的工作。「不，這樣會毀了他的，必須把他送進醫院！」邁克顯然很激動，對教授的無動於衷很不滿意。「我對他的心臟同對你的腫瘤一樣，瞭解得一清二楚。」約翰教授仍是慢條斯理的老樣子。遠自火星場上的試驗在順利進行，凌霄和瑪麗配合很好，汪總熟練地指揮著。銀河2號機械如同一頭宇宙怪獸在半空中怒吼。邁克聽不清汪總喊些啥，只見汪總揮動手臂，滿臉淌汗。突然，凌總身子一歪，場上的人向他跑去。「呵，不好，汪總……」邁克急得跳起來，約翰教授按住他的肩膀：「不要急，你的手術還沒完哪。」「汪總發病了，這是多麼令人擔心呵！」邁克的聲音裡帶著嗚咽。約翰教授仍很平靜：「我想他會好的，一定！」「不，我馬上去！」「邁克先生，我請求你再給我五分鐘！」邁克只好順從地重新坐在椅子上……一隻銀白色的航天器從試驗醫學院的大門前坪徐徐起飛。－－22世紀中葉的航天技術已經相當發達，人們可以輕而易舉地飛往月球、火星、木星、金星，多少年來，這些行星及環繞它們的近距離軌道衛星謎一樣擺在人們面前，如今人們已經在上面建立了永久性太空站，當然，沒有像20世紀末預言的那樣，在這些行星上找到生命體……22世紀中葉的航天方式也不像100多年前那樣繁複，現在的步驟是這樣的，每一位宇航的遊客乘上一隻體積很小的航天器，這航天器不再需要用火箭來助推，它依靠自身的發動機飛到30000米的高空，這裡已是大氣的平流層，在這一層次上，終年運行著一艘核動力內空間母船，在某一確定區域，航天器與內空間母船對接，然後內空間母船開始加速，圍繞著地球作環形飛行，當達到第二宇宙速度（11、2公里｜秒）時，內空間母船與航天器脫開，航天器便自行飛往無邊無際的太空了。這種方式使航天器不必在每次飛行中都為克服地球的引力而耗費大量的燃料，而長年在高空圍繞地球運行的內空間母船也不必因速度變化過大而浪費時間，這樣，就把一切步驟簡化了。同時，在更高一層次的空間，還有更為先進的外空間母船，可為小小航天器提供更高的宇宙速度，幫助它實現太陽系外的星際宇航飛行。他們此時的太空旅行，彷彿就是數年前的一次外出郊遊，是那樣的便利，只要手續合法或交一定的費用，就可以租到一架太空船。航天器起飛後一直在作垂直爬升，兩人均感到自己

    胸前有塊沉重的東西擠壓著，弄得心裡堵堵的挺不舒服。到了平流層，航天器就翻了個個兒，肚皮朝上往前飛了，航天器裡的駕駛員自然感覺不到，從舷窗望出去，都是清亮清亮的藍，沒有標誌，沒有參照，當然也就無所謂上還是下了。飛了不大一會兒，內空間母船過來了，這時的內空間母船已經降低了時速，只見它的機身下伸出一個機械手臂，把航天器鉤住，緊緊地連接在一起，然後開始加速。內空間母船越飛越快，越飛越快，當到達每秒鐘11、2公里時，航天器的發動機突然點火，迅速地脫離內空間母船，飛入茫茫太空。舷窗外一片漆黑，大大小小的星體閃閃爍爍，一個挨一個，密密麻麻的，比地球上看到的多多了。向下看看，是一顆蔚藍色的星球－－地球。教授，你看，那顆星多亮！駕駛員說。上面那顆還要亮呢，是不是呀教授。凌霄說。仨人滿眼好奇地盯著舷窗外面看，這時一艘巨大的外空間母船靠了過來，航天器像寄生蟲一樣附著到上面，兩者一起往太空深處飛去。漸漸地，航天器靠近一顆通體紅亮的星球，星體越來越大了，駕駛員可以看到星體表面籠罩著的濃密的紅雲。這是金星，教授對凌霄說，金星上沒有生命，金星就像傳說中的地獄一樣，陰沉沉的，悶熱，嗆人，散發著硫磺的氣味。航天器繼續往前飛行，母船強大的發動機能為它提供了每秒鐘10000公里的速度，以這個速度從地球出發，可以在半個小時內到達金星，一個小時內到達火星。他們近距離觀察了金星、火星，然後穿過了小行星帶，遠遠地觀看了木星。「我們應該先到哪兒？」約翰教授試探地徵求邁克的意見。「當然是試驗場的急診室。」兩人沉默著。駕駛員則全神貫注地操縱著航天器。「我又從頭至尾思索過了。」約翰教授像是自言自語。「思索什麼？」邁克問。「自22世紀中葉我們人類遷居海底堡、太空堡或火星北極，人類的生存環境似乎有了質的擴容；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宇宙r射線的傷害……智慧生物心臟肌能能否遠遠適應新的行星航宇或恆星際旅行？！如你我心臟的收縮和舒張，是靠著竇房傳發出微弱的生物電流來傳導興奮。星際旅途中心臟的驟然停跳是因為電流的不足或是電路不通，如果我們使用一種電池，停止跳動的心臟有可能重新工作。」邁克哼了一聲，此時此刻還空談這些科學假設，多麼不合適宜！航天器降在急診室門口，汪總不在這裡。航天器又向太空堡心外科醫院飛去，汪總又不在。邁克用疑惑的目光望著約翰教授，教授還是那麼平靜而自信：「我以為他此刻應該在地球村自己的家裡。」航天器降落在湖畔住宅區，在一座盛開著石榴花的小院門前坪停下。院裡傳出一陣說笑聲。邁克衝進院子，一眼就看見汪總坐在石榴樹下的籐椅上，正同記者們談論銀河2號機械的設計，看不出一點病態。邁克急忙拉著老戰友的手：「好險哪，你怎麼－－就好了？」汪總毫不在意地說：「沒有什麼，開始我覺得胸部悶得慌，可是過了一分鐘光景，心又跳起來，比以前跳得更有勁，就這麼一回事！」話音未落，從門外衝進一群年輕人，為首的是凌霄和瑪麗，他們邊跑邊喊：「成功了，成功了！」「完全合乎設計標準！」接著攝影師們跟進院子，爭著為汪嘯天拍照。瑪麗拿出試驗的現場記錄，走到汪總面前，突然怔住了，她的目光停在汪總上衣工裝的第三顆胸針上，足有十秒鐘。她又驚又喜地嚷起來：「父親的胸針找到了！」人們這才發現，汪總工裝上的第三顆胸針有些特別，銀白閃光，比其他領帶金屬別針略厚一些。汪總笑而不語，目光掃視著人群：「約翰教授，現在應該揭開你的秘密了。」約翰教授緩步走到汪總跟前，伸手取下那顆神密的胸針，輕輕地把它撬開，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特製的放大鏡，對著銀針，好像修表工人在察看微細的零件。「噢，它工作得很好。我看你帶上它，心臟還能跳二十年。」在場的人被這顆奇異的銀針和莫名其妙的對話弄糊塗了，汪總樂呵呵地說開了：「今天早上，約翰教授知道我要上火星區試驗場，特地送來這顆銀針，湊巧我西裝領帶的金屬別針丟了一個，教授就給我別上了這顆銀針，我還來不及問個究竟，他就走了。想不到這顆銀針竟有起死回生之術！」邁克好像從五里霧中清醒過來，拽住約翰教授的手搖個不停：「莫非這就是你在航天器上說的太陽能『電池』嗎！」「不錯，這是我設計的太陽能溫差電池，它用太陽光或人的體溫做能源來發電，產生的電流足夠心臟工作使用的了。」「哎呀，你真是一位神醫呵！」邁克以尊敬的目光，凝視著教授的面龐。約翰教授卻拍拍凌霄的後背：「你的隱患也該消滅了。」凌霄這才覺得自己身上的腫瘤，不知什麼時候已不辭而別了。瑪麗望著老教授深邃的目光，反覆回味著教授那句口頭禪：「科學上沒有無關緊要的事情。」是呵，大自然有多少秘密等待我們去揭開，科學上有多少高峰需要我們去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