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文 / 白菜蒼蒼(書坊)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正站在微波爐前打算加熱午飯的林嫣連忙跑過來，一把接起電話。

    「喂？您好。」她含混說著，嘴裡還塞著半塊鱈魚。

    「燕燕，是我。」何海的聲音笑吟吟地傳來。

    「說多少次別喊那麼肉麻！」一聽是自家男朋友，林嫣一下輕鬆下來，繼續啃著鱈魚漢堡，往桌上一坐，「幹嘛打我辦公室電話不打手機？嚇死我了！」

    「燕燕比較順口，」何海笑道，「你今天是早班對吧？一會兒我來接你，咱下午去商場逛逛，晚上中秋節，我媽喊我回家吃飯。」

    「又沒喊我。」林嫣嘟囔道。

    「燕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誰讓她是你媽呢！」林嫣哀歎了一聲，又問，「那我家呢？」

    「咱明天去吧，你回頭給爸媽去個電話。」

    自古婆媳問題都難處，到林嫣跟何海媽這兒尤甚。林嫣跟何海兩個是大同，從大一進校的舞會上就看對眼兒了，一談就是四五年。畢業之後何海考了浙大的研究生，林嫣家做房地產生意，給她在自家公司安排了個崗位，工作輕鬆，小日也頗為滋潤。

    然而一年半前在何海媽見到林嫣的那一刻，小情侶甜蜜的日就這樣結束了。何海家是農村的，父親又死得早，他是他們村第一個考上研究生的伢兒，他媽媽一直揣著這兒當金疙瘩似的，一見到林嫣，先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第一句話就是，「兒啊，這妮又瘦又干，看著就不好生養，這長相也不行配不上你。」氣得林嫣差點沒把高跟鞋脫下來砸過去。

    好在何海及時出面勸和，個人才安坐下來開始聊天。

    何海媽一臉不耐煩，也不說話，林嫣心想著，好歹這是未來婆婆，也就陪著笑臉說好話，順便說了自家的情況。

    林嫣家是條件不錯，在杭州市區也有四套房，何海媽直到聽到這兒時才臉色稍霽。

    「那你嫁給我兒，房必須過戶。」老道。

    林嫣聽著當時臉色就白了。

    「媽！」何海皺著眉頭叫了一聲，老這才作罷。

    自從這次見面後，逢年過節的何海媽就總霸著兒不放，何海被夾在女朋友和媽中間，總是為難，林嫣看他這樣，並不是沒想過分手，然而何海的話卻讓她頗為感動。

    「燕燕，你別瞎想，當初是我追的你，那我就得抓著你的手走下去，別擔心，我一個男人，給不了心愛的女人幸福，二十幾年都白活了。」

    也就因為這番話，讓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的林嫣心甘情願受點委屈去盡力解決好婆媳這個亙古難題。

    吃過午飯，沒過多一會兒，何海就到了林嫣辦公室門口，林嫣跟同事打過招呼，兩個人一塊兒下了樓，搭上地鐵往商場跑。

    「哎，你說我們跟你媽帶點什麼好，營養？衣服？包？」林嫣倚在何海身邊，絞盡腦汁地想著。

    「大中秋的，就月餅吧。」何海道。

    「那也少了點兒吧。」林嫣道，「你媽鐵定又不滿意。」

    「沒事兒，」何海摸摸她的頭髮，「咱倆是回家吃飯，又不是做客。」

    讀理科出生男人啊，腦就是轉不過彎來，林嫣腹誹著，眼珠一轉，「這幾天天氣不好，再捎上一盒阿膠吧。」

    「行。」何海答應得乾脆，又笑道，「等過了我媽這關，後年我一畢業，就能結婚了。」

    「美的你。」林嫣睨他一眼。

    兩人買好東西，乘公交到何海家村的門口，差不多恰好是晚飯時間。

    「媽，我們回來了。」何海掏出鑰匙打開門，朝裡面喊了一聲，卻沒見他媽媽迎出來。

    「奇怪，人呢？」何海覺得有點奇怪，不料走進客廳，卻看見何海媽正拉著一個女孩親熱地問長問短，見兒進來，笑得更歡，正準備說話，才一眼瞥見旁邊的林嫣，臉色頓時一冷。

    「喲，這就是海伢兒吧？真不錯。」女孩身邊的中年婦女笑瞇瞇地道。

    「媽，這是？」何海問。

    「快來，這是你張姨家的閨女，來認識認識。」何海媽招呼道。

    那中年婦女奇怪地看看林嫣，問，「這位是？」

    「他同。」

    「我女朋友。」

    何海和何海媽一同道。

    屋裡頓時靜了下來，只有電視機裡中秋晚會的歌舞聲仍在不知疲倦地渲染著歡樂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