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月黑風高收魂夜 文 / 譞之殤
融化的銅開始靜靜地在地面上流淌,漸漸覆滿每一寸溝壑。等到整塊銅原礦被融化殆盡之後,陣法也幾近完成。等到最後一點溝壑都被填滿之後,姬遙開始猛然輸入靈氣。頓時整個陣法開始光芒大放,姬靈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口中唸唸有詞,五件靈器都漂浮起來,在空中放出霞光陣陣,然後各自向一個方位飛去。遁甲天書佔據了金位,太平天書則把木位搶佔了,吳鉤雙劍則將水火這一對相生相剋的位置佔了去,最後只剩下飛鷹葫蘆把土位佔據。五樣靈器都在各自的位置開始緩緩旋轉起來,頓時天地間的靈氣都開始往這裡瘋狂的湧來,開始充滿整個法陣。
大約只過了十分鐘左右,整個法陣都被充盈的靈氣所佔據,散發出的氣勢甚至讓姬遙都退了一步。看來這逆轉時空的法陣消耗還真是大,估計這至少是金人巔峰的靈氣量了,姬靈看看姬遙,示意可以開始了。姬遙點點頭,站到了陣法中間。赤翎這時也連忙跳到姬遙懷中,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姬靈看他倆都準備就緒了,開口說道:「姬遙,汝要注意,汝等只有一十二個時辰就會被強制拉回來,要不然會對時空造成不可磨滅的損傷,並且這五樣靈器和吾都要在這裡鎮守,不能帶走。汝可明白?」姬遙信心滿滿的開口說道:「放心吧,我辦事你放心!只要赤翎在就行了,不就是收個關羽嗎,等我凱旋而歸!」姬靈無視了他的信心,直接開啟了傳送。頓時整個陣法開始旋轉起來!越轉越快,直到完全變成一道光之後就憑空消失不見,只剩下五件靈器和姬靈還留在這裡。姬靈長舒了一口氣,閉目開始冥想。
建安二十四年十月,一天夜晚,麥城。城牆上插著一桿大旗,一個「蜀」字在上面有氣無力的隨風飄蕩。城牆上的士兵都十分警覺,手握鋼刀嚴陣以待。在這座城市中,蜀軍的兵力不足千人,每個人的臉上除了不安就是驚恐,顯然已經是一支士氣渙散的隊伍了。在正中央的城主府,門外也插了一桿大旗,綠底白邊,中間一個「關」字昭示這這桿大旗的主人身份,號稱武聖的關羽關雲長正是它的主人,但是現在這位武聖正在借酒消愁。
城主府中的一間小房間,傢俱極為簡陋,只有一卷草蓆,一張矮桌,關羽正坐在上面喝悶酒。莫說有人不識愁,借酒消愁愁更愁,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那一江春水向東流。在關羽的背後,站著他的兒子關平和他的馬前步將周倉。他們兩個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關羽喝悶酒。戰爭的接連失利,手下的眾叛親離,這一切的一切都壓在這個男人身上。酒是苦澀的,但是他的心更為苦澀。很快,一壺白酒就被關羽喝了個精光。關羽已有一點醉意,把酒壺往身後一遞:「平兒,去,再打一壺酒來。」
關平沒有接酒壺,依舊站的筆直,開口說道:「父親,您不能喝了,今晚上還要突圍呢!」關羽一聽,笑笑,把手裡的酒壺重新放回桌上,用一種嘲弄的語氣說道:「突圍?什麼突圍?往哪裡突圍?最近的蜀軍都至少在百里開外,就憑我們?開玩笑!」關平的身體似乎晃了一晃:「那父親您還說要突圍……」關羽不在意的揮揮手:「現在就我們父子倆了,也不怕告訴你,所謂的突圍,」關羽頓了一頓,直視關平的眼睛,接著說道:「只是可以讓你死的像個男人罷了。」
關平有點愣神的看著關羽,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從來沒有展現出這種樣子,這種沒有希望,頹廢的樣子。關羽沒有管他,看向周倉開口說道:「元福,你跟了我跟了多久了?」周倉恭敬的回答道:「回主人,已經一十九年了。」關羽看著周倉的臉感歎道:「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啊……你還記得我倆當初相遇的場景嗎?」周倉聽到這話,也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片刻後開口說道:「當年小人落草為寇,幸得高僧指點,準備追隨主人。」說到這,周倉還有點不好意思接著說道:「然後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主人車馬,還想劫下主人的寶馬送給主人。」
關羽聽到這裡,哈哈大笑:「哈哈哈,是啊是啊,當時我還砍了你一刀,被你用錘子架開了呢!我還以為是妖孽!沒想到啊,現在我倆都是這麼多年的搭檔了!」周倉深深地把頭垂下:「搭檔不敢當,小人只是主人的助手而已。」關羽笑著拍了拍周倉的肩膀,對他倆說道:「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後出發!」「是!」
等到二人退去,房中空留關羽一人。關羽看這個面前的酒杯,尚餘一點殘酒,端起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抹抹嘴角,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開口說道:「既然來了,來者是客,出來見見吧。」要是現在房裡還有人,肯定會奇怪關羽這是發什麼神經,但是神奇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關君侯真是敏銳啊。」在空氣之中,突然傳來了這樣一句話,語調十分奇怪,有氣無力的,似乎是將死之人發出的呢喃。關羽皺皺眉頭,接著說道:「既然敢回應,為何還是如此藏頭縮尾?」聲音的主人仍然不急著出現,卻用陰慘慘的語氣吟了一句詩:「月黑風高收魂夜,天干物燥攝魂天。」
關羽聽了這話,更顯焦躁,把手按在腰間寶劍上,厲聲喝道:「何方妖孽,在此裝神弄鬼!速速與我現出原形!」那聲音的主人仍是輕笑:「只怕吾出來,關君侯會經受不住吧。」「休得廢話!」關羽將劍柄握住,怒髮衝冠,「你要是再不出來,恕關某不再奉陪!」那聲音停了一停,接著說道:「那麼,吾出來了,希望關君侯不要太過驚訝。」關羽聽得這話,將寶劍拔出一寸,嚴陣以待,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超出了他的任何想像。
就在關羽盤坐的草蓆面前,緩緩鑽出一個腦袋來!頭戴一頂慘白的高帽子,面色也是慘白,緩緩從地底冒了出來!關羽吃這一嚇,直接往後一個後空翻,再把長劍拔了出來,指著這個腦袋,大吼道:「何方妖孽!竟敢冒犯我關羽!」這個腦袋完全不在意關羽的劍鋒,繼續把自己的身體往外帶。漸漸地,整個身體也露了出來,同樣是一身白袍,手裡還拿著一個白色的令箭,臉上帶笑,舌頭卻是吐出來露在外面的。身材高瘦,帽子上有著墨意酣暢的四個大字「一見生財」。關羽看著這個人的全貌都露了出來,眼睛越瞪越大,手中的寶劍也漸漸地握不住了,「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謝……謝七爺?」關羽顫聲問道。
這個人聽見關羽的問話,優的行了一個禮,開口說道:「沒想到關君侯竟然聽說過在下在陽間時的名號,在下也是有幸了。」關羽放下了心中的提防,因為這個人是完全提防不住的。要是說謝七爺估計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說到白無常,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地府四大公務員之首,常年和他弟黑無常在外出差,四處收人魂魄。要知道閻王要你三刻死,別想留你到五更,所以這兩位都是很有名的。關羽現在也知道他是來幹什麼的了,重新坐回蓆子上,開口說道:「鼎鼎大名的白無常大人麼,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次來是來收關某性命的吧!」
白無常聽了這話,也不反駁,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變過,繼續說道:「正是如此,不過關君侯此去並不是轉世投胎。要知道閻羅王大人是愛惜英才的,大人希望關君侯可以到他的麾下去效命,做一位判官。不知關君侯意下如何?」關羽聽得這話,皺眉思索起來。意思是自己被地府的老大看中了,要自己去做判官?這好像是好事啊!但是要問明白。關羽想到這裡,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關某是現在就隨謝七爺走嗎?」白無常搖搖頭:「不是,不過生死簿注定關君侯今晚喪命,時間也差不多了,關君侯想進行自己的最後的戰鬥也行。」
關羽一聽,自己還有時間可以和自己的義子和手下告別,也是好的,點點頭不再說話。白無常見狀,從懷裡掏出一張契約來:「既然關君侯同意了,那麼就在這裡寫上自己的名字吧。」關羽接過,一看,上面是說自己自願成為判官,從此受冥府管轄,凡事聽指揮,不得干預凡間之事。關羽一看沒啥大問題,接過白無常遞來的毛筆,正準備簽字。突然,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傳來,關羽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中的毛筆就被飛來的東西打飛了,關羽正在驚異,遠處突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關君侯,且慢動筆,貧道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