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文 / 瘋狂的黑熊
顧易雲的電話簿裡的聯繫人並不多，應該都是顧易雲很要好的朋友。李子寒有跟他提及過顧易雲的朋友，甚至是比較要好的高中同學、大學同學的名字也提過，而其中相當一部分，均是已經出現在顧易雲的電話簿裡了。
顯然，他想要瞭解顧易雲與什麼人走得比較近，從這些人口中應該能夠試探到一二。而且，孩子他爸，很有可能就在電話簿的聯繫人當中。
於是，他選擇挨個打過去電話，他先不說話，看對方先說什麼話。
這樣，就能大概從對方的語氣猜出他跟顧易雲究竟是不是曖昧的關係了。
顧易雲選擇第一個聯繫人打電話過去，鈴聲響了很久很久，沒有人接電話。第二次、第三次亦然。
正想著對方是不是沒聽到電話響的顧易雲撥過去第四次。這一次，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了。
「我不是已經故意不接你電話了嗎？你怎麼還打過來！」
嘟嘟嘟——
當電話裡傳出忙音的時候，顧易雲是發著愣的。
對方接起電話的速度太快了，掛掉電話的速度也很快，根本沒讓顧易雲有反應的時間，特別是他現在大腹便便的，反應力還比一般人要遲鈍來著，這麼個短暫的反應時間，他就只能發呆了。
對方那樣理所當然的口吻，不像是對待打錯電話的陌生人，應該是知道他是誰了，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但是，怎麼這個人不接他的電話？而且，語氣中更是帶著滿滿的都是嫌棄。
他對外謊稱失憶了，李子寒非但沒有懷疑，還跟他說了很多之前的事情。在李子寒的口中，顧易雲是一個待人誠懇又有點含蓄害羞的孩子，雖然因為內向的性格而朋友不多，但因為他特別真誠，所以他的朋友都對他很好。可以說，顧易雲獲得的友情都是很真誠寶貴的。
但，現在他就是被自己的朋友掛了電話……還用特別不耐煩的語氣凶他。
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顧易雲先不想這是怎麼一回事，又打過去第二個聯繫人電話。
「顧易雲！你還是不是人，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面子打電話給我？」顧易雲毫無防備，電話撥通過去沒多久，就被人接起來了，而他也秉承一開始就設定好的計劃，先不說話，而那頭的人根本就沒有讓他說話說話的打算，劈頭就罵起來，「我告訴你，我已經沒有錢可以借給你了，我現在比你還窮了，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我不怕你，大不了就抱在一起同歸於盡！」
「額……」顧易雲一時間愣住了。
感覺不對確實是不對，但跟打開方式完全沒有關係，貌似是他整個人都不對。
「我……我找錯人了。」顧易雲眼見情況不妙，匆忙掛掉電話。
撫了撫小心臟，神馬同歸於盡啊，這麼凶神惡煞，真是嚇死人！
安撫自己的同時，還需要安撫一下肚子裡的那位，顧易雲低頭叮囑：「堵住耳朵，剛才的話當聽不到，知不知道？」
孩子還沒出世，就已經開始冠以「掩耳盜鈴」的教育了。
雖然已經算是經歷過一輩子了，但是周霧歌的三十三年過得還是很單純且平安的，他沒被人恐嚇過，一步一個腳印地在娛樂圈中行走，雖然出席過一些飯局，但他都是最早離開的那一位，所以沒被潛~規則的機會。他也沒有危險的經歷，最危險的一次，他就死了。
所以，這樣子突然被人凶神惡煞地罵起來，還是第一次。
三十三歲的人，在顧易雲面前的話，算是大叔了，但是恐怕比很多小年輕都要見識少……
見識少的三十三歲的大叔，因為沒經歷過世間險惡，所以還是有點無所顧忌的，只是聽著這麼沖的語氣，他都要懷疑人要穿過電話來揪住他的衣領，狠狠地打他了！
壓抑著有點惶恐的心，顧易雲思量著還要不要逐一打電話過去，但想了想，他現在不是沒有法子嗎？跌倒了就站起來，拍拍灰塵，一甩頭，繼續往前走，這是三十三年的人生教曉大叔最難能可貴的道理。
人啊，總不能這麼倒霉吧？顧易雲手機的電話簿裡就這麼幾個聯繫人，總不能全部人都唾棄他吧？
他其實是懷有那麼一點期盼的。他感覺自己還不至於那麼倒霉。
但！
事實，往往就是這麼的如你所願。
顧易雲萬萬想不到，他就是那麼猜測了一下，竟然！全猜對了！
毫無懸念啊，電話簿的聯繫人，顧易雲的所謂朋友們，沒有一個人待見他來著……
總結下來，顧易雲的電話聯繫人大致可分為三類。
第一類，直接掛了他的電話。
第二類，嫌煩地說：別打過來了，我沒錢借給你！
第三類，不問緣由，開口就罵：還錢！
看來，顧易雲很缺錢呢，所有朋友都已經借過錢了，而且，都沒還。
顧易雲覺得心塞塞的，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他以為他穿到一個可憐的善良的單純的小鮮肉身上了，但誰知那僅僅是表面，這小鮮肉貌似得罪了不少人啊！
李子寒不是說顧易雲是小天使，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勤儉節約遵守紀律樂於助人又懂禮貌……的麼？
 
怎麼他從他的朋友口中感覺不到這種人見人愛的善意呢！
顧易雲開始感到世界深深的惡意了，究竟是誰安排這一場重生的？他周霧歌本來的人生好好的，沒有得罪人，也沒遇過什麼惡人，雖然平靜得無趣但是踏實，他不依靠旁門左道，旁門左道也不會沾他的身！現在倒好了，出門都會會被人扔臭雞蛋的可能……
他感覺現在來了一個大逆轉。
不安的種子種下了，接下來會十面埋伏。
鬱悶過後，就只能坦然接受。如果說三十三年的人生，帶給他什麼財富的話，那能夠快速把躁動不安的心情平伏下來，算是一項很重要的技能了。
當然，如果能直接帶來財富那是最好的，他現在特別缺錢。
其實周霧歌也遭遇了很多失敗，只是失敗，不代表就是終結，腳踏實地的人本來就注定要比別人承擔多幾倍，甚至是幾十倍的失敗，但他總能很快抖擻起精神來，再次昂首挺胸前進。
於是，再糟糕的情況下，他總能快速調整好心情。
他不擅長自怨自艾，與其抱怨，倒不如就接受。雖然不能做到爽快地接受，但就先勉強地接受著吧。
如果他是一個固執、冥頑不靈的人，早就在發現懷孕之後了結此生了！
就是因為想要活下去，才會選擇不過問地承擔起這一切，不論好壞。
他現在承擔的是顧易雲的人生，不止是他的孩子，他的身體，他不能繼續下去的生活，也包括一切不好的事情，就算是爛攤子，也必須要扛在肩膀上好好收拾。
所以，就算是被扔臭雞蛋，他又能怎麼著？
現在，他就是顧易雲。
「喂，笑一個。」顧易雲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道，嘴角往上扯了扯，自我讚揚道：「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嘛。」
顧易雲很快整理出來了。
「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首先，顧易雲的人緣真的很不太好，並不如李子寒說的，與之交朋友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真心，也以真心待他，這類的說法也太羅曼蒂克了，李子寒顯然被顧易雲騙了。
再者，顧易雲常借錢，再好的友情，也禁不住金錢的捆綁吧？所以，他成了別人避而遠之的瘟神，所有人都不待見他。
最後，問題就是出自李子寒身上了。
為什麼在李子寒的眼中，顧易雲是不一樣的？
難道說，顧易雲是雙重性格嗎？在李子寒面前表現出來的人，是另一個人？
還是說，問題出在李子寒身上，李子寒騙他？
不像。
顧易雲陷入了沉思，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收拾好飯桌並且洗好碗的李子寒從廚房走出來了。
李子寒看到顧易雲盤腿坐在沙發上，一聲不響地握著電話，眼神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便走近他。
「你在幹什麼？」李子寒問。
「啊啊！」正在認真思考的顧易雲沒想到李子寒突然出現，他現在就在想關於李子寒的事情，突然看到他了猛地嚇了一跳。
顧易雲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李子寒連忙扶住了他，「小心。」
「怪你！你怎麼走路沒有聲音的？嚇死我了。」顧易雲忍不住瞪了李子寒一眼。
李子寒無語，「是你太入迷了，在想什麼？」
「沒什麼。」顧易雲敏感地看李子寒一眼，他不能告訴李子寒！
李子寒便在顧易雲身邊坐下來，看著他，緩緩一笑，「小雲，我感覺你變了很多。」
顧易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子寒。
李子寒面帶微笑，身後的窗戶投進來陽光，投在李子寒的臉龐上，顯得分外溫柔。
「你以前很內向的，臉皮薄，說話聲音也不大，總是得我在旁邊提醒你才行，現在變得活潑了很多，剛才你還瞪我了。」李子寒用愉悅地口吻說著自己被顧易雲瞪了一眼。那語氣裡，帶著的是稱讚。
顧易雲看著李子寒，看著李子寒溫柔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
果然，在李子寒的眼中，顧易雲確實是不一樣。而為何顧易雲要在李子寒面前營造出一個羸弱的形象？
「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了！」思考片刻，顧易雲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連雙眼也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
顧易雲突然叫起來，讓李子寒頗感疑惑。
但已經在心裡有了答案的顧易雲來不及解釋清楚李子寒的疑惑了，一時間變得豁然開朗，讓他感覺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心情up-up-up，孩子的撫養費有著落了！
顧易雲激動地握住了李子寒的手，臉上綻開的笑容，是大大的喜悅。
「李子寒！」
「嗯。」李子寒看著笑得高興的顧易雲，不知怎的，被他這麼的握著手，還是覺得有點不習慣。
明明是一起長大的人，明明是很好的哥哥和弟弟，明明一直以來都有很多身體接觸，但是這一次的被顧易雲握著手，好像有什麼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顧易雲的笑容太過燦爛了，這樣燦爛的笑容，是他第一次在顧易雲的臉上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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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易雲曾經也是一個放肆的人，他放肆地哭，放肆地笑，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李子寒對顧易雲的笑容印象不深了，他不是沒有笑過，只是讓人覺得不深刻。比起笑容，他的眼淚好像更加讓李子寒記得。
但是這樣的觸碰，讓李子寒第一次有了一點不一樣的悸動。
或許，是現在的顧易雲太耀眼了，耀眼得陌生，便讓他暫時忘記了這個人是他的弟弟。
「你！」顧易雲覺得自己要接近真相了，「你是不是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