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女兒啊，去飛吧！ 文 / 為你歌唱
就這樣，兩人在醫院病房裡你一言我一語，不過在外人看來更像是在爭論罷了，雖然雙方的語氣都很平靜，但是這種平靜才真正讓人毛骨悚然好不好？
後來的結局是：夏政臉色很不好地和幸村精市說了聲「再見」，然後全身顫抖著走出了醫院。、
那種顫抖，並不是害怕的顫抖，也不是因為溫度而顫抖，那是生氣的顫抖，真的，夏政剛才要不是看在幸村精市是幸村家的繼承人又和他女兒夏之渙做了那麼多年朋友的份兒上，他才懶得和他多嘴，直接找到夏之渙然後馬不停蹄地回中國。
走出醫院的夏政知道，看幸村精市那個樣子，現在夏之渙是絕對不在他身邊了，到底該怎麼辦啊，真田家又不能搜，幸村家也不能找……
然而此時的幸村精市卻坐在病床上，雙拳緊握，咬著牙，臉上的表情是從未出現的猙獰，以往都那麼溫柔似水的紫色眼眸中，蘊含著的只剩下堅定。
之渙……
現在的幸村精市，心裡就只剩下那抹飄揚著純黑色及腰長髮的倩影了，這一次，任何人也不能把她從他身邊搶走，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雙方的父母。
——
夏政走在去真田家的路上，想著一定要再去試一次，路過離醫院不遠的一家牛奶專賣店，看到裡面一個長相還不錯的初中生模樣的女生剛買了牛奶走出來，那女孩才剛從店裡走出來，就和夏政撞了個正著。
只是因為在人群眾多看了你一眼……
「爸爸！！」女孩用中尖叫起來，毫無疑問的，她就是夏之渙，剛從真田家給幸村把菜做好了出來，到這兒來給他買牛奶的，沒想到，一出來就和夏政撞了個正著。
「之渙？？」
兩人就在那兒互相幹看了一分鐘，夏之渙忘了趕緊逃走，夏政也忘了要抓女兒。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夏政清醒了，就要上前去拉夏之渙。
「爸爸！你幹什麼！」夏之渙終於清醒過來，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個逃犯，而且還是跨國性的逃犯。
「爸爸，你不要拉我！我不要回中國！我就要留在日本啊！」夏之渙帶著哀求的語調。
「不行！你必須回去！從日本搭乘差不多三個小時的飛機，應該還能趕上下午的課！」夏政一臉堅定，死活不放開夏之渙，我去，這時候他都還想著讓夏之渙趕緊回去還能上課呢啊。
夏之渙有些黑線，被夏政拉著一步走一步，旁人看了還以為這兒綁架了呢，紛紛走上前去，用日語罵著夏政。
「喂！你怎麼這樣啊！人家女孩兒都不跟你走了！你怎麼還拉她呢！」路人甲。
「就是啊！你想幹什麼啊？綁架未成年少女呀！我告訴你！這是違法的。」雕像乙。
「放開她！你快放開她！」炮灰丙。
「誒！你再不放開她我叫警察了啊！」土匪丁。
……
人民群眾的力量是無限的，夏政剛想解釋，不料手一滑，夏之渙就趕緊甩手鑽進了人群中，夏政趕緊追上去，可是卻被一堆人圍住了，不讓他過去。
「他是我女兒！他是我女兒你們懂嗎？！」夏政用日語罵著。
「誰信你啊！有那麼對自家女兒的嗎？！」路人甲。
「就是就是！」
……
立馬跑回真田家藏起來，用手機給幸村發了個短信告訴他現在的情況，可能今天去不了醫院了。
幸村雖然很不爽，但是也沒有辦法。
好久沒回過日本的夏政想都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弄成這樣，居然被警車帶走了，連著解釋了好幾個小時，還把身份證，護照什麼的，連戶口本都摸出來了，才被放出去。
其實，夏政也想過，幸村說的那些不是沒有道理，而是非常有道理！
誰家父母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因為頂不住那麼大的壓力而自殺？真的，那樣的例子實在太多太多了，誰也不能保證，夏之渙將來會不會成為其中的犧牲者之一。
夏政在路邊隨便找了根長椅放下公包坐下，好好回想自己和幸村的談話，他也不願意啊，誰又願意呢？可是中國的人口實在太多，想要出人頭地，想要上個好大學然後找份好工作談何容易？
而且，還有那麼多的學生根本就堅持不到高考，甚至堅持不到中考就自殺了，跳河的跳河，跳海的跳海，跳崖的跳崖，跳樓的跳樓，割腕的割腕，吃安眠藥的吃安眠藥……還有些怕疼的，把雞蛋和糖精混在一起猛吃，被毒死了……
總之，因為承受不住學習上的壓力而自殺的學生中國實在有太多太多，中國的自殺率據統計，已經要趕上排名世界第一的印度了，印度是每90分鐘就有一個學生試圖自殺，快趕上去的中國可想而知。
太恐怖，這一樁樁因為壓力而發生的慘案一起接著一起。
夏政有些猶豫了……
他從錢包裡摸出一張全家福，有他，夏媽媽，還有夏之渙，不過，那張照片還是夏之渙三年級的時候照的，之後從夏之渙從回中國開始，就沒有照過了。
照片上，小小的夏之渙開心地揚起小小的嘴，勾成一個美好的弧度，甜甜地笑著，那是怎樣的笑容啊，那樣的笑容，自從
從日本回中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了，取而代之的，是專業的微笑，疏遠的微笑，根本不像這照片上一樣笑得那麼幸福，笑得那麼無憂無慮……
「我是不是錯了？或許，我當初就不應該讓她出生，把她帶到這殘酷的世界上來呢？」是人，總會長大，總有一天要進入社會，面對世界那些陰暗的一面，或許，夏政想著，他當初就不應該生下這個女兒，這和幾個小時前還硬生生地說著要夏之渙回中國的夏政完全是兩個人。
「如果，我將她留在日本會怎樣呢？她會不會就遠離了中國那樣殘酷的中考高考？是不是，就不會有機會成為那些犧牲者中的一員了？」夏政看著手裡的照片，若有所思地問著自己。
「我……真的錯了？我的女兒……如果我把她留在日本……她和幸村精市還有真田弦一郎在一起，我會不會又能再次看見她這樣笑了？」夏政愛自己的女兒，而正是因為他愛女兒愛到過頭了才會發生這種事，他想著，要是夏之渙留在了日本，是不是就能一直這麼笑下去了。
「我女兒的夢想……是什麼？是什麼來著？」他有些模糊了，細細地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
「是世界級的網球手嗎？不是，她跟我說過，她雖然喜歡，但也並不是以那個為目標的，那是什麼呢？鋼琴家？也不是；歌唱家？不是；畫家？她對這方面很有興趣，應該已經沾邊了……是什麼來著？哦，想起來了……」
——
「爸爸，爸爸。」夏政的思緒已經像羽毛一般輕輕飄向了夏之渙還只有三歲，用著那稚嫩的聲音喊著他的時候。
「怎麼了？我的乖女兒？」
「爸爸，將來，我要做一名出色的服裝、飾品設計師，我要讓大家都能穿上我設計的衣服，都能戴上我設計的飾品。」小小的夏之渙右手拿著油畫棒，左手將自己設計的畫在紙上的衣服還有一些飾品放到了夏政的眼前。
笨拙的畫技印襯夏之渙閃著對未來無限憧憬的光芒的大眼睛，紅撲撲的小臉蛋兒。
「哎喲，爸爸的乖寶貝兒，真乖！不過，將來我們之渙是要考公務員的。」
「啊？公務員？什麼是公務員？之渙不能做設計師嗎？」聽到貌似給自己早已安排好的未來，那雙閃著光的大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去。
「設計師有什麼好的？得去考公務員呢，到時候爸爸媽媽都會以你為榮的，將來啊，等我們之渙考上清華北大的那天……」
……
——
夏政坐在長椅上忍住將要奪眶而出的熱淚，用手捂著臉，原來他在之渙還那麼小的時候就扼殺了她的夢想嗎？
其實他本該知道，夏之渙生來就是個天才，但是教育毀了她。
他本應該知道，夏之渙本來有一對大大的翅膀，可是他卻與夏媽媽一人拿著一把剪刀站在她的背後剪去了那對本該帶著夏之渙去飛的翅膀。
是他的錯，他不應該這樣，如果不是今天來了日本，和幸村的那番爭論，與他現在的覺悟，他根本不會意識到，孩子本是純白的一張紙，而他卻拿著黑色的記號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鎖還有橫著豎著斜著的無數根鐵鏈。
現在，晚了嗎？已經不能挽回了嗎？
不，還沒有！
夏政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跑到附近的公交車站牌，等到車後，第一個擠了上去。
——
真田家。
「夏政，你女兒，真不在我這兒。」真田弦右衛門看著眼前的人，其實，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是：夏政，你女兒還真的就在我這兒。
「……家主，我知道，她就在這兒，您就讓她出來好嗎？我想和她單獨談談，我很願意將她留在日本。」
……
………………
…………
「之渙啊。」夏政看著自己的女兒。
「爸爸，真田爺爺說，您願意把我留在日本……是真的嗎？」夏之渙小心翼翼地問。
「……是真的。」
「爸爸……」夏之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媽媽那邊我來搞定，之渙，以前，是我們不對，爸爸意識到自己錯了，現在來給你道歉了，以後……你要是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吧，設計師這個職業……你還喜歡嗎？」
「爸爸……」她沒想到夏政還記得，夏之渙笑了起來。
「來，給你。」夏政從錢包裡摸出了一張銀行卡。
「這個是……」
「拿去吧，這是給你的錢，以後，你就在日本上學好了，轉學證，簽字那些一堆什麼的，你不用管，我來做，而且，你要是覺得日本不好了，想什麼時候回來中國或者再走遠一點，去美國也可以，咦？我記得，你法語好像也不錯吧，如果想去法國，也去吧。」
「……」夏之渙不敢想像眼前這個人是她老爸。
「這張卡裡有30萬，省著點用，應該夠你用個好幾年了，我們不可能在日本給你買幢別墅，你就在學校寄宿吧。」
「日元？」夏之渙盯著那張卡。
「人民幣！」夏政有那麼一瞬間腦子上忍不住跳出來一個十字路口。
&n
bsp;「爸爸！！我要哭了！！我愛你！！」生怕夏政反悔似的，夏之渙趕緊把卡拿了過來，然後重重地擁抱夏政。
「好了，我該回中國去了，記得，你手裡的卡，別弄丟了，雖說30萬我還出得起，不過，我們家也不富有，還有，別拿著錢就出去吃什麼高檔食物，到時候沒了。」夏政摸了摸夏之渙的頭，叮囑道。
「知道了爸爸！」
「告訴你，要是錢用完了，別想再打電話問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掙！」
「知道了，我會去打工的。」
「對了還有……」
「放心啦~~學習方面不用操心。」
「嗯，很好。」
夏政鬆開了夏之渙，再次摸了摸夏之渙的頭。
「爸爸要回中國了，不用你送，你現在就在這裡呆著，別什麼事兒都麻煩真田家主他們，等你出國的一系列手續弄完了以後，我會給你捎個信兒，別忘了經常給家裡來電話，電話費什麼的我包了。」
「恩恩，我知道了。」
「女兒，去飛吧！」
爸不攔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