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九章 文 / 黑バ眼圈
當白晝拉開帷幕，天空之上的奧林匹斯山傳來一陣奇異的神力。
起初是轟鳴,隨後是巨大的震動。執掌天空、大地、深淵、海界的神靈同時心有所感，齊齊將目光放向奧林匹斯山的某處,驚訝萬分。
在靈魂之神伊阿珀托斯的宮殿裡,被孕育數年的新生神靈展現出奇特的一面。他沒有超凡脫俗的神力,亦沒有驚天動地的神格,但是他在出生後不久化身大地西部的一個神柱，用身體抬起了那片常年昏天黑地的地方。
擎天神,阿特拉斯。
天空的領域被他用巨大的力氣抬高,在曾譽為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人類再也無法看見前往奧林匹斯山的潔白階梯。
神話的世界就是這麼離奇，大地是有盡頭的,天空是有重量的，每一個領域都是一個空間的結構。天空、大地、海洋、深淵，一層接著一層,令神也看不見天空的頂端、見不得深淵的盡頭，組成了這片神話世界的本質。
塔爾塔羅斯看完變化之後繼續往後倒向床——
「別睡。」蓋亞拉住了他。
「是阿特拉斯誕生了。」塔爾塔羅斯以為他不瞭解，就解釋了一句。可是蓋亞依然沒鬆開擋住他的手臂,令他不得不坐起來,神色倦倦的看著情人。
蓋亞伸手去脫他身上的衣袍，少年的身體在微涼的空氣中打了個激靈，睡意消失了大半。蓋亞解釋道：「伊阿珀托斯和許配利翁會過來，沒時間讓你睡懶覺。」
如他所料，這兩位提坦神匆匆而來。
所問之事毋庸置疑是關於阿特拉斯，他們共同的孩子。
「蓋亞大神，我的兒子難道無法從頂天的位置上下來嗎？」伊阿珀托斯的臉色糟糕，要知道神靈本該是養尊處優的生活，結果他的兒子竟然一出生就要頂天！許配利翁見他身體搖搖欲墜，便連忙扶住了他，心中同情起那個叫阿特拉斯的兒子。
蓋亞平靜的說道：「除非你們能製造出頂替神柱的東西。」
這個答案在他們來之前，蓋亞已經和塔爾塔羅斯商討過了。阿特拉斯的命運脫離不了神柱的下場，所以在改變了『歷史起因』的情況下，法則要求他一出生就承擔頂起天空的責任。
甚至為此，法則專門給予了他本沒有的擎天神格。
伊阿珀托斯黯然離去，許配利翁晚他幾步，懇求的對蓋亞說道：「如果分離神軀和神魂，能否讓阿特拉斯免於遭受頂天之苦。」
蓋亞讚許道：「你可以試試，只是頂天終究需要神力支撐。」簡而言之，想要阿特拉斯換班，總得先找到替班的傢伙吧。
許配利翁瞭然，隨即追上伊阿珀托斯的腳步前往大地。年幼的哈迪斯和波塞冬旁觀了這番對話，不由心有餘悸。神和神一出生就有差別，除了幾位初代神知道自己的責任，其餘後天的神靈都肩負著他們所不知道的責任。
看見兩個孩童的表情，蓋亞意味深長道：「他辛苦的是體力，而你們……」
哈迪斯和波塞冬不解。
塔爾塔羅斯忽然想起了哈迪斯連續幾年不眠不休處理公務的經歷，這點堪稱整個希臘神系的模範。他沒死，絕對是因為神靈的身體頂住了壓力。
蓋亞瞥了這個壓搾下屬的情人一眼，東方的冥界好歹是十殿閻羅一起奮鬥，連后土的化身都在當孟婆來幫忙減輕壓力。神話裡可是說過——冥王哈迪斯駕著高大的馬車在大地上拘走亡魂，期初覺得表面很威風，實際上一想……簡直苦逼到可怕。
至於波塞冬——
一個打工無數年連海皇神格都拿不到的神，蓋亞覺得這倆真是『大哥笑二哥，彼此彼此』。
大地上，曾經用作弊來分配地盤的宙斯毫無壓力，奧林匹斯山人才濟濟，妻子又是管事的能手，他只需要把控局面和威懾力，平時浪蕩的十分開心。對於那個剛誕生的阿特拉斯，宙斯印象頗深，因為正是他把反抗自己掌權的阿特拉斯罰去頂天。
沒想到換一個時空，這裡的阿特拉斯仍舊逃不過……
眼神微變，宙斯想到了無跡可尋的命運，還有神王必被孩子推翻的詛咒。他握緊拳頭，手指又漸漸鬆開，抑鬱的心情豁然開朗。
也許他可以去試試。
宙斯猛然回過頭，只見樹林裡的風揚起窸窣作響的葉子，一位明艷美麗的女神躲在樹後。發現宙斯注意到她後，提亞的臉頰泛紅，手掌靠在樹幹上慢慢走了出來。
「宙斯，你還好嗎？」
「提亞。」
藍瞳洋溢出溫柔的眸光，宙斯用最動人的語調念出她的名字。
另一邊，伊阿珀托斯從許配利翁的口中得知了方法，眼神一亮，當即想利用靈魂的神職去分離孩子的靈魂出來。許配利翁阻止他道：「沒有了靈魂，他的身軀無法自主的頂住天空，你需要找到一個頂替者來幫忙。」
伊阿珀托斯的目光落在許配利翁身上，可惜太陽神直白的道：「我不會做這種事情，但我可以幫你去找其他生靈的靈魂來試試。」
由於身體處於虛弱狀態，伊阿珀托斯勉強同意了他的好意。
回到奧林匹斯山，他們把蓋亞告訴他們的事情轉答給神王夫妻。聽到孫子有方法擺脫頂天，厄洛斯鬆了一口氣，道：「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我和烏拉諾斯都會幫忙。」
伊阿珀托斯點頭，筋疲力盡的回去休息。只有養足了精神，他才能進一步尋找方法，畢竟他的孩子在大地的西方支撐天地。
克瑞斯在殿門口探頭探腦，發現兩個兄弟都沉重的離開了，他疑惑的走了進來。「父神、母神，我回來之後怎麼感覺天空的位置後高了一點？」
烏拉諾斯苦笑道：「伊阿珀托斯的兒子化身擎天神柱，支撐住了西方的天地。」
克瑞斯大驚，「太可憐了吧！」
「你來有什麼事？我和烏拉要去看望阿特拉斯了。」厄洛斯近期的心情很不好，神後神格不斷的想要反抗她，而烏拉諾斯也沒有按照她的設想懷孕，如今孫子出事，她現在只感覺頭頂被烏雲籠罩，一片壓抑。
「我和歐律比亞想結婚。」克瑞斯有些羞澀的說道。
烏拉諾斯和厄洛斯皆是訝然的看向他，才過了多久，這就不吭不響的把歐律比亞追到手了？記起那位海洋女神渾身的冰冷氣質，烏拉諾斯想得很開，立刻高興道：「太好了，奧林匹斯山總算有喜事了。」
厄洛斯嬌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猶疑，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彭透斯會同意嗎……
同意？
當然是不同意！
海界，看到歐律比亞破天荒的來找他，彭透斯稀奇了一下，隨後聽到這個讓自己心塞的女兒說出了更加心塞的話。什麼！想和提坦神之一的生長之神結婚？做夢。
「他是不是跑來海界找你了？我說了不允許你們見面，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彭透斯原本多情而俊美的容顏透出鋒銳，身體從海皇座上直起，語氣極為不悅的說道：「回去！你要是想結婚的話，我會安排你和涅柔斯在一起。」
即使聽到這番呵斥，歐律比亞冰藍色的眼瞳依然平靜，彷彿心如冰石。她在來之前便完全不指望彭透斯能在面對提坦神的時候通情達理一回。
「父神，我告退了。」
海洋女神規規矩矩的行以一禮，轉身時，藍色的裙擺拂過水晶地面，與身上的珍珠首飾發出一聲碰撞的聲響。等到這抹高挑妙曼的身影消失在海皇殿，彭透斯的怒氣染上眉梢，一心認定了是克瑞斯勾引了歐律比亞。
殿外，從外面散心回來的柯瑞亞碰到了海洋女神。
「歐律比亞？」
「母神。」
歐律比亞很久沒看到過他，但是她稱呼的方式和曾經一般無二。柯瑞亞偏向陰柔俊秀的面容一滯，酸楚的滋味泛上心頭，「我不是你母神了，你和他們一樣喊我名字吧。」
「是，母神。」歐律比亞的固執隨時顯示了出來，也因為這個稱呼的原因，她從不曾喊過烏瑞亞，導致彭透斯沒少把她劈頭蓋臉的罵一頓。烏瑞亞不在乎，不代表彭透斯不在乎，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年的事情掩蓋下去，已經沒幾個生靈會議論柯瑞亞和烏瑞亞的問題。
彭透斯要的是完全掩蓋掉，讓烏瑞亞真正頂替了柯瑞亞的存在，成為唯一的海後。
而柯瑞亞？
他大概是希望他當個普普通通的受寵王子，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柯瑞亞想的明白，所以心中更痛。
他努力讓心態擺正，溫柔的對昔日的女兒問道：「你找彭透斯有何事？需要我幫忙嗎？」
歐律比亞一聽，縱然甚少浮現出情緒的心裡也不由喜悅，全海界能改變海皇決定的只有柯瑞亞和烏瑞亞。她把自己和克瑞斯的事情說完，柯瑞亞的臉色微凝，明白彭透斯惱怒的根源來自於克瑞斯的提坦神身份。
「我會去幫忙求情，你不用擔心。」柯瑞亞下意識的摸了摸歐律比亞的髮鬢，笑容清澈，只是比起當年無憂無慮……多了一份消散不掉的憂鬱。
歐律比亞安心的離去了。
在彭透斯的面前，柯瑞亞的求情自然有用，只是這份效果在烏瑞亞也出現時大打折扣。從彭透斯口中瞭解到原因，烏瑞亞的眼底流露出明顯的排斥，「提坦神還有臉來海界求娶女神？彭透斯，我不想看見歐律比亞嫁給他。」
柯瑞亞心中一涼，再一眼望去時，發現藍發男子臉上的動搖已經消失。
這就是他們的不同。
在面對提坦神時，彭透斯和烏瑞亞是同仇敵愾，而他只是個被拒在外的代替品。
幾日後，厄洛斯和烏拉諾斯親自前來海界，得到的便是彭透斯在溫柔中絕不動搖的拒絕，「我不同意歐律比亞嫁給克瑞斯，這些禮品我也不會收下。」
他的手指指向神僕帶來的東西，站立在旁的美人魚們接到指令，動作迅速的把各類克瑞斯準備的東西返還回去。當然，克瑞斯也料到彭透斯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這次拜訪便乾脆讓父神母神代勞，省得一時口語激怒了彭透斯。
被兒子當面拒絕了婚事，厄洛斯壓下了心底的惱意，努力勸道：「歐律比亞已經大了，當年的事情也過去許久，你為何還要用自己的態度限制住她的婚姻。」
「就憑她是我『生下』的女兒。」彭透斯從牙縫裡擠出了某個帶殺氣的詞。
厄洛斯語塞。
烏拉諾斯接過妻子的話題，道：「克瑞斯是真心想求娶歐律比亞，我敢保證他會好好對待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你保證？」彭透斯低低笑了，嘲諷意味十足的說道：「父神，你什麼時候能保證提坦神的行為？他們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我都不會意外。」
興奮而來，失望而去，這次的相談不歡而散，神王夫妻氣悶的乘坐馬車離開海洋。
不過他們沒有回神山，果斷的去搬救星了。
深淵神殿裡，蓋亞難得的被妹妹和兒子同時請求，詫異之餘，他開始津津有味的聽著歐律比亞和克瑞斯的感情史。這兩神為了躲避彭透斯的視線，私底下私會得格外艱難。
「求你了，哥哥。」厄洛斯一臉孩子氣的討好著蓋亞，誰讓她和兒子下了保證，空手回去實在令她和烏拉諾斯沒面子。
烏拉諾斯再接再厲，「彭透斯平日裡最聽你的話，你就幫克瑞斯一回吧。」
「是嗎？」蓋亞溫和俊美的臉上一片『你們就瞎吹吧』的神情。彭透斯小時候性格頑劣，誰的話都不聽，長大後收斂了一些，對他改為敬畏在先，但這不代表彭透斯就會聽他的話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塔爾塔羅斯事不關己的閒坐在他身邊，只看蓋亞是否同意。
這同樣是厄洛斯和烏拉諾斯的目的，勸動蓋亞就能連帶著讓其他幾個哥哥姐姐幫忙。
突然，塔爾塔羅斯的臉上浮現一絲異色，用神力傳音給情人說道：「卡俄斯告訴我，你要是不同意的話，很多神靈就無法誕生，而無法誕生的下場就是讓你……」
蓋亞沒等他說完，乾淨利落的對神王夫妻倆說道：「我同意了。」
開什麼玩笑，他才不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