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穿越之指染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文 / 絲慕

    明月當空,皎皎如銀,撒下一地冷冷的光。石桌上的酒溫溫的煮著,散著醇烈的酒香。

    池蔚雙手抱臂,倚著身後的石桌,她的一張臉映在月光下,顯出別樣的精緻來。姜凝醉坐在石桌邊默默凝神,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索性她向來安靜,而池蔚看上去也並不是個多話的人,二人呆在一塊,竟然也並不覺得尷尬難捱。

    只是姜凝醉想不明白,池蔚為何會邀約自己共飲。顏漪嵐既然能夠放姜凝醉單獨出來,想必一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絕對不會讓姜凝醉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如果池蔚單單只是想要加害於她,再愚蠢也不會挑上這個時候,這不僅會暴露自己,更會害柳浣雪一同受到牽連。

    姜凝醉思來想去,或許當真只有一時興起這麼一個理由了。

    這麼想著,姜凝醉偏頭看見池蔚轉過身來,替二人斟上酒,隨後她舉杯輕碰了碰姜凝醉身前的酒杯,道:「既是要一起喝酒,怎能不敬太子妃一杯?」

    此時太液池畔靜悄悄的,並沒有任何人經過,所以池蔚的行為雖然大膽妄為毫無規矩可言,但是姜凝醉警惕之餘,反倒覺得有幾絲快意自在。宮中的人大多顧忌她的身份,所以說起話做起事來處處賠著小心,凡事講究規矩禮數,不似她生活的時代,人與人之間是平等的,說話做事從來無需有絲毫的忌憚。

    池蔚微仰著頭一飲而盡,寒風吹起她的衣袂翻飛,姜凝醉發現她身上總透著那麼一點瀟灑不羈的味道,這是她在宮裡從未曾見到過的。甚至連顏漪嵐這樣權傾朝野的人,也難以擁有這份灑脫自在。

    姜凝醉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淡道:「為何要邀我與你一同喝酒?」

    池蔚聞言不禁莞爾,精緻的眉眼因了這抹淡笑而暈染開來,美不勝收。「既然同樣不喜宴會的枯燥沉悶,共飲一杯豈不快哉?」

    姜凝醉方才就隱約看得出來池蔚性子裡的淡薄和不羈,她的眼裡好似並沒有多少宮中的約束,做起事來也不講半點規矩,隨性而肆意。這般想著,姜凝醉不覺多看了池蔚一眼,若有所思道:「池護衛這樣的性子,本不該是呆在宮中的人。」

    池蔚這樣的人,理當是自由而無拘束的,姜凝醉總覺得,若是把她一味束縛在皇宮裡,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池蔚臉上的笑意淡了淡,猶如風雪過境,重又覆上一層霜華,她兀自斟滿酒杯,滾燙的酒液混合著喉嚨的灼烈一路滑進肚裡,卻依舊暖不了她的眉眼。

    輕搖了搖頭,池蔚笑道:「不過一抹執念作祟罷了。」

    而也是直到很久之後,池蔚才恍然明白,真心執念這玩意兒,只不過是紅牆宮闈裡一點打發寂寞的樂子罷了,這兒容得下阿諛奉承,跟紅頂白,陰狠毒辣,容得下眼淚也容得下咒罵,唯獨容不下情深意篤,矢志不渝。

    所有執著放不下的,最後都會成為心底的一道傷疤。

    池蔚瞬間的變化並沒能逃出姜凝醉的眼睛,她的心底微詫,不想池蔚這般隨性的人,竟然也有不可言說的心事和無奈。

    可是說到底池蔚與姜凝醉不過只是擦身過客,姜凝醉不會忘記池蔚當晚偽裝成刺客的陷害,池蔚也永遠記得姜凝醉與柳浣雪對立的身份,她們今晚短暫相遇,撇開所有共飲一杯,明日仍舊各事其主,什麼也不會改變。

    主子有主子們所要爭奪的恩寵,奴才也有奴才們所要奔的前程,後宮儲人不外如是。

    既然不能改變,倒不如今夜相邀共飲,大醉一場。

    「不如這杯我敬你。」姜凝醉說著,替彼此斟上酒,道:「敬我們今晚的共酌。」

    池蔚聞言,似是讀出了姜凝醉的言下之意,她極盡溫地笑了笑,舉杯示意。

    不遠處的長廊之上,柳浣雪並沒有吩咐夏笙掌燈,她前來的一路匆忙,竟是連狐裘大氅都忘了披上。此時長廊臨近太液湖畔,夜晚的涼風一陣陣襲來,夏笙不禁冷得連連打著寒顫,趕忙上前替柳浣雪披上厚重的大氅。

    肩上一陣厚物覆蓋,柳浣雪仍舊不為所動,她只是默默地站著,目光悠悠地落在前方湖畔的那座小亭子裡。寒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覆蓋住她那雙盈盈如水的眼眸,掩去了她眼底的光華。

    夏笙自入宮便一直跟隨在柳浣雪身邊,自然也讀出了她心裡的想法,低聲道:「娘娘若是擔心池護衛的傷,不如讓奴婢過去提醒一二。」

    「不必了。」柳浣雪的聲音淡淡的,似乎一出口就被風捲走,所有的情緒都聽不真切。「池蔚自有分寸。」她說著,目光淒淒地注視著亭內的那抹白衣身影,細聲呢喃,「難得她今日有興致,你我就莫去打擾了。」

    夏笙聽得柳浣雪的話心裡一疼,輕喚道:「娘娘」

    夏笙畢竟跟隨柳浣雪多年,所以柳浣雪與池蔚的事自然也一直默默看在眼裡,有的時候,連她也當真看不通透,柳浣雪和池蔚之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君,誰才是那個卑微到骨子裡的臣。

    「我有多久未曾見她笑過了?」柳浣雪低垂著眉眼,似乎再多看池蔚一眼便會承受不住,她淒聲笑道:「也罷,她那般恨我。」

    夏笙不忍聽聞柳浣雪這般悲慼的話,正想出聲安慰,但見她搖了搖頭,折身往回走,輕聲道:「回宮。」

    池蔚已經有了些許的醉意,可惜她的意識仍舊清醒,不管喝得再多,她的眼裡始終是清明的。

    風中傳來不尋常的氣息,池蔚循著那抹異動回頭,望見深得仿若沒有盡頭的長廊之上,柳浣雪的身影一點一點地走遠,蒼白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原本就太過纖細的身子這一刻顯

    得更加脆弱了,好似一折就會斷掉。

    眼底有糾葛的疼痛一閃而過,池蔚深深抿了一口酒,卻發覺酒烈得發苦,唇舌辣得發麻,似乎連心都開始麻木了。

    視線裡早已沒有了柳浣雪的身影,池蔚回身,看見姜凝醉一手撐頭,有些難受地皺了皺眉,她極盡克制地晃了下頭,發覺這一刻的酒勁全部湧了上來,腦子已經有了些昏昏沉沉。

    怕是真的醉了。

    胸口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姜凝醉聽得耳畔池蔚的聲音響起,似是在對著一旁的青芙交代:「太子妃怕是醉了,趕緊扶她回宮。」

    青芙一直靜立一旁,如今聽到池蔚的交代,趕忙應道:「是。」

    索性太液池離得含涼殿並不遠,青芙喚來了含涼殿外候著的鳳輦,載著姜凝醉匆匆忙忙往鳳儀宮去了。

    目送著姜凝醉離去,池蔚這才轉了身往韶華殿的方向行去。

    韶華殿內一路通明,似是特意為池蔚留了燈,走進韶華殿,池蔚立即看見夏笙迎上來,道:「池護衛,娘娘一直在等你。」

    池蔚聞言,眉眼裡的淡漠褪了大半,臉上閃過一抹柔軟的神情。她低應了一聲,正要往主殿內走,突然看見夏笙後退一步攔住了她,神色為難,支支吾吾道:「太子剛剛結束晚宴歸回,正在主殿休息」

    池蔚怔了怔,嘴角的笑意寸寸凝固,慢慢沾染出譏誚冰冷的意味。她漠然地望了主殿一眼,再未言語半句,轉身離去。

    一片白雪皚皚之下,夏笙只覺得池蔚週身都透著冷意,似乎連骨子裡都是冷的,讓人望而生怯。夏笙只能匆匆望了眼遠去的池蔚,又回頭看了眼燭火微亮的主殿,無可奈何地跺了跺腳,搖頭歎息。

    姜凝醉坐在鳳輦上一陣天旋地轉,酒勁紛紛湧上心扉,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連腦子也開始有了些不清醒。

    下了鳳輦的瞬間,她只覺得雙腳猶如站在雲端,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兀自保持著鎮定和意識,姜凝醉頭重腳輕地往棲鸞殿走去。

    棲鸞殿裡並沒有點燈,一片黑漆漆地看不清楚,青芙替姜凝醉開了門,正想吩咐宮人進來點燈,視線突然瞧見一抹身影,連忙噤了聲,沒敢再往前走。

    姜凝醉一手撐著門框,以便不讓自己站不穩摔倒,凝著沉默,她這一刻似乎也意識到了青芙的不對勁,循著青芙的視線望過去,姜凝醉只看見一抹身影緩緩從椅塌上站起來,背著月光慢慢朝著她走近。

    可惜姜凝醉的視線一陣模糊,加之月色暈染,她壓根看不清楚走來的人是誰。

    「喝酒了?」

    姜凝醉聽得那人沙啞低沉的嗓音想起,那抹揮不去的性感音色那麼熟悉,姜凝醉雖然醉得不清,腦海裡卻下意識地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是你。」

    姜凝醉聲音即使醉了也依舊是冷冷清清的,她說著,摸黑往前走去,可惜腳軟綿綿地使不上力氣,一個踉蹌就歪歪斜斜地往前摔去。

    顏漪嵐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可惜姜凝醉醉得模糊,也不懂得伸手去扶身邊的門框,就這麼直直地摔進了顏漪嵐的懷裡,撞得她的肩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即便如此,她抱住姜凝醉的手卻沒有半點遲疑。

    「顏漪嵐。」姜凝醉輕聲喚著,聲音雖然清冷卻飄渺,一出口就隨空氣散了去。她偎在顏漪嵐的懷裡,縮在腰側的手輕拽住了顏漪嵐的披帛,一點一點地收緊在手心。「別走。」

    其實姜凝醉也會害怕,從她穿越而來的第一天開始,這種恐懼有增無減。在這樣的一個陌生的世界裡,身邊的一切充滿了未知和危險,她的心底是害怕的,只是不能說,說不得,所以也就不會有人知道,她每夜面對著深不見底的黑暗,睡在偌大的宮殿裡,心裡都空落落的發緊。

    所以不要走,至少這一晚,顏漪嵐,請你別走。

    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在這冰涼的宮殿裡。

    姜凝醉的話不復往日的清冷,甚至帶著些許的顫抖,不覺地讓顏漪嵐心裡一緊。肩頭的傷痛已經微不可覺了,顏漪嵐只是有些遲疑地伸手輕輕拍了拍姜凝醉的背,手往上移去,指尖滑進她細軟烏黑的長髮裡,將她默默攬進自己的懷裡。

    「不用害怕。」寧靜的棲鸞殿裡,顏漪嵐的聲音是從未曾有過的溫柔繾綣。「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是瘋了,為了趕稿居然更新到三點多,感覺自己萌萌噠棒棒噠贊贊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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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點寫完整個人暈暈噠,恨不能閉眼就能睡過去,所以快來愛我一百遍不許停,給我好多好多花花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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