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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文 / 絲慕

    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時間越久,姜凝醉越發的能夠感覺到寧皇后身上傳來的冷冽氣息。

    而那位千呼萬喚的長公主,依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姜凝醉原本私心裡猜想,就算長公主再任意妄為目中無人,至少皇后的面子總該是要給幾分的,可如今看來,就連眼前這位看起來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皇后,似乎也拿她沒辦法。

    既然如此,那麼她再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如若這長公主來了倒還好,倘若一直不來,繼續坐下去恐怕還會惹得皇后難堪。

    「娘娘,太醫吩咐過您午時服藥,如今時辰差不多了。」青芙說著,低聲問道:「不知娘娘是否需要奴婢將藥端來懿安宮?」

    正當姜凝醉苦於找不到理由離開,青芙這時就適時貼己的開了口,寧皇后這邊聽聞,笑道:「身子要緊,哀家就不留你久坐了。」

    姜凝醉起身,福了福身子,道:「那凝醉就先跪安了,改日再來給母后請安。」

    寧皇后笑了笑,拂袖算作回應,示意姜凝醉可以離開了。

    出了懿安宮大門,青芙走到鳳輦前替姜凝醉掀開簾子,回頭看見姜凝醉依舊站在台階上沒有動彈,不由地喚了聲:「娘娘。」

    姜凝醉回神,她並沒有立即上輦,而是越過青芙,視線落在不遠處正緩緩向這邊行來的另一座鳳輦之上。

    青芙這時也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她轉身看過去,等到瞧清了來人,她趕緊放了手裡的簾子,快步走出鳳輦之後,迎著走來的那一行人跪拜下去。

    「拜見長公主。」

    鳳輦被人輕輕地放下,顏漪嵐緩緩從上面走下來,皚皚白雪裡,她的一身紫衣在天地間顯得尤為的惹眼,額間的花鈿仿似雪裡盛開的梅花,紅得如火一般鮮艷。

    「起來吧。」

    顏漪嵐的目光從走下鳳輦的那一刻開始便一直落在姜凝醉的身上,連話也是說得淡淡的,唯有望著姜凝醉的眼裡含著笑意。只是比起剛才在昭翎殿見到的時候,如今她的臉色在皚皚白雪裡竟顯得有些憔悴,細緻的妝容也掩不住她那一張蒼白若紙的容顏,在瑟瑟的寒風中,她的身影看上去格外的單薄。若不是她身上渾然散發出來的氣質太過高傲而冷冽,姜凝醉說不定真的會覺得,眼前的這個鳳眸微瞇、面色妖冶傾城的女子,不是顏國人人談之色變的長公主,而不過是一名柔弱嬌媚的弱女子罷了。

    姜凝醉的腦子裡還在想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等到再回神的時候,她發現顏漪嵐的身影已經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顏漪嵐既然已經看見了她,那麼姜凝醉心知必定躲不過,索性迎著顏漪嵐走過來的身影頷首算作招呼。「長公主。」

    顏漪嵐狹長的鳳眸裡閃過一絲狡黠,笑望著姜凝醉那一張波瀾不驚的臉,問道:「本宮一來,太子妃就要走了?」

    「嗯。」姜凝醉應了聲,清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涼薄的笑意,「不然我還應該留下來,看著母后五花大綁地將長公主『請』過來麼?」

    顏漪嵐微微一怔,隨即哂笑道:「看來是我這些日子對你太過寬容,所以才把你的膽子養的這麼大。」

    「凝醉不敢。」

    深冬的寒風吹過兩人之間,捲起更加冷冽的風,姜凝醉清麗難言的臉在皚皚白雪裡越發的冷淡。想來自從落水醒來之後,姜凝醉就一直是這樣冰冷而疏離,彷彿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值得她留戀在意。

    想著,顏漪嵐笑得戲謔,「本宮真想知道,你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姜凝醉不答,她只是深望了顏漪嵐一眼,道:「母后該等急了,長公主還是快快進去吧。」『母后』二字姜凝醉加重了些許咬字的音,其中的意欲便頓時變得不言而喻,隨後,她朝著顏漪嵐頷了頷首,「我就先回宮了。」說罷,坐上鳳輦揚長而去。

    載著姜凝醉的鳳輦越行越遠,最終消失在了茫茫的天地白雪間,顏漪嵐這時才收回視線,眉眼的浮華散去,只留下一片寂淡,淡到深處竟連一絲表情也沒有,整個人幾乎都要融進這一片蒼茫雪景裡,再不分彼此。

    香爐裡煙霧繚繞,熏香的味道散在整座懿安宮內,顏漪嵐邊走進內殿,邊伸手解著狐裘披肩遞到一旁的碧鳶手裡。

    「母后這麼急急忙忙地宣我過來,所為何事?」顏漪嵐說著,也並不多講什麼禮數,而是直接坐到了寧皇后的身邊,伸手就向著寧皇后的貼身宮女要了暖爐抱在手裡,一副興致懨懨地模樣。「朝廷內外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兒臣處理,若母后只是單純想要敘舊的話,兒臣看還是改日吧。」

    「死丫頭,竟然跟哀家裝糊塗。」寧皇后一直未曾言語,直到這一刻,她才放下了手裡的茶盞,面露微慍道:「單純敘敘舊,哀家需要五花大綁地請你來麼?」

    即使是如今權傾朝野的顏漪嵐,在寧皇后面前也永遠是她的女兒,所以聽見寧皇后訓話,顏漪嵐也只能暗自翻了個白眼,面上賠著笑道:「我哪敢在母后面前裝糊塗,況且,我這不是來了麼?」

    寧皇后再嚴詞責備,畢竟也不過只是一個母親,她偏頭仔仔細細地將顏漪嵐從頭打量到腳,面露疼惜地輕聲責怪道:「國事雖然重要,但是在母后眼裡,你的身子更加重要。哀家聽說,你已經有好幾日沒有正常就寢歇息了,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切莫再折騰壞了。」

    一旦寧皇后的嘮叨開了頭,那麼一時半會便就不會有結束的可能。顏漪嵐習以為常,所以只是伸手接過宮女遞來的茶,心不在焉地喝著,末了附帶著連連敷衍地點頭,應道:「

    知道了。」

    寧皇后好一陣嘮叨關心,卻只換來顏漪嵐心不在焉地點頭敷衍,心知自己的勸阻她也未必聽得上心,寧皇后只得無奈地搖頭,隨即對著她身邊站著的碧鳶吩咐道:「日後你們主子的飲食你要多留點心,一日三餐要親自監督把關,吩咐御膳房做些清淡滋補的膳食,每日的滋補品萬萬不能落下。你們主子的身子這幾年熬壞了,她忙著國事沒空打理這些,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就該學著為她分擔。」

    碧鳶面色一慌,忙不迭地點頭:「是,奴婢記著了。」

    聞言,寧皇后擺了擺手,道:「都下去吧。」

    宮女們紛紛退下,偌大的懿安宮突然迎來一片寧靜,只餘下顏漪嵐和寧皇后二人獨坐榻上。

    寧皇后的目光一直清幽地落在顏漪嵐的身上,顏漪嵐佯作不察,只是緩緩放了手裡的杯盞,漫不經心地笑道:「母后想說什麼就說吧,兒臣聽著呢。」

    「凝醉剛剛來給哀家請安,哀家瞧她的樣子,大概是好得差不多了。」寧皇后開了話頭,不動聲色地用餘光默默掃過顏漪嵐,見她依舊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繼續道:「哀家聽說君堯得知凝醉轉醒,打算親自回宮探望,你卻下令將他阻在了城外?」

    之前聽說寧皇后要綁她過來的時候,顏漪嵐便大致猜到寧皇后這次宣她來的目的,所以如今聽到這些,她也沒有過多的驚訝,只是垂眼望著手裡懷抱的金鳳翔雲暖爐,淡淡應道:「是我的主意。」

    聽到顏漪嵐毫不掩飾的承認,寧皇后也不急著生氣,問:「理由呢?」

    顏漪嵐眉眼裡的幾分慵懶散去,狹長的鳳眸微微瞇出一道冷冽的光芒:「父皇當年駕崩時既然特命我攝政,那麼,我應該有權利全權做主這件事吧。」

    「朝廷的事情,哀家不想管,可是如果這件事關係到哀家的兩個孩子,那麼哀家就必須要插手。」寧皇后說著,目光沉沉地落在顏漪嵐的身上,道:「你和君堯都是哀家的孩子,哀家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著你們和睦相處,共同治理好顏國,而不願再看到你們繼續反目成仇,越鬧越僵。漪嵐,你是哀家的女兒,也是君堯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哀家的苦心,你能夠體諒麼?」

    顏漪嵐不語,她有些迷離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紫檀屏風上,如墨似染的眸子裡乾淨到沒有半點表情遺落,妖冶的容顏足以掩藏住她所有不願表露的情緒,卻掩不住她片刻的失神。

    寧皇后淺探了顏漪嵐一眼,不確定自己的一番話究竟有沒有讓她聽進去,無奈地搖頭,她微不可聞地歎息了聲,道:「倘若手足之情你都能不顧念,那麼凝醉呢?她已經因為你和君堯死過一回,難道你還想著讓她夾在你們之間左右為難,為了你們死上第二回麼?」

    寧皇后的這一番話猶如窗外突然刮來的一陣寒風,瞬間讓屋子內的氣氛冰涼下來,顏漪嵐落在遠處的目光微微一怔,一張臉頓時寂淡到了極點。隨後,凝著沉默她重又笑起來,仿若只當剛剛寧皇后的一番苦口婆心是在話家常,隨口應道:「我明白該怎麼做,定不會讓母后傷心。」

    聽著顏漪嵐滿口答應,寧皇后暗自傷神道:「哀家傷心倒是不打緊,哀家怕的是你」之後的話,似是明白說了也無益,寧皇后全全咽進了肚子裡,歎息道:「這件事就依哀家的意思去辦,三日之內,哀家必須要在宮裡見到君堯,還有,以後若無要事,你就不要再去昭翎殿了。」

    「母后既然搬出一國之母的身份來命令我,那麼勢必是不允許我再有推托?」說著,顏漪嵐自行站起身,朝著寧皇后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難得規矩地道「母后的話兒臣記住了,今日政務繁多,兒臣還得趕回棲鸞殿處理政事,就不陪母后久坐了。」

    顏漪嵐說罷,轉身離開了懿安宮,單單留下寧皇后一人,因她這般沒大沒小慣了的行為而噎住,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好笑又無奈地搖頭。

    昭翎殿內,姜凝醉剛剛用過午膳,接過青芙遞來的乾淨絲帕擦拭著手。

    「娘娘。」人還未到,綠荷歡天喜地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響了起來,姜凝醉抬頭,看見綠荷快步行到她的眼前,馬虎地行了個禮,笑道:「奴婢有件高興事要告訴娘娘聽。」

    姜凝醉貼身的三個侍婢裡,綠荷的性子最毛躁率直,看她興高采烈的樣子,姜凝醉也不由地順著她的話問道:「什麼事?」

    「宮裡剛剛傳來的消息,太子明日一早動身回宮,估摸著傍晚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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