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6.第446章 奶娃 文 / 紫煙沉
立春湊在小奶娃的嘴上深深的吸了兩口,將堵住的東西都吸了出來,又翻出兩根銀針紮了下去,才聽到那孩子小聲的哭了起來。
只是比起頭一個中氣十足的響亮哭聲,這第二個哭起來就好像奶貓兒一樣又細又小,立春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急忙從身上摸了一堆瓶子出來,先摸出來的是一個白瓷描紅梅花的,看了一眼便直接扔到一邊,好不容易第二個總算對了,張李氏乖覺的裝了一碗清水送了過去,就看見立春從那瓶子裡抖了些粉末出來倒在水裡,那本來清澈的清水頓時便變成了一種微微泛灰的水。
立春急忙喝了一口含在嘴裡,小心的哺餵了過去,那小奶娃兒咳嗽了兩聲,眼角泛起一點淚光。
看著那孩子將湯藥喝了下去,立春才又含了一口,如此餵了三四次,才將一小碗藥餵了下去,剛一移開嘴,那小肉團兒登時大哭了起來,雖然仍然跟個奶貓兒一樣,但是總算是好了不少。
立春看了一眼臉色陰鬱的凌絕塵,下意識的將手中的小奶貓抱了抱,朝張李氏使了個眼色,抱著到了一旁。
白蒹葭住的這間是張召才舊日住的,本來就是這幾間房子裡最為寬大的那一間,暖和向陽,此時已經有陽光從窗戶灑了進來,立春為了方便照顧白蒹葭,便在這房間的一旁搭了個小床,此時那小床上已經放著一個襁褓,立春急忙將剩下的小奶娃兒洗乾淨了,又仔細的包裹了起來。
雖然這房間裡放著不少火盆,將整個房間都烘的暖洋洋的,但是再怎麼說也是冬日,從房間裡透進來的寒風別的倒也罷了,這些跟剛出籠的包子一樣軟糯嬌柔的小嬰兒可受不了凍,若是真的被風一吹感染了一二,那可是要了一條小命的事情。
張李氏看著滿地的血水,也有些膽戰心驚,她雖然生過兩個孩子,也沒有頭一場就生兩個的,此時眼看白蒹葭總算是安安穩穩的將兩個孩子生了下來,總算覺得憋在胸口的一口氣驀然鬆開了,不由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才覺得略微寬心了些。
凌絕塵看著懷裡臉色慘白的白蒹葭,卻覺得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他一生縱橫,見過的屍山血海也不知道有多少,對於他來說,鮮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但是看著白蒹葭這一身是血的樣子,卻是頭一回對鮮血這種東西,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畏懼感。
他將白蒹葭嘴裡的袖子小心的拉了下來,低頭替她擦了擦冷汗,卻驀然慌張起來,:「立春,你過來……」
立春聽他聲音帶著幾絲慌張,便以為白蒹葭出了什麼問題,不由下意識的將手裡的小奶娃往張李氏手裡一塞,連滾帶爬的到了凌絕塵的身邊。
凌絕塵雙目炯炯的看著立春將白蒹葭的手放了回去,立春有點緊張的擦了擦汗,道;「有點脫力罷了,只是剛才緊張消耗過度,然後一時放下心來,便昏睡了過去,這是一種常見的身體自我保護……大多數孕婦剛生完孩子,都會昏睡一段時間,等養好了精神,就自然醒來了,不必擔心。」
她被凌絕塵盯得背心發涼,不由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雖然不是她生孩子,但是她在這個過程中耗費的精力並不比白蒹葭少,而且她更加緊張——她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工具,如果白蒹葭生不下來,就剖腹取子,這種手法她雖然曾經用過,也救過不少難產的母子,也說的上頗為熟練了,但是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並不考慮用在白蒹葭身上。
畢竟順產無論對孩子還是大人都好一些。
而且立春承認,她沒有十足的把握,在凌絕塵的注視下對白蒹葭動刀。
難怪當初驚蟄和春分會強行將凌絕塵帶回來,雖然凌絕塵沉默冷硬,但是從他面對白蒹葭的行事來看,白蒹葭當初的死亡之事,毫無疑問對他的打擊是極大的,難怪那段時間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些失魂之症的模樣。
不過如今白蒹葭既然順產,用不到那刀具,便自然是可喜可賀之事,立春不由心中擦了兩把冷汗,偷眼看見張李氏將那孩子料理妥當了,才咳嗽兩聲道;「雖然夫人脫力昏了過去,但是這一身想來也不舒服,雖然不能沐浴,但是用熱巾子擦了擦也是好的……」
她正想說讓凌絕塵放開白蒹葭這擦身的事情讓她來,當下略一尋思,便改口道;「將軍要不要去看看孩子?」
張李氏聽她喚凌絕塵做將軍,只覺得心中一顫,她本來自從白蒹葭來張家的頭一回有一些不對的感覺,這女子氣度容貌,都太過美麗,看起來就不像他們這一路的人,明明言笑晏晏舉止斯文,但是卻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貴之感。
此時眼看那俊美無儔的少年抱著白蒹葭,她心頭一顫下,只小心的抱緊了懷裡的孩子,那孩子低低的喵嗚了一聲,倒是嚇得她登時又將孩子放鬆了一些,小心的抱在了懷裡。
凌絕塵看了一眼那小床上和張李氏懷裡的孩子一眼,卻忽然又將眼光收了回來,道;「你去取熱水來。」
就聽外面張翠翠的聲音細小的傳來;「嫂子……,春姑娘,我可以進來麼?」
立春眼看凌絕塵臉色一沉,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急忙走了出去,推著張翠翠朝外走去,道;「先去燒些熱水來擦身。」
正好看見張翠翠腳邊放著兩個水桶,一個裡面正滾滾的冒著熱氣,另外一個卻是冷水,立春眼睛一轉,急忙將張翠翠繼續打發去燒水,自己提了水桶進了屋子,又小心的將門掩好,才將兩個桶子裡的水在一個乾淨的水盆裡的調好,試好溫度,才將沾水的帕子擰乾了交到了凌絕塵的手裡。
凌絕塵的臉色一片空茫,沉默片刻,才拿了巾子替白蒹葭擦身。
白蒹葭有一些飄飄然,她似乎睡的很沉,又似乎睡的不怎麼安生,她似乎清醒著,又似乎在睡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