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第44章 必不負所托 文 / 紫煙沉
白蒹葭素來謹慎,她雖然孤身一人詐死來到秋水村,但是若是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不知道未來的一家子,白蒹葭卻是不肯的。
她一直都知道,就算嫁了凌絕塵,也只有白家才是自己最堅強的後盾,無論如何,只有白家在,才有她在凌家挺直脊樑的一日。
這秋水村雖然沒有娘家,但是並不代表她不能自己建一個出來。
白蒹葭既然決意詐死逃家,又和素問通了氣,自然有充足的時間來籌劃。
在碧雲莊的那一個月,素問廢了些功夫,將白章給的銀錢和送來的東西又經過一些買賣,又暗自聯繫自己的暗路將白蒹葭偷偷帶出來的幾件古董首飾都換了錢,白蒹葭手上的銀錢雖然不少,但是也不擔心會被查出來凌白兩家的事情來。
本來若是沒有晚雪,白蒹葭也自有法子,不過如見撿了晚雪,放她出去,倒是兩全其美了。
晚雪雖然年幼,但是此時聽白蒹葭這樣說,心中不由一股一股義憤,心下只道,小姐這樣相信我,不能讓她失望。
只是義憤之餘,也有些惶然。
白蒹葭見她臉色通紅,眸中異光連閃,看上去又是緊張,又是興奮,不由抿嘴一笑,道;「怎麼,怕了?」
晚雪搖了搖頭,又咬了咬唇,看向白蒹葭,「小姐有什麼吩咐,奴婢一定拼了命也會完成的!只是……只是……」
白蒹葭微微一笑,道;「那會要你拚命。」她又眨眼笑了笑,眼中掠過一絲狡黠;「你連命都不要了,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晚雪咬了咬唇,道;「小姐要奴婢做什麼退路!」
白蒹葭微微一笑,道;「你的戶籍倒是乾淨的,只需說是為你主人採買田地也就是了。」
她從袖中拿出幾張銀票,對晚雪道;「我記得,京都裡的良田,大多是二三十兩銀子一畝,這外頭也不知道多少。」
晚雪道;「我們哪兒也就五六兩銀子。」聲音中卻不由自主的有一絲羨慕之意。
能擁有幾畝良田,是佃戶農夫一輩子最大的願望了。
地方不同,地方不同,田地價值也大有不同。
白蒹葭偏頭想了想,想起舊日在書上讀過,越是靠近戰亂的地方,土地就越便宜,不過越是富足魚米之鄉,土地就越貴。
說起來這蘇南也是巧了,他既靠近南疆,戰亂頻起,同時也是有名的魚米之鄉,也不知道土地多少價位。
白蒹葭想了想,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晚雪探頭一望,她認得的字少,不過這一個月下來也認得數百個字,依稀認出五百兩個字,已經駭的杏眼圓睜,眼中滿是驚慌。
看著白蒹葭纖纖素手按著那張銀票推到自己面前,晚雪那裡敢接,些許勇氣早被這五百兩嚇得魂飛魄散,
別說五百兩了,晚雪這輩子見過最大的面額,就是他爹娘賣他的錢,也不過二十四兩銀子,還是那老鴇看她生得美貌,養大之後能賺更多銀子,平常孩子,能出個七八兩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這五百兩的銀票,光是放在晚雪面前,已經足夠讓晚雪心驚肉跳了——這對於晚雪來說,倒是真正應了一句話,這銀票丟了,就算是賣了她也還不起啊!
白蒹葭看著晚雪驚恐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道;「有什麼好怕的,這房間裡就你我兩人,難道還從房樑上跳下個強盜搶了銀錢不成。」她看著晚雪嘴唇微微顫動,張了幾次,卻沒說出話來,秀麗的小臉上卻是滿頭大汗,不由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汗,柔聲道;「五百兩你都怕,若是更多你不是要暈過去了,不要緊張,不過是一張紙罷了。」
不過是一張紙罷了。
晚雪簡直要對白蒹葭的輕描淡寫暈過去,你可知道這小小的一張紙可以買下十個八個她了!
不過也許是白蒹葭的輕描淡寫安撫下來,晚雪狂跳的心臟總算是慢慢的平靜下來,擦了把汗,道;「小姐你這是……」
白蒹葭只手支額,微笑道;「你說這可夠買些田地宅子?」
晚雪想了想,道;「這裡的物價我不清楚,田地應該可以買上不少,宅子……」她臉上露出一些為難之色,霞飛雙頰,「我沒買過宅子。」
看著晚雪害羞的樣子,白蒹葭不由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晚雪在田邊偶爾還會聽別人說起買田地多少多少錢,但是家裡的環境連蓋個青磚大瓦房都要攢個幾代,更別說去買現成的那些宅子了——估計別說買,連見都沒見過。
白蒹葭心中不由又是憐惜,又是心疼,笑道;「日後你都知道了。」又溫聲道;「今日不過五百兩,他日來來往往不知道多少錢還要從你手裡過呢,你就知道這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晚雪看了白蒹葭一眼,剛要推拒,看見白蒹葭神色沉靜,眸如秋水的盯著自己,好像在說;「我都敢托付給你了,你又有什麼好害怕的。除了你,我又那裡有人可以相信?」
頓時想起如今此處不過自己和白蒹葭二人,那曹家兄弟遲早是要回去了,除了自己,白蒹葭又那裡來可以全心信任的人,難不成要托付給女嬌那個小狐狸不成?一路上的種種如電光火石一般從心中一閃而過。
驛站溫和的少婦扶住自己的手,夫人去了後陪著自己的絞發,一路教自己讀書認字,到了平直城又放心的給自己許多銀錢……明明是個清冷沉默的性子,卻會讓人在馬車裡加上搖籃讓客棧備上馬奶,讓人想起都心中一暖……。
除了自己,這個女子又能依靠誰去?
念及此,晚雪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她這些年來,別說父母,就算是蘇顏荷,對她有救命之恩,但是因為自家心事重重,也不像白蒹葭一般。
她那裡知道白蒹葭主持中饋十餘年,深通恩威並施之術,此時略施手段,白蒹葭嘴角含笑,看著晚雪驀然起身,雙膝跪地,衝自己磕了三個響頭,再抬眼的時候眼眸如星。
「必不負所托!」
成了!
白蒹葭微微一笑,手指幾不可見的微微一曲,似乎看見那個困在她掌心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