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第31章 難產 文 / 紫煙沉
晚雪一路哭,一路就跑了出去,好在驛站廚房總有餘火燒著水,她弄的滿臉是灰,一張臉跟小花貓一樣,不過倒是很快就送了起來,剛跌跌撞撞的端了半銅盆水進來,就看著白蒹葭坐在床邊,道;「去把剪刀放在蒸籠裡用水蒸一蒸。」忙又扭頭跑了出去。
白蒹葭也顧不得水燙,拿著手絹在水裡一過擰開就塞進了蘇顏荷的嘴裡,咬牙道;「顏荷你若疼得厲害,就咬手帕,千萬不要咬到自己舌頭。」
孕婦劇痛之下,胡亂咬到自己舌頭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蘇顏荷喘息半日,手指將被褥捏成一團,只覺得腹中抽痛一次超過一次,足足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有了片刻安靜,蘇顏荷已經是滿臉冷汗,臉色慘白,黑髮撒亂,那裡有昔日白蒹葭初見她時的端雅美貌。
這生產,就算是平平安安也是要了女子半條命的大事,無論是如何的風流裊娜,清雅端莊,撞上這麼一回事,就算再好也會活生生折騰掉半條命,更何況蘇顏荷這還是不足月的早產……就算白蒹葭不像素問那樣精通醫術,也看出蘇顏荷現在的狀況是極為不好的,不由心中暗恨自己身子,若不是自己身子太弱,素問也不會先把自己帶出來再回去放火直接導致失蹤,如果是素問在,又何必擔心蘇顏荷。()
一時看著蘇顏荷又擔心素問,一時想著素問又擔心蘇顏荷,她心中七上八下,那裡有蘇顏荷好受。
心下又不由焦急,看蘇顏荷現在的樣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曹四明從鎮子上把穩婆大夫請來——而且看這地方太小,如果要找醫術精妙的大夫和熟手的穩婆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當下不由憂心忡忡,一張嬌容已經擔憂的皺了起來。
蘇顏荷迷迷糊糊中總算是有了一絲清醒,看向白蒹葭,極美的眼睛裡掠過一絲驚訝,模糊道;「蒹……?」
白蒹葭眼眸微閃,捏了捏蘇顏荷的手,道;「我是葉家二小姐葉嫻靜。」
蘇顏荷感覺腹中的疼痛緩了些,她本是極為機智聰敏的女子,當下便反手握了握白蒹葭的手,慘聲道;「救救……救救我孩子……」
白蒹葭見她容色慘淡,神情憔悴,不由拿帕子擦了擦她滿是冷汗的臉,低聲道;「你再堅持一會,馬上大夫就來了。」
蘇顏荷握住白蒹葭的手,感覺腹中的抽痛又開始了,心知這一陣疼痛後,只怕自己……,當下伸手握住白蒹葭,對白蒹葭;「如果我和孩子只能保一個,先救孩子,不用管我!」她看白蒹葭面露驚訝之色,一雙手更是死死的握住白蒹葭,尖聲道;「我相信你,嫻雅,我只信你,我信你會好好照顧他的。」
聲音中幾多絕望,絕望之中又是幾多淒厲,聽起來竟然讓人心中莫名酸楚。
白蒹葭嬌軀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蘇顏荷。
她……她是已經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麼?
看著蘇顏荷花容失色,滿臉絕望的樣子,白蒹葭不知道怎麼忽然就想剛剛知道消息失去了慎兒的自己,頓時感同身受,心中一酸,反手握住蘇顏荷的雙手,澀聲道;「別胡思亂想,你福大命大,怎麼會……」
蘇顏荷慘然一笑,看著白蒹葭美目含淚,滿臉淒楚,「妹妹你別騙我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是熬不過這一次了……啊……啊啊啊啊……」
本來握著白蒹葭的雙手頓時失控掐進了白蒹葭手裡,白蒹葭見她渾身抽搐,心中緊張之下,反而忘記了手上,忙掙出來一隻手把毛巾塞進了蘇顏荷嘴裡預防她咬到舌頭,順手拿了枕頭塞到蘇顏荷腰下,「姐姐,我雖然沒學過接生,但是看你現在這樣子,估計孩子也是要出來了,不如讓我試一試,你若是疼的厲害,就咬一咬手帕。」
蘇顏荷臉色本來已經難看至極,額頭上全是虛汗,但是聽了白蒹葭說話,不知道怎麼忽然好像清醒了些,深深的看了白蒹葭一眼,道;「我信你。」
白蒹葭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去看了一看,還好,雖然是早產,但是羊水到底是已經破了,總是還有些希望,只是看蘇顏荷現在的狀況,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力氣把,當下便道;「車上還有些人參,你先拿來。」那是素問為他準備的,從家中帶來的幾盒子上好的藥材。
吩咐晚雪把馬車裡的一盒人參拿了上來,白蒹葭打開一看,直接扯了些鬚子塞進蘇顏荷嘴裡,將剩下的往晚雪懷裡一送,「這個人參,你將一般切成片兒,一會送上來,另外一半你拿去熬成參湯。」
小丫頭應了一聲,抱著人參一溜煙的跑了。
蘇顏荷含著人參鬚子,她如今全身力氣似乎已經用盡了,連牙齒都咬不動了,只是躺在床上全身微微顫抖,渾身冷汗,一件薄薄的白色單衣已經被大汗侵透了,腰下更是血跡殷然。
她體質並不大好,更何況最近又出了變故,早產之下,別說母子平安,蘇顏荷也隱隱知道,就算能保住一個也是上天垂憐了。
更何況……她慘然一笑,無神漆黑的瞳孔對在正在一旁忙碌的白蒹葭,她一路上,雖然沒有故意打聽,但是也是隱隱知道白家小姐凌家夫人病死之後屍骨無存的傳言的,她如今的身子,也未免不是有因為白蒹葭之死傷心感懷的緣故,但是如今看見白蒹葭,心裡卻不知道怎麼滋味——
那樣身份的人,居然選擇了詐死離開,就算身份再怎麼嬌貴,人物在怎麼風流聰慧,生為女子,難道就是這種下場吧?
白蒹葭拿起剪刀,看向蘇顏荷,蘇顏荷雖然雙目無神,卻是輕輕衝她點了點頭。
這女子端莊秀雅,但是卻想不到如此剛硬,分娩疼痛白蒹葭是清楚的,這蘇顏荷雖然有時候會忍不住慘叫呻吟,但是從頭到尾,竟然從來沒有叫過一個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