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謀殺協議 16談判 文 / 可樂和魚
經過一個晚上地折騰,李若融趕在早晨九點準時達到會議廳。她頭髮凌亂,衣服也不幹不濕,看上去相當狼狽。面對家族三十六位族長,她還是顯得底氣不足。父親責備她不該如此晚才回來,叫她速速換了衣服回來開會,今天是李冒的審判日,不能拖了。
李若融花了半個小時把自己整理妥當,在進入會議室之前,所有的通訊設施以及能與外界聯繫的器具全部被切斷,看著會議室深黑色的門,她深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害怕是敵人,所以記住,你是主導,你擁有掌控他們的權利,所以你必須相信自己的強大,無論哪一方面。李若融想著馮籐卓的話,她調整好情緒,走過小道,坐進巨大的馬蹄形桌子最重要的位置上。在馬蹄形桌子兩邊,坐著代表家族各個方面的36位長老,長老們後面的階梯座位裡,則坐滿了大小職務不等的各路要員和執行官。巨大的會議廳讓人覺得更像一個審判場,所有人的眼睛緊盯不放的位置,也正是李若融的方位,這環型聚攏的氣勢,壓得位置裡的李若融快要喘不過氣。李若融用眼角順帶掃了一下,兩百個座位無一缺席,大小族長、要員全數到位,看來今天是非要得出個所以然他們方才會罷休。
三十六個族長圍坐於長圓桌四周,李若融起身微微鞠躬,然後坐了下去。她宣讀秘書給她擬好的稿子:「會議開始,今天我們討論的議題是……」
「快點宣佈結果。」大族長打斷她的話,毫不客氣說。
「今天我們的議題是討論關於李冒背叛家族的事情。」李若融不理會他繼續宣讀稿子。
「討論?笑話,今天是讓你來宣讀宣判的,不是讓你來討論誰對誰錯的,所有的事情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你只需要直接宣讀審判結果就可以了。」
李若融臉一沉,手一揮,散開的演講稿全丟到了大族長的臉上,舉坐震驚。「今天我是家族的掌控人、董事會的主席,難不成你想竄了我的位不成?」
「你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個什麼作為?今天我讓你判你就判,其它的話你還沒到年齡說。」大族長怒目圓睜吼道。
李若融卻不怕他,她拔下手上銀色戒指,往馬蹄行桌子中央空隙隨手一丟,冷冷地說:「既然大族長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做主席,乾脆今天位置我就讓了他,也隨了他的心願。」
「你……你怎麼可以隨便丟家族的標誌!」大族慌忙起身,他感覺到李若融今天有備而來,一上來就讓自己頂個竄位的大罪,好讓自己發不了話,定不了案。大族長揀起地上的戒指,高舉過頭,承到李若融面前:「小姐,我絕無篡位之意,速速把戒指戴上,您是我們選出來的繼承人,是不可更改的。」
「不必了。」李若融拒絕:「你們都替我做了,還要我來做什麼?你們是把當傀儡看還是當傻子使喚?今天繼承人我不幹了,做個董事樂得清閒,何必淌你們這混水。」
「小姐,我知錯了,有不敬的地方望您見原諒。」大族長保持著原來的動作,額頭滲出冷汗,如果李若融撒手走人,他的罪過可不比那李冒小。剛才自己真是太衝動了,沒有考慮周全,滿以為憑自己的地位和資歷便可把她壓下去,看來,是自己太高估自己了,李若融已經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控制的小孩子了。
「若融,快把戒指戴上,大族長沒有別的意思。」父親發話。
「請小姐快戴上戒指。」其他族長也呼應。
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自然不能鬧僵了。而且對方也給了台階,正好順著往下走。李若融看一眼戒指,很不快地接過,戴到手指上。演講稿讓自己丟到地上,散了一地,乘著秘書整理,李若融先發話:「說李冒背叛家族,聯合黑色本子吃掉家裡的財產,我想看看證據,聽聽證人的話,也讓他自己陳述一番,如此我們判他,他無話,我們也有道理。」
「錄音、錄像的證據您一一看過,再看一遍也沒有意思。」二族長說:「何況我們自己調查過,絕無做假的地方。」
「我說看。」李若融不容質疑,為了避免再次發生衝突,二族沒有再反對。於是立刻有人搬上線路和機器,開始把李冒和黑色本子的人交易、接頭以及審判的一些內容一一放映,錄像帶放了將近三個小時方才結束。錄像的畫面質量相當清晰,只要是認識李冒的人,一眼就能把他認出來。這其中有他親自參加的交易,也有他手下參加的交易。
李若融看一眼牆壁上的鐘,又要求聽錄音帶證據,看資料,讓證人出來發言。她的一系列動作族長們看來無非是拖延時間,礙著她的身份,有不能與她計較。待所有成堂證物全部過一遍,已經是下午三點五十分,李若融最後要求把李冒帶出來。
「這證人都過了堂,也承認李冒是主犯,錄像資料和文件資料已經顯示得相當明白,如若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小姐是不是可以馬上宣判?」大族長發話。
「如果他罪名的確如成堂之物所表現那樣,我自然秉公執法。但是我聽說李冒犯家規也並非完全由他一個人的主意,你們其中有無慫恿、暗示或者把事情說得模糊不清叫他誤解,你們中有這樣的人沒?」李若融看一眼下頭36位族長和其他旁聽的族長。
她的話立刻引起周遍座位一陣騷亂,36位族長也面面相覷,被她的話驚得不知該如何作答。大族長心理最是明亮,知道李若融表面找得是同謀,暗地裡卻是找挽回的餘地。這小丫頭昨天晚上沒有回來,今天一出現就給所有人投了一顆炸彈,看來今天想審判李冒有點懸乎。老爺更是瞭解自己的女兒,行事乖張,鬼注意多得一籮筐一籮筐的,如若今天她能想辦法讓李冒逃過一劫,李冒是要感謝她一輩子的。
「你這話到說得利索,一竿子把所有人都打落了水。」大族冷冷一笑:「小姐,這一招夠厲害的。」
「有嗎?」李若融卻不理他,看著已經被人架到馬蹄桌中央,遍體鱗傷的李冒說:「李冒,今天給你最後一個陳述的機會,你有什麼說什麼,我和族長們會按照家規嚴格量刑,絕無袒護或者肆意報復之舉。」
李冒看一眼坐於中央位置的姐姐,心中不免難過。他們是同父親異母的姐弟,也是王位繼承的爭奪者,今天他輸了所有的身家,還要在這裡受到她的嘲笑。「李若融,你該笑的。」
「如何笑?笑什麼?」李若融問:「笑你今天的位置,還是笑我坐的位置?這家族的法規是我擬訂?這家族的法規我沒有試圖破解?還是你的位置我沒有替你盡力爭取?」
李冒被她問的沒了答案。「你說得沒有錯,你是必然要做繼承人的命。但是,你不要笑得太久,你可知道這些族長中有多少人,想著念著你下台,你登不上台。三族長想著,四族長想著,二十族長想著……」
「好了!」大族長打斷他的控訴,如果讓他再說下去,還不把所有人都包括進去?「沒譜的事情你不要說。」
不說,那博克明企不是白白到地牢見李冒了,那些證據聽得耳朵都開出繭了,我還浪費時間從頭到尾看個什麼?李若融看一眼李冒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二十二族長、還有上頭大大小小的族長、經理、大小部門經理,有哪一個人服你,哪一個人承認你是未來的繼承人?」李冒繼續大聲說:「我今天淪落到這個地步,無非是輸給運氣,你今天得了繼承權,無非是命好而已。」
「怎麼,這裡不滿意我的人還挺多?」李若融看二十二族長。
二十二族長慌忙起身:「小姐,我……我也是一時氣話,才慫恿李冒和您對著幹,給您設置點屏障,我絕對沒有讓他做過分的事情呀。」
「二十二族長,你胡說什麼!」大族跳腳,關鍵時刻說錯話,對李冒都可能產生有力的後果:「沒憑據,你怕什麼!」
「有意思,他當著所有人面說的,就是個人證,攝像機都拍著,怎麼就算沒有證據?」李若融一臉嚴肅,心裡卻笑,你個二十二,貪污我公司那麼多錢,拿你一年的貪污金額調查都能讓你一無所有,我又給你一億的好處,如果都不能買通你,我算在這個家族白混了。
「就算有人慫恿又如何?也不能說有人慫恿就要附註行動吧?」大族長氣道。
「那就是個從犯的問題,他李冒涉世未深,你們這些老狐狸一個一個給他洗腦,他不犯混,我看你們也都白混了。」李若融頂住他的話繼續說:「二十二族長,除了你,還有誰參與了?」
「老八、老六、老七都參與過。」二十二族長低下頭。
「二十二你可別害人!」被提名的三位組長大呼小叫。
「不能憑他一句話就胡來。」大族長立刻說。
「他難道就不算人證?」李若融冷一笑:「有沒有我可以一個一個查,查查你們的老底,我要徹底清楚地查,查得乾乾淨淨才好。」她故意把乾乾淨淨說的一字一頓,讓四個字清楚灌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有人已經開始額頭冒冷汗了。
「李冒你繼續說。」李若融已經在人群裡打出了突破口,她就不信這裡頭個個身世清白沒有亂七八糟的事。
於是,李冒把如何買兇,如何和黑色本子交易的事情一一敘述。其中還附帶了自己有意無意透漏給族長知道的細節,暗示他的行為,自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包辦的。
「哼,都反了。」李若融看一眼下頭的人:「你們把我當作擺設,還是以為我是坐著位置玩?既然喜歡做黑色本子的附屬,乾脆我去見黑色本子,和他談個好價錢,把家業賣於他,免得你們看著牙根癢癢。」
「小姐別說氣話,資產是您從黑色本子中奪回來的,我們絕無對您有二心。」大族感到今天李冒可能有一線生機。
「我快要被你們氣暈了,如果覺得自己位置不夠高,收入不夠滿意,告訴我,別在下頭玩小動作,我眼睛亮著,看得也清楚。」
「是,小姐見諒,不會再有下次了。」
李若融詳裝生氣乘機說:「既然事情已經明瞭,你們說怎麼判?」
下頭一陣騷動。
「小姐,李冒該判逐。」二十二族長首先說。
「該誅怎麼輕判為逐?」大族長瞪二十二族長:「就算有人慫恿,判家、弒父的罪處罰等級也不能降低。光憑一個弒父,也不知能判他多少個誅了。」
「我願承擔一部分的慫恿,的確我有誤導的過錯。」二十二族長說:「家規中明確規定,慫恿、暗示、誤導等諸如此類,可以著被審判者年齡、資歷,相應做減免或增加。李冒年青,資歷淺,也是我們沒有把話說得透徹,讓他有所誤解,我願意替他承擔一部分的罪責。」
「我也有同二十二族長同樣的想法,當初我也有解釋不清的地方,請李小姐准。」八族長請示。繼八族長以後,分別有二十位族長和其他小組長、經理、高層人事要求轉移罪責,減免李冒之罪。
「你們……你們……」大族長長指著這一夥人,語塞。這些人是讓李若融剛才查底的話給嚇住了,他們寧可挑個輕點的罪扛,讓李冒過關,也不願意到時候查家產,落個一無所有。現在賣個人情給李若融,好為將來做盤算。大族長搖頭,這個丫頭太厲害,自己始終低估了她的能力。他又不免氣那些族長,平日裡貪圖錢財、權勢,關鍵時刻讓個丫頭抓了把柄,讓人遷著鼻子走。「弒父罪又如何判?」
「家規裡沒有具體提到弒父的審判方法,我想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大可不必讓大族長勞動了。」李若融看一眼父親說。
「家務事就不必放入議程了。」父親領會她的意思,立刻附和。老爺發了話,大族長就更沒有發話的權利了。
「好,我宣判。」李若融起身鄭重道:「李冒背叛家族,與黑色本子勾結,本應判誅,著其年輕,資歷尚淺,又有其他一干人事做證,對其有誤導、暗示之疑,故判李冒逐出家族,發配36區,永不得再入我李家。李冒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沒有了。」李冒搖頭。
「好,帶他下去。」
便宜他了,大族長看著被帶走的李冒咬牙。
看著手下把李冒帶下,李若融總算鬆了一口氣。然而她還有一步要走。「今日李冒所犯過錯,你一干人等皆有過失,念你們也是初犯,未必是心裡想我家族衰弱,今日之事全當沒有發生過,所有影像資料皆封存,不再見天日。希望你們可以記住自己的過錯,以後要謹慎言行,切務再犯。」
「謝謝小姐。」台上台下一片感激之聲。
大族長看一眼座位裡的李若融,給他們教訓,卻又放任他們的過錯。這一鬆一緊,即讓自己做了個大好人,又贏了人心,丫頭果然心思細密,行事滴水不漏,以後,如果她掌舵家族事業,我李家到可盼來一片繁榮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