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楔子 文 / 青山臥雪
「開門,快開門!」
門房裡正靠著牆打盹的小廝猛的被光噹噹的門環響給弄醒了,半惱半驚的問道:「誰啊,這麼晚了,叫魂呢。」
「沒王法的東西,我是你主子爺!」
小廝一聽,哪敢怠慢,趕緊把門開開,方要打千作揖,冷不丁就挨了個窩心腳。
「哎呦喂,我的娘哎。」小廝往旁邊一倒,慘叫一聲,猛的就見呼啦啦擠進來好些人,頭來的是五六個男人,簇擁著大爺,個個面色不善,後來的是七八個媳婦婆子,中間也簇擁著一個,這女人穿著打扮鳳立雞群錦繡輝煌的,打眼那麼一瞧,我的親娘哎,是府裡的大奶奶打上門來了啊。
小廝知道今夜不得好了,逃又逃不得,所幸腦袋一歪暈死過去。
這宅子本就不大,更沒有穿花拂柳之處,這半夜闖入的一行人逕自直奔正堂,為首的男子,戴冠著錦,衣飾楚楚,屋簷下的燈籠一照,便見這男子實在生的好看,面如傅粉,唇似塗朱,眉黛鼻挺,身姿頎長恍如翠竹,真一個端端正正的貴公子也。
然此時貴公子面色實在稱不上好看,命身畔僕從踹開屋門,逕自往臥房而去,身後僕從、媳婦婆子們也都要跟隨進去,貴公子驀地停下,轉身,看向隨後進屋的貴婦人道:「讓他們都出去等著。」說罷自己將寢室的門踹開。
貴婦人給下人們使了個眼色,下人們紛紛離去,貴夫人唇角一翹,托了托自己精心裝扮過的髮髻,迤邐而入。
寢房裡,一燈如豆,貴公子往床上一看,頓時面目紫漲,大喝道:「好一對姦夫淫|婦!抓奸的已到了你們床下了,竟還睡的死豬一般。」
此時正摟著一個女人睡覺的男子「噌」的一下子掉下了床,也沒看人,跪在地上就大喊道:「大爺饒命,都是如夫人勾引奴才的。」
貴公子一聽,頓時心火上湧,見床上的女子依舊沒醒,安心睡著,登時邪火上來,一把揪住女子的頭髮給拽了下來,一巴掌扇了下去,破口大罵道:「洛瑾瑤,你這賤人竟還睡得,你可真對得起我。」
女子迷迷瞪瞪醒來,只覺臉頰火辣辣的疼,一看見貴公子便開口道:「筠哥哥,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突然回來了是吧,我要是不來,我還不知要被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瞞上多久呢。」
「妹妹身子弱,筠哥哥你消消氣,不能打,打不得。」貴婦人走上前來,要來拉架,不想貴公子不聽還好,一聽貴夫人這樣說,抬起手就又是一巴掌,「身子弱還偷男人,我就是素日太遷就她了。」
洛瑾瑤捂著自己登時腫脹起來的臉頰,這才有些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驀地轉頭一看跪在床邊赤身*的男人,又低頭一看只著了一件芙蓉錦大紅肚兜的自己,登時雙臂抱在自己胸前,掙扎著要去找件遮羞的衣裳,貴公子卻不允許,抽出自己隨身的松花色汗巾子來就揚手鞭打。
洛瑾瑤無處躲閃,只攏著胸哀哀哭泣,聲音細細弱弱,搖著頭,淚眼汪汪的看著貴公子道:「筠哥哥,我沒有,我不知發生了何事,醒來、醒來就看見你來了,我真不知是怎麼了。」
「筠哥哥,你看妹妹都這麼說了,這事定然是有誤會。快別生氣,仔細傷了身。」貴婦人勸解道。
「大堂姐,你、你怎麼也來了。」洛瑾瑤羞的不知捂臉還是捂胸才好。
貴婦人從地上捏著手指拾起一件桃紅色纏枝蓮穿化蝶的綢衫搭到洛瑾瑤背上,笑的溫溫柔柔,「妹妹,我早知道他把你從杭州接來了。筠哥哥,真真是我們姐妹的冤家。」
「誰是她的冤家,她的冤家不知有多少個呢。洛瑾瑤,我真不知你竟是這樣一個水性的女人。」貴公子冷冷一笑,「也對,我早該知道你就是這樣一種不知廉恥的女人的,你當初既能跟著我來,現在又與一個下人通|奸也就不足為奇了。」
洛瑾瑤登時心神俱傷,攏緊衣衫,死死瞪著貴公子,秋水瞳眸裡一雙淚珠欲掉不掉,「趙筠,你怎能這樣說我,一個女子一生只愛一個男子,自從我心悅於你,我便打定主意以你為我今生今世唯一的夫君和倚靠,你去杭州接我,我看你待我誠心誠意,又以死相逼,我這才不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顧外面蜚語流言跟了你來,你如今怎能沒良心的說這樣的話罵我。難道非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才可嗎?」
趙筠冷笑,「三貞九烈的姑娘才不像你似的,男人一勾就跟著出來,反倒撇下自己正經的夫君不管。你洛瑾瑤,定然是生性的勾三搭四,拈花惹草。」
洛瑾瑤幾乎不曾暈過去,她望著眼前的男人就彷彿不認識他了一般,削尖蔥指指著他,尖聲道:「趙筠,你敢再說一遍?」
「我怎麼不敢,你就是水性楊花的女子,你自己看看,看看,啊,鐵證如山,你還想用花言巧語蒙騙我嗎?」趙筠一把扯下洛瑾瑤身上的遮羞衣,狠狠擰了一把,高抬起洛瑾瑤的下巴,照著她那張蒼白如雪的臉就啐了一口,大罵道:「賤人。」
「這是要怎麼鬧呢。哎呦,妹妹你也是,怎就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呢。」貴婦人把臉一轉,一副不忍看的模樣。
「瑾瑜你向來貞靜賢淑,對我一心一意,哪裡會明白她那種女人心裡是怎麼想的,瑾瑜我錯了,以後我再不會為了她冷落你。」
洛瑾瑤彷如死了一般,望望自己的大堂姐,又望望那個深情款款對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趙筠,她恍如被誰當頭棒喝,一霎全明白了,伏地一大哭,「趙筠,你負了我,你負了我啊。」
「洛瑾瑤是你負了我的心,你還倒打一耙,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洛瑾
瑾瑤只覺有苦難言,有冤難訴,百口莫辯,此番被辱,又羞又急又怒之下,爬起來就要往床柱上撞以表清白,不想從後面被人一把拽住,便聽那趙筠道:「這麼就想死,也太便宜了你。」說罷,趙筠就用自己的汗巾子綁了洛瑾瑤的手,提起來一把扔到床上,又掏出自己的手帕塞了洛瑾瑤的嘴,這才指著洛瑾瑤的眉心罵道:「給你吃好的穿好的,想這麼容易就死,沒門!你給我等著。瑾瑜,我們走。」
「你不能這麼待妹妹,她身子弱,這麼一夜會凍病了的。」
「你別管,我自有道理。來人,堵了這姦夫的嘴,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跪在角落裡一聲不敢吭的姦夫這才猛的抬頭去看洛瑾瑜,洛瑾瑜閉了閉眼,點了點頭,那姦夫便不吱聲了,由著人把嘴堵了。
眼見姦夫被拖拽走,那夫妻二人也攜手恩愛離開,洛瑾瑤淒涼羞辱的倒在床上,嗚嗚哀哀,苦在不能開口爭辯冤屈。
洛瑾瑤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已被她哭腫了,雞叫三聲的時候她哭累了,朦朦朧朧的睡去。就在此時,寢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響聲驚動了洛瑾瑤,她還當是趙筠,緩緩睜開眼睛一看就發現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男人一瘸一拐的進來了,她當時就嚇死了,奈何嘴裡堵著帕子想叫也叫不出來,只嗚嗚的哀鳴。
「你莫怕,待會我必伺候的你欲|仙欲|死,瑾瑤,我的肉兒,你不知我想你想的那兒都疼了,整夜整夜的疼,好容易我用一張宋徽宗趙佶的《芙蓉錦雞圖》才換了和你*一度的機會,可不能虛廢了,來吧。」這個男人說完就趴到了洛瑾瑤身上,猴急的就往洛瑾瑤玉門上猛一陣鑽,洛瑾瑤疼的幾乎昏厥過去,拚死掙扎。
軟煙羅糊的紗窗破了個洞,從洞眼裡伸出一隻眼珠子來,這眼珠子凸起,正泛著殘虐快感的紅光,彷彿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身子被欺辱著,心被趙筠那個負心漢傷著,手被綁著,嘴被堵著連咬舌自盡也不能,洛瑾瑤只覺生不如死,清清的眼淚掉,一雙眼絕望悲楚。
架子床幾番搖動,淺青色櫻草紋的帳幔又幾番撕扯,那人心滿意足的離去,嘴裡的帕子被扯掉了,汗巾子也被解開了,唇被咬破,身上被掐的青紫遍佈,洛瑾瑤光著身子趴在床榻上,垂垂欲死。
好容易緩過氣來,她也不哭,拿起被扯爛了的衣裳木木的往身上套,正在此時寢房的門又被推開了。
洛瑾瑤抬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大堂姐洛瑾瑜。
「洛瑾瑤,這滋味不好受吧。」洛瑾瑜滿面紅光,神態興奮的問。
洛瑾瑤怔怔的望著洛瑾瑜,一時心裡翻江倒海。
見洛瑾瑤依舊這般憨傻,洛瑾瑜眉眼之中俱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道:「實話告訴你,昨夜那一場都是我安排的,可你以為我們的筠哥哥看不出來嗎,是他玩厭了你,不耐煩再哄著你了,就你那小性子壞脾氣,你還以為你是大伯父大伯母捧在手心裡的嬌寶寶啊,你還以為自己是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嗎,你現在是個什麼東西知道嗎,一個臭不要臉的專供一人耍樂呵的私娼!哦,你身嬌體弱,足不出戶,一定不知道吧,你爹你娘都死了,現在襲爵的是三伯父。」
「爹,娘。」洛瑾瑤痛哭失聲。
洛瑾瑜拍掌大笑,眼見著洛瑾瑤氣喘不繼,還繼續火上澆油道:「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祖母七十大壽那年那日,是我設計的你失足落水,是我將那些艷詩讓人塞到你的詩稿裡去的,你閨譽盡毀,被迫嫁給一個低賤粗俗的商人,是我、三伯母、祖母一手所導。你以為祖母是真的疼你嗎,你以為你爹半生都不得一個兒子是什麼緣故,你爹能做初一,我們就做十五,我爹可不能白白被你爹給害死。」
「你胡說,四叔不是我爹害死的,是四叔遇上盜匪被盜匪害死的!」洛瑾瑤猛的摀住自己的胸口,死活不承認。
洛瑾瑜瞧著洛瑾瑤痛苦就歡喜不迭,「是不是也無關緊要了,現在害死我爹的人都死了啊,真是天道好輪迴。而你洛瑾瑤,你何必還活著呢,活著白白礙我的眼,快快下去找你爹娘懺悔去吧。哦,你還不知道吧,你那正經的夫君正在想方設法的打聽你的去處呢,那男人倒也是的,你都給他戴了綠帽子,何必再舔著臉來找你,依著我早打上門去,只問你爹娘是怎麼教養的女孩,他倒好還要替你瞞著不讓人知道,真真也是犯賤。」
「洛瑾瑜、趙筠,我願化作厲鬼,纏得你們永世不得超生!」洛瑾瑤倏忽覺得一口怨氣湧了上來,恨不能一時拿刀砍了她,遂積攢起一股力道猛的朝洛瑾瑤拱來,洛瑾瑜慌忙躲避,不想洛瑾瑤懷著一腔怨恨撞來,衝勢太猛,一時剎不住腳「彭」的一聲撞上了柱子。
頓時血花四濺,額頭頓時血爛模糊,洛瑾瑤趴在地上,僅剩下半口氣,便見眼角落著淚,奄奄一息道:「趙筠你負了我……夫君……對不住……」話未完,她已嚥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