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文 / 木匆匆
應景輝說給我一晚上的時間考慮，支付五千萬的違約金還是去拍戲,任憑我選擇。但我知道,他給我的根本不是什麼選擇，我不得不遂了應景輝的願，其實早在我和他簽了這個根本不平等的合約之後，我就已經墮入虎口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根本怨不得別人,都是我咎由自取。
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久，掏出手機給管昭發了條短信：「對不起。」我不期待他能原諒我,我們之間也根本無所謂原諒或不原諒,只是有很多事情我們都無法抑制自己的心，他想要的我沒有辦法給他，他給我的我也不能再繼續欣然接受。「對不起」三個字已經不再是歉意，而是宣示著我們再也無法回頭。
自從那次生理期之後，我變身的頻率雖然恢復了正常，但在時間上就變得更加隨心所欲了。有時候乾脆白天一整天都是女的，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才變成男人。我甚至覺得這變成女人的時間與我的心情大有關係，心情好的時候雄性激素活躍,心情差的時候雌性激素滿溢。比如說在我和管昭發生矛盾之後,我變成女人的時間明顯更長了，而今天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中午一點鐘就早早的變成了女身。
之前我還一直對我混亂的狀況十分擔心，但對於我現在這種腹背受敵的情況來說，變女人變多久已經算不上能讓我勞心的大事了，甚至對於完成應景輝給的任務來說，變成女人的時間長一點反而更有利。
我本想等到晚上變成女人之後再給應景輝打電話作出答覆，不過這突然提前的變身倒讓我免得白天再受到應景輝的騷擾。我直接給tina打了電話，讓她來接我去那個周播劇的片場。
這次的周播劇是國內首次向韓國學習邊拍邊播的形式，每週三晚上播出兩集，雖然有根據觀眾的反應進行劇情走向調整的優勢，但卻容易因為播出時間相隔太久而導致觀眾流失。而輝騰作為整個國內市場中周播劇的先行者，應景輝自然斟酌了很久，怎樣吸引觀眾，又怎樣能盡量減少觀眾流失所帶來了機會成本。
看到片場的陣容我也算是明白應景輝這隻老狐狸是怎麼想的了。這部名為《復仇之愛》的電視劇完全按照當下主流的情景設置，女主角安瑾如在被丈夫再三背叛之後決定復仇，從碌碌無為的家庭主婦徹底轉變成叱吒職場的女中豪傑，而她的丈夫也漸漸的在這過程中重新愛上了他。至於最後的結局到底是翻身女主將渣男主踩在腳下還是與其重新復合，這一切都得看最終觀眾的反響了。
雖說這劇情十分狗血，而且之前這種復仇類型的電視劇一直層出不窮，但不得不承認這種電視劇*迭起的爽點的確不容易讓觀眾追了一半兒棄劇。再加上女主角安瑾如由輝騰的當紅頭牌路嘉芝扮演，像路嘉芝這種檔次的螢幕大咖已經很久沒有出演過屏幕角色了，這種巨大的號召力當然會為《復仇之愛》吸取大量的觀眾。
我以為應景輝會給我安排個什麼不起眼的小角色，先讓我試試水，誰知道他居然給我安排了整部劇最令人唾棄，稍不注意就會被千夫所指的角色——男主角李成凡的小三！應景輝果然精明，一整天都沒有出現在片場，不過他大概是料到了，如果他出現了我肯定會騎在他的脖子上掐死他的吧。
我到片場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三點了，路嘉芝已經進行了整整一個早晨的拍攝，下午還有別的通告，所以需要拍攝她的最後一個鏡頭……捉姦在床。
導演對於我這個不知名的小明星十分不屑，講戲的時候也是愛答不理的樣子：「這一幕你沒有台詞，嘉芝會衝過來給你一巴掌，你只要摀住臉尖叫就可以了。哦，脫光了衣服在床上這種事情你應該很熟悉吧？」
什麼叫我很熟悉？！你丫以為我是靠上位爬上來的那種三線小模特嗎？老子可是……被輝騰老總用五千萬逼來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本來讓我演個小三就已經夠讓我鬱悶的了，現在居然還侮辱我的人格？！「不好意思導演，我還真不會，不然您給我示範一下？」
導演的臉立刻氣成了豬肝色。
「怎麼了？」在旁邊補妝的路嘉芝發現我們這邊氣氛詭異，走過來疑惑道，「怎麼了導演？」
自從上次cherry的沐浴露廣告之後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女神，不得不承認的是女神高貴典的氣質果然是與生俱來的，雖然身材纖瘦，但氣場十足。不過到底是導演侮辱我在先，再加上在路嘉芝這種大牌面前他也不敢太過造次，只好悶聲瞪了我一眼，便過去檢查攝像了。
路嘉芝見導演走遠了，才轉過身對我微笑：「你別擔心，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我頓時星星眼，女神果然不是我想像中的高冷范啊！對我這種不起眼的甚至連導演都不屑一顧的小角色都態度這麼暖，人簡直太nice了啊！我分分鐘被圈粉，哈巴狗似的對路嘉芝流口水：「謝謝你！」
路嘉芝笑了笑，便走過去繼續讓化妝師補妝去了。
我被tina帶到更衣室去換衣服，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向她嘮叨：「路嘉芝太美了！人太溫柔了！我簡直要愛上她了！」
「能別給我丟人麼？」tina嫌棄的看了我一眼。
我去服裝師那裡拿了衣服才知道，原來我這場戲是沒有衣服的！也是，誰拍床戲還穿衣服的？能給你塊裹胸讓你纏吧纏吧已經算是仁慈了。我脫了衣服披著毛毯坐在片場看著路嘉芝拿著劇本和經紀人對戲，就連看劇本的樣子也是那麼迷人啊啊啊！我擦了擦口水，對旁邊的tina道：「如果我的床戲是跟路嘉芝一起拍就好了……」
tina點了一根煙，不屑的潑我冷水：「路嘉芝只跟影帝級別的男明星拍床戲，而你連最基本的要求都達不到。」
「為了和路嘉芝拍床戲，我會努力的！」我咬著牙堅定立誓。
tin
a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你能努力回爐重造讓你媽把你生成個帶把的？」
我：「……」我還真能變成個帶把的你還別不信！
不過我也最多只是過過嘴癮，這個可望而不可即的願望就算我恢復男身也是不可能實現的。想來我一個根正苗紅的二十一世紀新青年，第一次床戲居然是跟一個男人……短時間內讓我在床上的位置互換，變成被壓的那一方，恐怕以後我都沒有心情看小黃片擼了吧……
說起來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在片場看到男主角的身影，我不禁好奇誰能駕馭這個史上無敵第一渣男的角色，於是問tina：「男主角是誰演？」
tina還沒來得及回答我，身後便響起了一個有些久遠但卻十分熟悉的聲音：「我。」
我回頭一看，這不是我的鬼屋搭檔寧修麼！
我十分驚詫，就他這性冷淡的臉還能演得出來花心渣男？寧修在我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怎麼，很驚訝嗎？」
我呵呵：「是啊，我一直以為你比較擅長演自閉症兒童之類的呢。」
寧修嗤笑了一聲，沒再回答我，坐在一旁小憩。看他這疲憊的樣子大概已經和路嘉芝對了一早上的戲了，我就沒再打擾他。
然而他還沒休息多久，導演便讓場記過來通知我們下一場床戲要開拍了，讓我們醞釀一下感情。我瞥他一眼：「床戲要拍到什麼程度？」
寧修半躺在椅子的靠背上，睜開眼道：「要被人捉姦在床，你說要拍到什麼程度？」
我想了想，看這導演龜毛的樣子，肯定精益求精，希望越逼真越好，所以……我們就怎麼激烈怎麼來唄？我仔細回想之前試過的閨房十八式，不過好像都是我主動的多一些，但現在我要扮演的是女方……算了算了，在床上誰主動都一樣！
正想著我便裹著毛毯被帶到了片場，強烈的燈光從四面八方照射過來，導演副導演還有各種打雜的都圍在旁邊，僅是攝像機就架了三台。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旁淡定的脫著衣服的寧修：「咱倆就在這兒上床？」
寧修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注意措辭。」
有區別麼？不過好在我之前拍平面的時候也做過一些半裸的造型，雖說現在變成女人了要克服一些心理障礙，但至少要比那些第一次直接拍床戲的女人要強一些。
寧修簡單給我說了一下動作，因為全程都不需要說話，所以這場戲相對來說還比較簡單。導演攝像準備好之後，寧修便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可以上床了。我脫下身上的毛毯，回想著小黃片裡女優們的動作，雙腿曲起，擺了個妖嬈的姿勢。
寧修無語，爬上床把我的腿捋直：「只拍你的上半身，你激動啥。」
我訕訕，接著寧修便進入狀態，突然深情的看著我，然後雙手撐在我的身側，側過臉吻住我的脖子。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擺動作，想到互動的必要性，便伸出手慈愛的拍了拍寧修的後腦勺。
「卡！」導演怒不可遏的走過來衝我吼，「紀景雯你會不會拍啊！激烈一點不懂嗎？你那是什麼動作！」
寧修不耐的從我身上爬起來，瞇著眼看我：「你沒和男朋友做過嗎？現實生活中什麼樣，現在就怎麼拍！」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第二遍！」
我一個猛虎翻身，動作迅猛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手按住寧修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伸出左腿用力將寧修的雙腿分開，然後猛的撲上去，抓住了寧修不算健壯的胸肌。
寧修：「……」
眾人：「……」
導演尷尬的把我從寧修身上拽下來，表情有些無可奈何：「也許每個人習慣不太一樣，但是我們畢竟是要放在電視屏幕上播出的，所以還是溫和一點比較好。你……你還是乖乖躺著，讓寧修來吧。」
「第三遍！」
導演大概也已經被我折磨的累感不愛了，所以第三遍我還沒投入狀態，他就隨便拍了幾個鏡頭，總算過了。接著便是路嘉芝衝進來發現那個一直宣稱愛著自己的老公和別人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鏡頭。全程都是路嘉芝和寧修在為了這件事情爭執，而我只需要嬌羞的躲在寧修身後，結尾的時候被路嘉芝拖出來扇一巴掌就行了。
路嘉芝不愧是大牌，演技一流入戲極快，只見她推開房間的門，表情驚恐而委屈的看著床上兩人，太過震撼的畫面還讓她走進來時不小心崴了腳：「李成凡！你……你在幹什麼！」安瑾如兩眼通紅，我見猶憐。
正和我在床上翻雲覆雨的李成凡驚恐的從床上爬起來，連忙扯過被子蓋住身體，表情張皇失措：「瑾如！你……你聽我解釋……」
「還用解釋什麼？」安瑾如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成凡，眼中的委屈化作的憤怒，「你在我的床上和別的野女人做這些齷齪的事情，你還想要解釋些什麼？！」
安瑾如扔下手中的包，踩著高跟鞋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一把抓著我的頭髮將我從寧修身後拽了出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別人的老公就那麼好嗎？！」說罷便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
「卡！」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我不得不感歎路嘉芝和寧修的專業素養，如果沒有周圍攝像機和燈光，我甚至都要投入其中，以為這是真實發生的情景了。然而導演卻不甚滿意：「嘉芝你剛剛那一巴掌借位的太明顯了，不夠逼真，盡量表達出你的憤怒來。」
路嘉芝點頭致歉，不好意思
思的向我點了點頭：「抱歉，我們再來一遍吧。」
雖然我對導演雞蛋裡挑骨頭的態度不屑一顧，但女神都這樣溫柔的向我道歉了，我心裡就算有一百個不願意也早就煙消雲散了，就算女神多扇我幾個巴掌我也樂意。
「第二遍！」
路嘉芝一巴掌下來，我的臉像後偏過去，看似扇了我的臉，實則只是借位從耳邊擦過而已。
「卡！還是不行！」
「第三遍！」
「卡！」
「第四遍！」
「卡！」
……
就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十多遍，導演依舊不滿意。我的脖子都快閃斷了，而路嘉芝大概也從來沒有被ng過這麼多遍，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我怎麼辛苦都無所謂，女神這麼溫柔這麼善解人意的大咖也要被這個混蛋導演折磨成這樣，叫我等粉絲怎麼忍受？於是我不悅的替女神出頭，對導演說：「導演，您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過？」
「效果不好我也沒辦法，」導演聳了聳肩，挑釁的看著我，「畢竟這是借位，不論怎樣也是拍不出真實的效果的。」
我總算明白了。
這個小肚雞腸的導演大概是因為之前講戲的時候我不小心惹怒了他，現在公報私仇想要好好整整我這個無名無分的小嘍囉。路嘉芝的表情看起來也很為難，我咬了咬牙，拉住她的手道：「嘉芝姐，你這次……來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