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次相識4 文 / 依如幻影
兩人吃完晚飯便開始爭吵晚上睡覺問題。黑衣少年擺明了要鳩佔鵲巢到底,死活賴著要睡床上。戚爾幻只要一反對他便捂著腰間的傷口裝模作樣地喊疼。戚爾幻又氣又惱,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在地上鋪了鋪蓋,剛吹了燈要躺下,便聽到外面吵吵鬧鬧,乒乒乓乓,亂糟糟。
黑衣少年迅速翻身坐起,一臉肅穆,聲音低沉而沙啞:「外面什麼聲音?」
戚爾幻江湖閱歷淺,不似黑衣少年那般警覺,起身披上外套道:「你躺著別動,我出去看看」還未點燈便聽到一陣敲門聲。
「姑娘,睡了沒有。」原來是客棧老闆娘,戚爾幻懸著的心稍稍平靜,但黑衣少年依然面色凝重,雙眉緊蹙。他的右手悄悄伸向枕邊的長劍,緊緊握住。
戚爾幻瞧見了他的舉動神經又緊張起來,她食指放在嘴邊像黑衣少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轉身對門外喊道:「外面亂糟糟的,出了什麼事情?」
「官兵來搜客棧了,他們讓客棧裡所有人到前面大堂接受盤查。一會兒就會有人過來帶姑娘去前廳問話,奴家怕那群男人不小心衝撞了姑娘,便先過來告知一聲。」
「老闆娘有心了,我這就出去。」戚爾幻正要出門卻被黑衣少年一把拉住,「別去,危險。」
「我若不去,他們一會兒衝進來,那便更危險。」戚爾幻收起鋪蓋,吹滅了燈。戚爾幻雖說江湖閱歷尚淺,但是面對突發事件還是能頭腦清醒,沉著應對。這也是戚南晏放心她一人下山的原因。只是她對事態估計的太簡單了。
「你找個地方藏起來,別讓人發現你,連累到我。」戚爾幻這句別連累到我確是發自內心,但是在黑衣少年聽來,只不過是她不願承認關心自己的托詞。人都愛用自己的想法去評判另一個人,那就要看對方留給你的印象。嘴裡說出來的話語真真假假有時候又怎麼能夠分辨的清楚?不過是你多給了她一些信任罷了。
「我哪兒也不去,在這裡等你,你自己小心,他們問什麼你只管說不知道,若看情況不妙,就跑,不用顧及我。」黑衣少年的目光追隨著戚爾幻,那個纖手的背影讓他千瘡百孔的身體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你少臭美,誰要顧及你,我當然什麼都不知道。若有事,我肯定腳底抹油先開溜,你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你……」黑衣少年欲言又止,戚爾幻的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他冷笑一聲,想想自己從小到大受的苦難。一個丫頭片子對自己出言不遜又算得了什麼。何況他不相信那個剛才看到自己滿是傷疤的身體會濕了眼眶的姑娘會故意不管自己的死活。可是他又一次輕易相信了人心。戚爾幻雖然本性純良,但畢竟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沒有什麼正義凌然的錚錚傲骨,她又怎麼會為了一個陌生人而去犧牲自己?她有的不過是不矯揉造作,心中想什麼便說什麼,剛剛濕了眼眶是黑衣少年會錯意罷了。
戚爾幻惴惴不安地踱步到前廳。此時老闆娘正匍匐在一個大約二十五六歲左右男人腳旁不斷求饒磕頭。那男人四方臉,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甚有威嚴。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腳邊還躺著一位手腳被縛,遍體鱗傷、穿著儒衫的男人,想必是客棧的老闆。他身後端立二十個左右身著藏青色窄袖束腰便服的侍衛,個個神情肅穆,對老闆娘的哭求沒有一絲動容。戚爾幻暗道,好一群冷血之人。她不禁打一哆嗦。
「來者何人?」那男人發現了戚爾幻,眼露精光,朝她上下打量著。
戚爾幻深吸一口氣,心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死就死吧!於是骨氣勇氣,聲音嘹亮、不卑不亢,「小女子只是投宿之人,不知大人深夜召喚有何吩咐?」
「大膽,見到雷副將還不快快跪下。」那男人身後一個面色黝黑尖嘴猴腮的衛侍呵斥道。
戚爾幻著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下一刻看到那是為對那個雷副將謙卑的嘴臉著實讓她厭惡。
「一來小女子沒有犯法,二來這裡又不是公堂,我為何要向你下跪。況且,你們如果是官兵,職責是保護百姓,卻又為何深夜闖入這客棧之中,擾人清夢。」戚爾幻不卑不亢確不是勉強裝出來的,只是從小到大她生活愜意,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察言觀色、「向人低頭」。
「好你個刁蠻女子……」那名黑臉侍衛臉色又黑了一層,作勢朝戚爾幻奔去,卻被那雷副將一揮手給攔了下來。
「姑娘伶牙俐齒,卻不知道本將軍正是為了百姓安危前來捉拿賊人,如果是良民,是不是應該大力支持配合?」那雷副將走到戚爾幻身後朝她耳邊吹了一口氣。戚爾幻心中一驚,連忙跳開,「大人,請自重。」
「哈哈,我還以為有多大膽子,原來只是個會耍嘴皮子的丫頭。」那佔了便宜的雷副將仰天大笑,在他看來,自己笑的是豪情萬丈,義薄雲天。卻氣得戚爾幻手腳發顫,雙眼噴火。但在場的人都認為,戚爾幻被雷副將的威嚴給嚇傻了。
雷副將冷哼一聲不再理會戚爾幻,轉身蹲在那被五花大綁的掌櫃旁邊。「吳掌櫃,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和那一群黑衣人是什麼關係,為何剛好安排他們住在在震威鏢局隔壁?你若還不說實話,我讓你親眼開著你辛苦攢下來的客棧被燒成灰燼。」
那吳掌櫃只管渾身哆嗦,已經被嚇得不能言語。只聽那婦人道:「雷大人,我們只是做小本買賣的生意人,開門迎客,客人有特殊要求,只要給房錢,我們能與人方便自然會照辦,請大人明察。」
「哦?這麼說你是承認與那賊人勾結,謀財害命了?」雷副將抬眼饒有興致地望著匍匐在他腳下的婦人。
「雷大人,妾身與夫家只是尋常百姓,求本分經營生意,怎會與那亂臣賊子勾結,此次事件完全是個誤會。請大人
做主。」
雷副將輕佻地捏著那婦人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哼,你這小婦人倒是有幾分膽色,比你窩囊相公機靈的多。諒你們也沒有膽。不過,你們接待可疑房客而不報官,卻是不該。本將軍現在斬了你相公,將其頭顱掛在鎮前石柱上提醒個個商家,以儆傚尤。來人!」
眼前一幕戚爾幻看在眼裡,心道,這雷副將好生殘忍,賊人抓不著偏偏與這小夫妻為難,欺軟怕硬,量也不是什麼好官。戚爾幻心中憤恨,卻也敢怒不敢言。
那吳掌櫃早已口吐白沫嚇的昏死過去。
「雷大人,求求你饒了夫家,小女子傾家當產也會報答大人大恩大德。求大人……」老闆娘不住磕頭,將地板磕的咚咚作響。我心中惻然,無比同情地望著她。
雷副將卻絲毫不為所動。「法不容情,今天本將一定要殺雞儆猴,給個個商家都提個醒。」說罷,雷副將拔出腰間長劍就要砍了掌櫃。老闆娘爬到雷副將腳下緊緊抱住他的腿,淒厲地喊道:「大人饒命啊!小女子還知道一名賊人下落,只求大人饒夫家一命。」
戚爾幻聞言心中一悸,糟了,莫不是這老闆娘要把她給供出來?小命休也!
「你且說說看。」長劍回鞘,雷副將一腳踢開老闆娘,轉身坐在椅子上,一副得意的樣子溢於言表。
老闆娘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龐,緊鎖著眉頭朝戚爾幻看上一眼,又朝雷副將拜去。
「今天下午我見這位女客房中藏有一人,本店並沒有登記在冊。」
「當真?」雷副將雙眼放光。
戚爾幻原以為老闆娘面慈心善,沒想到她真的將她供了出來。此時戚爾幻心中已轉了多個念頭,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
「店中小二傍晚給這位姑娘送飯時看的真切。」
與其等他們搜到房間拿人,不如奮起一搏,說不定還能和黑衣少年逃過這一劫。戚爾幻立刻抬腳準備向後院奔去,卻低估了那雷副將的身手。原來雷副將在聽婦人說話的時候早就留心戚爾幻的動作。她還沒來得極逃走,便聽到耳邊一陣掌風。「哪裡逃?」
雷副將果真厲害,出手老辣,戚爾幻只怪自己學藝不精,拼了不到十招便被他打了一掌重重摔倒在地,被十幾把長劍架到了脖子上。小命真的就這樣沒了嗎?一時間,戚爾幻感到天旋地轉。
隨後雷副將立刻安排侍衛到後院客房搜人。戚爾幻被長劍架在脖子上,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難道真的在劫難逃?戚爾幻此時只盼望黑衣少年被抓著了一定要把她給撇清。她連他是誰,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就這樣為他白白賠上性命,實在不值得。
「大人,那房間已經沒人了,只搜到這件帶血的衣服。被子還是熱的,看來逃的不遠。」不就侍衛帶著血衣來報。
戚爾幻頓時感覺天旋地轉,黑衣少年就這樣走了?她第一次看到了人情冷暖,頓時心如刀絞。還說哪兒也不去,現在卻把自己撇下一個人跑了。戚爾幻想,下次見到他,一定將他千刀萬剮,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