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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97章 宣少夫人下毒 文 / 墨涵元寶

    穆青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煙雨緩緩從遊廊下的石椅上起身,向前迎了兩步,福身道:「恭請昭儀安好。」

    穆青青此時剛進了垂花門,還在三五步之外。並未叫煙雨起身。淡笑著緩步上前,「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吧?」

    穆青青圍著煙雨緩緩走了一圈,「好像回到了以前朝夕相處的時光了呢?還記的春華樓後院的迴廊麼?記得咱們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兒吧?徐媽媽介紹了以後,你也是福身向我行禮,叫著『小姐安好』。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呢……那時,我瞧你眉目清秀婉約,一眼就認定了你是姐妹,到不想……你我也會走到今時今日。」

    煙雨還福身半蹲著,穆青青在她身邊繞著圈子,卻不叫她起身,分明就是故意為難與她。

    好在這種情況,她兒時學規矩之時。母親身邊的老嬤嬤也沒少叫她練,如今是生疏了不少,倒也不算難以忍耐。

    穆青青行至她正面前,停下腳步,忽而抬手拉起了她的手,「喲,你怎麼還蹲著呢?我又沒叫你在我面前立規矩。不是說,這大宅門兒裡的規矩,都是小妾在正妻面前行的麼?」

    穆青青說完,便輕笑了起來。

    一旁的浮萍已經變了臉色,這話說的,真不要臉。

    穆青青作勢要拉煙雨起身,卻手中突然用力猛推了煙雨一把,煙雨重心不穩,向後跌去。

    她一直防備著穆青青,後腳迅速撤了一步。猛的一蹬地,穩住了身形,「昭儀前來,還沒見過宣夫人吧?不如臣妾為昭儀帶路?」

    穆青青見她沒有中招,輕哼一聲,「我見她做什麼?我跟她又不熟!怎麼,不請我到你的院子裡坐坐麼?」

    煙雨是聽到了宣夫人已經靠近的腳步聲,才故意這麼說。

    穆青青話一出口。

    宣夫人的臉色就僵了幾分。巨低尤劃。

    宣夫人乃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穆青青不過新晉昭儀,口中提到宣夫人之時,卻如此不尊重。

    宣夫人對穆青青的第一印象,大打折扣,便是上前的腳步,都帶了些許的敷衍怠慢。

    煙雨溫聲道:「宣夫人乃是臣妾的長輩,長者為尊。所以臣妾先請昭儀前往母親院中。既然昭儀不願去,自是昭儀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的好。」

    緩步走來的宣夫人聞言微微點頭。

    穆青青正要邁步往前走,她身邊的宮女卻上前一步,在她耳邊悄聲道:「請問宣夫人和宣少夫人關係很不好,說不定這宣少夫人最是怕您去宣夫人面前。才故意出言試探。」

    那宮女不知煙雨耳力聰慧,便是壓低了聲音,煙雨聽來卻是毫不費力。

    穆青青卻是對她此等能力十分清楚的。

    聞言轉臉看向煙雨,果然見她面上略微露出侷促和緊張,輕輕一笑,「去看看宣夫人也好。」

    她改了主意一轉身,正瞧見宣夫人緩步走來。

    「參見昭儀。」宣夫人有誥命在身,只行了半個裡,便起了身。

    穆青青笑著點了點頭,「不知宣夫人也在家中,我隨皇上前來。本不想驚擾你們。」

    「昭儀客氣了,此乃臣妾等的本分。」宣夫人一板一眼道。

    「聽聞宣家內宅,風景獨好,還請宣夫人代為介紹。」穆青青覺出著宣夫人對她的態度有些不客氣,十分莫名。

    「不敢稱獨好,昭儀這邊請。」宣夫人一面引著穆青青往裡走,一面回頭沖煙雨點了點頭,叫煙雨跟上。

    煙雨緩步跟在兩人後面。

    穿過抄手遊廊,過了青石小道,有一段浮橋橫在水面上,浮橋中間是一座八角小涼亭。這季節,坐在小涼亭裡甚是涼爽。

    宣家的風景再好,又怎比得過皇宮。

    穆青青原本也就不是為了看景色而來,走到涼亭中,便不願走了。

    在涼亭中坐下,納涼。

    因著是在宣紹院中,煙雨便吩咐了人去備些瓜果茶點前來。

    穆青青在漢白玉的繡凳上坐了,看著面沉如水的宣夫人,和平靜無波的煙雨,心中思量著,如何挑起這對婆媳之間不善的關係呢?

    她忽而輕笑,「對了,不知宣夫人對少夫人的過往知不知曉?」

    煙雨曾經出身春華樓,可是她身上最大的軟肋,穆青青得意的想到。

    宣夫人沉著臉提醒道:「煙雨是周家嫡女,我豈會不知。」

    「我可不知說這段。」穆青青掩口輕笑,「是說,在她成為周家嫡女之前……我們還曾做過一段時間的好姐妹呢!你說是不是啊,煙雨?」

    在人家婆婆面前,提那段不好的過往,這種事,但凡有點修養有點良知的就做不出來吧?

    宣夫人並非不知煙雨春華樓的往事,包括周家嫡女的身份,都是她和宣文秉為煙雨安排的。只是煙雨如今已經成了自己的兒媳婦,且自己也已經承認了她,再被一個外人毫不顧忌的提起,她心中自是十分不樂意。

    煙雨垂首,接過丫鬟奉上的茶湯,端至穆青青面前,「昭儀請用茶。」

    「怎麼,宣夫人如今也不是外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穆青青卻不打算揭過,她今日來,就是為了來尋煙雨的不自在的!

    「是,宣夫人不是臣妾的外人。」煙雨看了她一眼道,言下之意,宣夫人可是你穆青青的外人,跟你可攀不上一點兒交情。

    穆青青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那就不必避諱什麼了吧?以往在春華樓的時候,那十分仰慕你的李公子,你還記得麼?如今,可還有聯繫?」

    「穆昭儀!」宣夫人霍然起身,已經著實聽不下去,臉色漲的通紅,「請穆昭儀慎言!」

    穆青青抬眼看了看已經動怒的宣夫人,以為她是不齒自己兒媳婦的過去,心中越發得意,「怎麼,宣夫人不知道你這段過去麼?」

    煙雨放下手中茶碗,垂手站在一邊,淡聲道:「臣妾的母親知道,臣妾曾經藏身暗室,為旁人作假撫琴。不曾見過外人。母親只是驚駭於,為何有人能將信口雌黃的話,說得如此大言不慚。」

    穆青青被諷刺,也霍然起身道:「不曾見過外人?呵呵,說的好聽,真好聽!不曾見過外人,你怎麼認識的宣公子?你怎麼厚顏無恥的嫁進了宣家?有一次就有兩次,你以為旁人都會被你蒙蔽麼?」

    在穆青青大聲的斥責中,煙雨迅速的冷靜下來,以前母親身邊的嬤嬤告訴過她,與人爭執之時,切不可高聲,聲音越大,說明心中底氣越是不足,容易被人抓住短處而擊破。

    她垂了眼眸,淡聲道:「穆昭儀乃是皇上身邊寵姬,口口聲聲提到臣妾的相公,是有什麼對皇上不忠的心思麼?」

    「你!你胡說什麼?」穆青青霎時白了臉,這種事,能想不能說,坐實了可是大罪,「休要污蔑我!」

    「還請穆昭儀自重。」煙雨不留情面道。

    宣夫人也冷淡的看著穆青青。

    同是春華樓裡出來的人,穆青青和煙雨站在一起,氣質上分明差了一大截。品性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宣夫人搖了搖頭,越發對穆青青不齒。

    「煙雨陪著穆昭儀吧。昭儀贖罪,臣妾身有不適,先行告退。」宣夫人躬身說完,便快步退出了涼亭。

    出師不利,還在旁人面前丟了臉面,穆青青自然也沒有再挽留宣夫人。

    原想著扣煙雨一個屎盆子,卻不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穆青青氣憤的在漢白玉繡凳上坐下,瞪著煙雨道:「上次金殿上之事,我就該記住,你的伶牙俐齒!淨會占口舌上的便宜!」

    煙雨輕笑,「臣妾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可從沒想著要占誰的便宜。」

    穆青青冷哼一聲,目光落在適才煙雨端給她的茶湯上。

    她眼睛微微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麼,端起茶碗,品了口茶湯,「喲,明前春茶,味道不錯,靈泉寺的水煮的吧?」

    煙雨見穆青青忽然就轉了話題,淡聲道:「不知穆昭儀忽然駕到,家中沒備著靈泉寺的水。房簷底下接的無根之水,已經澄乾淨了,穆昭儀還請湊合喝一喝吧。」

    無根之水,指的是雨水。還房簷底下接的雨水,能再腌臢一點麼?

    曉是知道煙雨故意噁心她。

    穆青青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罷了,不和你一般見識。想來皇上和宣公子也聊得差不多了,咱們且回去看看吧。」

    穆青青放下茶碗,起身向涼亭外行去。

    剛走到涼亭朱紅色的石柱邊上,便捂著肚子,蹲了下來,「啊……好痛……」

    穆青青捂著小腹,額上一層細汗,臉色也變的煞白難看,「煙雨,你對我做了什麼?」

    穆青青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煙雨皺眉看她,吩咐一旁浮萍,「去,請皇上和公子前來。」

    穆青青額上的汗已經滾落下來,痛苦之狀不像是裝出來的。

    抬手遙遙指著煙雨道:「我乃皇帝寵姬,你敢對我下毒手,皇上不會放過你的!宣公子也會看到你這張美人皮下面的蛇蠍心腸!」

    原來這就是她的目的麼?

    煙雨抬眼看向剛剛穆青青碰過的那碗茶湯,正要上前查看。

    穆青青立即指使身邊宮女攔住她,「不許動,這裡的任何東西,任何人都不能動,待皇上前來,派人親自查驗!你想害我,沒那麼容易!」

    果然是那碗茶湯出了問題麼?

    茶湯經過了丫鬟的手,是她親自端到穆青青面前的。穆青青若在茶湯裡動了手腳,反來誣陷她,她真是有口難辯。

    煙雨在心中迅速思量著。

    皇帝和宣紹已經匆匆趕來。

    穆青青雙手捂著小腹,依靠在朱紅的石柱上。

    宣紹飛身上前,看也沒看她,拉起煙雨的手道:「你沒事吧?」

    煙雨搖了搖頭,現在她沒事,一會兒會不會有事,就不知道了。

    「愛姬,愛姬,你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麼?」皇帝緊張上前,將穆青青攬在懷中問道。

    穆青青一雙含淚的眼睛,哀怨的看向煙雨,「皇上……臣妾是招誰惹誰了啊……」

    一聲痛哭,好不哀婉淒涼。

    「莫怕莫怕,愛姬莫怕,朕在這裡,絕不容許旁人欺負了你!究竟怎麼回事?」皇帝抬眼看向煙雨。

    卻見煙雨正被宣紹護在身後,只好向一旁宮女厲聲問道。

    宮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誠惶誠恐道:「回稟聖上,穆昭儀和宣少夫人因為言語不和爭執了幾句。原本穆昭儀已經大人大量,不再和宣少夫人計較,卻不想宣少夫人懷恨在心,在穆昭儀的茶湯中投毒,要害了穆昭儀啊……求皇上為穆昭儀做主……」

    一番聲淚俱下,真不愧是主僕,這眼淚流的,如出一轍的不費功夫!

    「大膽婦人!還不跪下!」皇帝抬手指著宣紹背後的煙雨道。

    煙雨知道面對皇上這種護短又是非不分的上位者,和他講什麼道理都是多餘,他說白是黑,那就是黑,你怎麼證明給他看,他都不會聽。

    再多的辯解也於事無補。

    「皇上,相公,穆昭儀如今腹痛難忍,不管是不是臣妾之過,還是先請府醫看過再為決斷吧?」煙雨恭聲說道。

    「好,快去請府醫來!」皇帝吩咐。

    煙雨悄悄拽了下浮萍的手,衝她比口形道:「路南飛。」

    別的口型,浮萍不一定能看得懂,但是路南飛的名字,只一個口型,她也決計能懂。

    她點了頭,飛快的轉身跑走,「奴婢這就去請府醫來。」

    宣紹回頭,看著涼亭中的漢白玉圓桌上擺的果盤茶點,唯有一碗茶湯是動過的。

    想來這就是那宮女所說,被下了毒的茶湯。

    宣紹上前,端過茶湯,問那宮女道:「這碗可是你所說,穆昭儀飲過之後,忽發腹痛的茶湯?」

    那宮女聽聞宣紹冰冷的聲音,有些瑟縮,略瞟了一眼他手中茶碗,戰戰兢兢的點頭道:「正,正是……」

    穆青青腹痛的症狀不像是裝的,但她一直窩在皇帝懷中,並不著急的樣子,想來便是中了毒,後果也不會十分嚴重。

    煙雨知道宣紹想做什麼,劈手從宣紹手中奪下湯碗,咕咕咚咚將剩下的茶湯,灌進自己口中。

    「你做什麼?!」宣紹冷聲喝道。

    皇帝也詫異的看向煙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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