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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77章 暗算 文 / 墨涵元寶

    「你不必那般趕著討好他們。」回到院中,宣紹淡然開口。

    煙雨錯愕看他。

    他卻閉了嘴,不肯多說。拉了她到書房,扔給她一本市面上最是熱銷的話本。自己則在桌案邊坐了,翻起了天朝律例。

    煙雨接過話本,見話本嶄新從未翻過。且她以前在書房中打掃的時候,從未見過,知道他並不讀此類書。

    心下明白,定然是他專門買來給她看的。

    宣紹如此冷漠孤傲的一個人,卻俯下姿態來,這般遷就她,體貼她的感情,說沒一點感動,是騙人的。

    她心匪石,焉能無動於衷。

    只是他畢竟是宣文秉的兒子,即便父子不和,倘若日後。她大仇得報,他知道是她親手毒殺了他的父親,也不會放過她的吧?

    煙雨手握著話本,卻是怔怔的看著宣紹的背影。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如果他不是宣文秉的兒子。如果她不是丞相府的女兒,如果他們從不曾相遇,從不曾相識,就好了……

    「公子。宮裡又賞了十三串東珠,十三串碧璽,十三匹雲錦等賀禮進府。」宣禾在書房外稟道。

    宣紹沉吟片刻,「宮裡的賀禮不是昨日就送來了麼?」

    「聽聞這些賀禮是穆昭儀送來的。還有位嬤嬤在花廳裡等著見一見少夫人。」宣禾有些遲疑的在門外回道。

    果然聽聞宣紹不悅道:「讓她滾,少夫人是誰想見就見的麼?」

    煙雨抬頭,正好瞧見宣紹轉臉向她望來。

    她衝他一笑,宣紹滿意的轉過臉去。

    就這樣靜靜的坐在一起,一回眸,就能看見她衝他笑,日子還真是不錯。

    卻不聞宣禾離開的聲音,過了半晌,宣禾才又開口。「是帶了穆昭儀的口諭來的,少夫人見一見,也沒什麼……」

    「別讓我說第二遍。」宣紹的話,卻是沒有絲毫的妥協。

    煙雨凝眉,難怪高坤會針對他,想來他在哪兒都是如此狂妄。若是旁的大臣家中,怎麼也不會如此無禮的對待正當寵的妃子吧?

    「是……」

    這才聽得宣禾倉促走遠的腳步聲。

    煙雨低頭,目光落在話本上。

    心裡卻忍不住開始想起了秦川的傷勢。

    若日見他被宣紹一掌擊得吐了血,現下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宣紹從昨日至今,一直沒有問她秦川之事。他究竟又知道多少呢?

    看宣紹正翻著書頁,看得認真。

    煙雨起身輕手輕腳的向外走去。

    「去哪兒?」他未回頭,問道。

    煙雨衝著他的脊背一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見,「有些乏,出去走走,你去麼?」

    「去吧,晚些時候再去尋你。」宣紹伏案未起。

    煙雨提步出了書房,進得內院,單獨尋來蘇雲珠。

    「你想辦法出府一趟,到城北桃花巷去尋秦川,他昨日受了傷,今日也不知如何了。」煙雨聽得周圍無人,壓低了聲音,對蘇雲珠說道。

    蘇雲珠詫異的看了眼煙雨,「你昨日不是大婚麼?怎會遇見師兄?」

    「此事複雜,我一時與你說不清楚。」煙雨避開話題,「你記清楚了麼?」

    蘇雲珠莫名的搖頭,半倚在朱紅的石柱上,「我剛剛還見過師兄呀,他雖然臉色不太好,也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你昨日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剛剛還見過他?在哪兒?」煙雨大為驚異。

    蘇雲珠竊竊一笑,伸手指了指宣府正院的方向,「我會功夫,進出自然比你們方便。」

    煙雨扶額,「你又偷偷溜去正院了?!」

    宣文秉和宣紹兩尊大神在宣府裡坐著,難道都是擺設麼?

    蘇雲珠的一舉一動,恐怕他們早就知曉!難怪宣紹什麼都不問她,恐怕她和秦川,和蘇雲珠的關係,他一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的!

    幸而當初她和蘇雲珠也並未講實話,否則她大仇未報,恐怕就被人識破了身份了!

    「我若不偷偷溜去,如何見得到他……」蘇雲珠聽出煙雨話中責備,嘟著嘴道。

    「你既那麼想見他,又何必留在我這裡?你直接出了府去,讓他娶你不就是了!」煙雨真有些生氣了。

    蘇雲珠吶吶看她,半晌憋出一句,「我也想啊,可他不是不肯麼?」

    煙雨長歎一聲,蘇雲珠真是在青城山呆的太久了,連話裡的諷刺都聽不出來麼?

    看著懵懵懂懂的蘇雲珠,她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你見到秦川,他可對你說了什麼?」

    蘇雲珠搖頭,「只遠遠看了一眼。」

    「那你能確定他並無大礙?」

    「應該是吧。」

    眼見從她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來,煙雨擺手讓蘇雲珠走了。

    明明心中不安,面上卻要裝作如無其事,煙雨這羨煞旁人的宣紹正妻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且第二日,宮裡又來了人。

    不僅送來了大批的賀禮,還帶來了皇后娘娘懿旨,說,皇后聽聞宣家少夫人風采非常,色藝雙全,十分有興趣,著宣少夫人明日進宮,面見皇后娘娘。

    這懿旨是專門下給煙雨的。

    宣紹有膽子趕走宮裡的嬤嬤,她可沒膽子拒絕皇后的懿旨。

    「穆青青倒還攀上皇后了。」宣紹擁著煙雨道。

    「沒事,我耳朵已經恢復了,且今非昔比,我是宣少夫人,她也不敢把我怎麼樣。」煙雨瞭解宣紹是個霸道之人,適時的溜鬚拍馬必不可少。

    果然見宣紹彎了眼角,「嗯,明日我陪你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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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雨並不怕穆青青,不管她是曾經的臨安花魁,還是如今的穆昭儀。

    她以往對她忍讓,不過因著那一份姐妹情誼。如今她竟釜底抽薪,用太和樓對付春華樓,將徐媽媽逼走臨安。

    春華樓乃是徐媽媽半生心血,她明知如此,卻仍舊狠心下手。

    那份姐妹情,早就蕩然無存了!

    次日清晨,宣紹舒適奢華的馬車駛出宣府,進得皇宮。

    皇后的鳳儀宮在內宮之中,宣紹雖特權頗多,但身為外男,也不可隨意出入內宮。

    「我就在這裡等你。」宣紹的馬車停在宮門處,看著煙雨坐上一定綠尼小轎,漸漸行出視線,翻身上車,坐在車內翻著書頁,卻有些心不在焉。

    這是煙雨第二次進宮,上次見到皇帝,一副浮腫虛胖,縱慾過度的模樣,也不覺得緊張,許是有宣紹在身邊的緣故。

    這次要面見皇后,心中卻有幾許忐忑。

    她凝聲向外聽去。

    小轎行進的宮道上,抬腳的太監腳步輕的像貓,唯有轎子時不時發出吱呀——之聲,靜謐的讓人心慌。

    轎子在一處半圓的拱門外停下。

    有人為煙雨打起轎簾。

    一個著淡綠比甲鵝黃長裙的宮女正笑盈盈的站在拱門旁。

    「可是宣少夫人?」

    煙雨下的轎子,「正是。」

    「夫人請隨奴婢來。」宮女福身行禮。

    煙雨緩步跟上,抬頭看了看半圓拱門處,未掛匾額。

    進得拱門內,一條僅容兩人並行的青石小道,道旁是密密匝匝的山茶花樹,各色的山茶花開了滿樹,甚是美妍。

    但看這裡這般隨意之樣,絕不會是鳳儀宮吧?

    煙雨立即停下腳步。

    宮女詫異的回頭看她,「夫人怎麼了?」

    「你要帶我到哪裡去?」煙雨問話之時,已經凝神向四周聽去。

    「自然是去拜見皇后娘娘,夫人進宮前不知道麼?」宮女理所當然道。

    皇后的鳳儀宮會是這般模樣?青石道僅夠兩人並行?且她凝神聽去,這裡寂寂無聲,連個宮女奴才的聲音都聽不到,唯有適才抬轎子的四個太監還在外頭候著。

    皇后身邊,怎會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哦,我忽然想到夫君備了謝禮還在車上,待我取了就來。」

    煙雨微微一笑,轉身就向外走去。

    「夫人不必麻煩,奴婢吩咐了人去取來就好,何須夫人再跑一趟?」宮女立即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這宮女的反應越發讓煙雨覺得有問題,立時就要繞過她走。

    忽聞背後傳來掌風。

    煙雨俯身避過,那一掌堪堪停在為自己引路的宮女面前。

    這偷襲之人,竟是適才抬轎子的太監,不知何時竟繞到了她身後。

    看來無論這宮女還是太監,都是一早安排好了對付她的。她身無功夫,想要脫身,怕是難了。女央余劃。

    再那太監翻身欲要再出手之時。

    煙雨厲聲呵斥道:「放肆!我乃宣紹正妻,進宮覲見皇后娘娘,你們這些奴才,居然敢暗算與我!就不怕宣紹要了你們的狗命麼!」

    那太監稍有遲疑。

    宮女卻在他身後催促道:「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娘還在她手裡……」

    太監立即提氣向煙雨襲來。

    煙雨雖聽出他的動勢,卻終是不會武功,落了下乘。

    被那太監一掌打在肩上,連退數步,跌倒在地。

    那太監立即上前,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立時渾身僵硬,掙動不得。

    「快點!」宮女在一旁催促。

    太監扛起煙雨,向山茶花簇擁著的小道深處走去。

    煙雨被抗進一處暖棚之內,太監將她放在暖棚內的軟榻上,便飛速退了出去。

    煙雨雖不能動,耳朵卻是聽得見的。

    她緊張之下,聽聞有男人略微急促的呼吸從暖棚深處遠遠傳來。

    這暖棚裡縈繞著奇怪的花香,煙雨擔心這花香有旁的作用,正想向那男子呼救。

    卻忽然覺察出,那男子呼吸快的有些不正常。

    且男子已經腳步凌亂的向外行來。

    煙雨心跳加速,緊張的渾身之血直往腦門兒上湧。

    當她的視線被一正黃色繡著五爪金龍的長袍遮擋之時,她的心霎時就涼了。

    「皇,皇上……」

    皇帝的眼睛依然微微腫著,虛胖的臉上,眼窩泛著淡淡的青色。此時一張臉漲的通紅,口中喘息十分急促。

    「美人兒,朕來了,朕來寵幸你……」

    說著,皇帝的手已經來解煙雨腰上綢帶。

    煙雨心下泛起驚恐和止不住的噁心,想要反抗,卻一動不能動。

    「皇上,我是宣紹的正妻,我是宣紹的人!」

    皇帝聞言,果然停下動作,猶疑的看著躺在軟榻上的她,臉上泛起幾分迷茫,「美人不要胡說,宣紹的夫人怎麼會在朕的花房裡呢?呵呵,朕知道了,你在和朕鬧著玩兒呢!」

    說罷,又來解她衣服。

    「誰和你鬧著玩兒!你快住手!宣紹就在宮門外等著我!放手!」煙雨厲聲呵斥。

    皇帝聞言卻是怒了,一巴掌扇在煙雨臉上,惡狠狠的瞪著她道:「讓你胡說!那小子有什麼好?你們一個個都惦念著他?朕這就讓你嘗嘗朕的厲害!」

    皇帝說著就撩起龍袍,退下裡褲……

    煙雨胃中一陣翻騰。心下一遍遍念叨,「宣紹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噁心至極欲哭無淚的煙雨,忽然聽到有人速度極快的闖進暖棚。

    砰的一聲,一個手刀劈在皇帝的後頸上。

    皇帝兩眼一翻,虛胖沉重的身體就向煙雨壓下來。

    那人扳住皇帝雙肩,將他從軟榻上翻下在地。

    煙雨這才鬆了一口氣,卻見來人著一身緊身黑衣,臉上帶著誇張的臉譜,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走!」那人說道。

    「我動不了了。」

    那人看煙雨一眼,毫不遲疑的將她扛在肩上,又是一路疾馳,出了暖棚。又扛著她飛簷走壁,愣是避過了宮中不斷經過的四處巡視的侍衛。

    在接近宮門的一處僻靜之地將她放了下來。

    「認得出宮的路麼?」那人問道。

    煙雨嗯了一聲。

    他抬手解開煙雨穴道。

    「等等,多謝相救,能告訴我怎麼走到宮道上麼?只要到了宮道上,我就認得出宮的路了!」煙雨仍有些後怕的問道。

    那人無奈歎了口氣,手遙遙朝東一指,「從那兒繞出去。」

    說完,縱身一躍,不見了蹤影。

    煙雨這才攤開手掌,手心裡躺著一枚碧青透亮的玉珮。

    她當然知道如何走到宮道上,憑著耳力就能聽出哪裡有人經過。

    但她若不拖延他一下,如何知道是誰救了自己呢?

    煙雨一路小跑的回到和宣紹分開的地方。

    宣紹親自扶她上了馬車,見她頭髮凌亂,衣衫也有重新整理過的痕跡。且見她是獨自慌張的跑回,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夫君別動怒,我……」煙雨嚥了口口水,剛才緊張倒不覺得,如今見了宣紹,放鬆下來,才發現口舌甚是乾燥,「我先喝口水。」

    宣紹親自為她倒了茶。

    她卻捧起茶壺猛灌了好幾口,將今日遭遇朝宣紹細細講來。

    宣紹聽完,朝馬車外的路南飛吩咐道:「將今日抬轎子的四個太監,並那個宮女,全都帶到皇城司刑獄。」

    說完,低頭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花房熏了安神香,只是這安神香裡加了催情之物,花房的暖棚密不透風,在裡面呆的久了,會催動**,且讓人神志不清。」

    煙雨連連點頭,仍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

    「走,出宮。」宣紹朝外吩咐道。

    繼而伸手將煙雨攬入懷中,下巴擱在她頭頂,輕輕摩挲,「對不起……」

    煙雨眼眶猛的一酸,好似今日所受的委屈都找到了爆發點,埋首在宣紹胸前,哇哇大哭了起來。

    宣紹輕撫著她的背,安撫了好一陣子。

    她才止住哭,抬頭紅著眼睛看著宣紹,抓過他擱在她肩上的手,狠狠咬下去一大口,「再讓我遇到這樣的意外,我,我就再也不原諒你了!」

    看著煙雨紅著眼睛,鼓著嘴的樣子,宣紹平日裡冷漠的眼神,此時已經軟成春水,鄭重點頭,「不會了。」

    煙雨這才笑了,看著他手上一排深深的牙印,「疼麼?」

    宣紹莞爾,指著自己的右肩道:「沒有這兒疼。」

    煙雨一愣,猛然想起大婚那一晚,她在他肩上留下的一排牙印,頓時紅霞滿面。

    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那晚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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