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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小說 第75章 煙雨,跟我走! 文 / 墨涵元寶

    宣文秉搖頭,「既是要明媒正娶,就要問名,納吉。下聘,許多事情要做,下月十八,太倉促了。」

    宣紹已經起身走到門口,回頭道:「那是做給別人看的,你知道,你在意的東西,向來都不是我在意的!」

    聽著宣紹冷漠生硬的口氣,宣文秉只覺如鯁在喉。

    猶記得小時候聽話懂事,聰明伶俐的兒子是那般可愛,如今父子卻成了這般針鋒相對的模樣,實在非他所願。若八年前的事情再經歷一遍,他還會做出和當初一樣的選擇麼?

    宣文秉默默地搖了搖頭,亦無法給出自己一個答案。

    宣紹走後不久。宣文秉就召來了新晉護從秦川。

    他臉上略帶著欣慰的笑意道:「你的方法不錯,紹兒已經同意了。」

    聽聞表哥要娶周家小姐,林玉瑤直在自己房中哭成了淚人。

    一會兒說要回林家,一會兒又說要死在宣家。死也要做表哥的人。一會兒又怨著宣家將婚姻大事作的這般兒戲。怎麼也得給她,給林家一個說法。

    林玉瑤讓玲瓏把繩子給她掛在房樑上時,宣夫人終於急急忙忙的趕了來。

    稟退了一眾伺候的人。

    宣夫人只留了林玉瑤一人在房裡。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起先林玉瑤嗚嗚哭的很痛。後來漸漸抽抽嗒嗒,再後來,就沒了哭聲。

    一個時辰之後,宣夫人才出了房門。

    林玉瑤已經擦乾了淚,只面色憔悴的在屋裡坐著,不哭了,也不鬧了。

    彷彿已經認命了。

    煙雨這段時間,除了每日夜裡會被宣紹狠狠索取一番外,倒也過的風平浪靜。無論是宣夫人,還是林玉瑤,都沒來找她的麻煩。

    倒是宣夫人還派了身邊嬤嬤來告訴她,嫁衣什麼的由針織房來繡。蓋頭卻是要她自己動手的,若是她的繡活兒拿不出手,也得動上兩針,意思一下。

    煙雨雖不明白,宣家如何會同意宣紹娶她過門。但耳力逐漸恢復,她總算是探聽到,府中下人悄悄在議論,宣紹退了林家的婚事,打算迎娶周家的嫡女。

    若真是要娶周家的嫡女,宣夫人何必叫針織房來量了她的尺寸,讓她繡蓋頭?只怕這周家嫡女是另有說法的。

    煙雨沉住氣,並未多問,只將蓋頭繡的精緻非常。

    待十五那日,她被一頂轎子接進了周家,又被人引著,鄭重其事的拜了周大人,周夫人,及周家子嗣。

    她被幾個小丫頭「嫡姐,嫡姐」的叫著,回過味兒來,這周家嫡女,不是旁人,正是她!

    既然宣大人和夫人同意宣紹娶她,並給她安排了這麼一層身份,她自然不會推諉,若能在不得罪他們的情況下,成為宣紹的正妻,自然比做他的妾室有更多的機會接近宣文秉。

    煙雨安心在周府住了下來,只待十八那日宣紹前來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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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成親繁瑣的禮儀,皆不用她操心,自有宣家和周家的來操辦,甚至連嫁妝都是周家為她備好的。

    十八日天不亮,她就被丫鬟叫醒,坐在妝台前,由福全娘來為她梳頭綰髮。

    煙雨本就貌美,今日盛裝之下,越發明艷照人,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小姐真好看!」周家派來伺候她的丫鬟,忍不住在一旁感歎道。

    煙雨淡然一笑,好不好看,又有什麼意義呢?女為悅己者容,她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正在愣神,視線便被一席鮮紅的顏色擋住。

    福全娘已經將紅蓋頭蓋在她的頭上。

    周家正門外傳來喧鬧的人聲,應是迎親的新郎官到了。

    果然不多時,便有鞭炮聲傳來。

    「新郎來了!快把新娘子攙出去!」

    立即有兩個小丫鬟攙扶著煙雨,向繡樓外走去。

    正院中的喧鬧之聲越來越近。

    煙雨心中忽然忐忑起來,梳頭之時,她不緊張,上妝之時,她亦淡定,但此時此刻,她卻忽然生出幾分恐慌來。

    「煙雨。」

    忽聞有人輕喚她的名字,她聞聲抬頭,卻除了一片鮮紅的顏色以外,什麼都看不到。

    她聽得出,是宣紹的聲音,只是他今日的聲音裡隱隱透著幾分歡愉的味道。

    耳邊是嘈雜的人聲,目光灼灼的宣紹卻是深深凝望著煙雨,他知道,他一聲輕喚,她是聽到了。

    他隔開人群,親自走上前來,執起煙雨的手。

    「怕麼?」

    他聲音低沉溫厚,不同於每日夜裡那般瘋狂所取的肆虐。

    竟讓煙雨心中緩緩生出一種安定之感。

    她搖搖頭,「不怕。」這條路,她終要一個人走下去的,怕又能怎樣?

    他握緊了她的手,全然不顧周家人的目光,和福全娘在一旁的反對之聲。

    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出周家正門,親自將她送上了花轎。

    煙雨聽到宣紹行至迎親隊伍的最前面,翻身上馬,只憑聽就能想像出他颯爽的英姿。

    又是一陣鞭炮聲傳來。

    迎親隊伍緩緩動了起來。女樂冬扛。

    週遭熱鬧得很。

    聽聞是宣公子大婚,臨安城的百姓幾乎全聚到這兒來了,都想目睹一下,只在傳聞中聽說過的宣公子的風采。

    煙雨耳朵已經基本恢復,自然不難在喧鬧之中聽到圍在街邊少女們的羞怯的驚歎之聲。

    「周家小姐,好福氣!」

    「宣公子這般封神俊逸,怎的就娶了周家的小姐呢?」

    「怎的就不能娶,你是嫉妒了吧?」

    「我就是嫉妒,你不嫉妒?」

    ……

    坐在轎中的煙雨聽得這些聲音,百般滋味在心頭,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若非家逢驟變,她如今該是天真爛漫的丞相府嫡出的小姐,衝著丞相府前來求親之人踏破門檻,待父母為她選了門當戶對如意郎君,她盛裝出嫁,十里紅妝羨煞旁人……

    煙雨垂眸,嘴角掛著一絲諷刺的笑。

    如今她亦是羨煞旁人,卻是頂著周家女兒的名號。連自己的姓都不能用,去嫁給一個仇人的兒子。

    還有比這更諷刺的麼?

    正想著,忽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而來,衝出圍在週遭看熱鬧的人群。

    人群裡一片驚叫之聲。

    煙雨乘坐的花轎也被猛地一撞,她沒抓穩,頓時跌出了轎子。

    和另一人撞在了一起。

    那人微微驚呼一聲,是個女子。

    「抱歉。」煙雨低聲道。

    那女子沒有回應。

    旁邊福全娘立即將兩人都攙扶了起來。

    煙雨未被蓋頭遮擋的視線瞧見被她撞到的女子,竟也是一陣艷紅的喜服霞披。

    原來是兩個迎親隊伍撞在了一起了?

    煙雨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不安。

    但此時她已回到花轎上。

    「怎麼回事?」走在最前面的宣紹被迎親隊和人群擋住,折返不得,只得高聲在前方詢問。

    「沒事沒事,起轎——」福全娘在一旁高聲喚道。

    轎子被抬了起來,晃晃悠悠的繼續前行。

    煙雨偷偷掀開蓋在頭上的紅蓋頭,用指尖挑著轎子的窗戶簾子,想要向外看上一眼。

    卻發現轎簾被人封住,竟是挑不動的。

    耳旁喧鬧之聲卻是漸行漸遠。

    看熱鬧的人,不是說從周府到宣府,一路上都擠滿了麼?怎麼如今到漸漸安靜下來了?

    「福全娘?」煙雨坐在轎中喚了一聲。

    轎外立即有人應道:「喲,小姐,您可別出聲兒!讓旁人聽到了說您不穩重!」

    回應之人聲音幹練透著喜氣,和為她梳頭那福全娘的聲音極其相似。若非她耳力已經恢復,定然聽不出,這聲音僅僅是相似而已!

    為什麼外面的福全娘不是之前那位?

    為什麼周圍熱鬧的聲音漸漸少了?

    為什麼轎簾都被人封上?

    煙雨心中不安漸濃,「停轎——」

    而此時,宣府門前,熙熙攘攘,賓客及前來看熱鬧的百姓簇擁著,將道旁之路圍得密不透風。

    一串鞭炮響過之後,宣紹翻身下馬,一貫冰冷的俊顏之上,卻浮動著讓圍觀的少女們禁不住驚呼連連的微笑。

    他快步來到花轎前,接過一旁人遞上的弓箭。

    「噗噗噗——」三箭連發。

    接著轎簾被人打起,坐在轎中的新娘被人攙扶了下來。

    宣紹抬手去握她的手。

    一旁的福全娘卻是塞了中間挽了同心結的紅綢到兩人手中。

    「宣公子,拉著同心結,夫妻永結同心!」福全娘笑嘻嘻的說著討喜的話。

    宣紹聞言,微微點頭。

    拽著同心結,牽引著他的新娘,向宣府正門走去。

    他低聲道:「小心台階。」

    週遭熱鬧非凡,他聲音很小,但他知道,煙雨定能聽到。

    「夫妻同心,步步高陞——」福全娘在台階處高唱道。

    新娘這才抬腳,微微有些踉蹌的落步在台階上。

    宣紹看她一眼,週遭又響起吹吹打打之聲。

    兩位新人牽著同心結,一同走到宣府高高的門檻處。

    宣紹忽然停了下來,轉身來牽新娘的手。

    這門檻高,喜服甚是繁瑣,他怕她會被門檻絆住。

    週遭看熱鬧的人紛紛感歎,傳言中宣紹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可瞧人家,多細心多周到!

    宣紹執起新娘手的瞬間,新娘身子一顫,無限嬌羞。

    宣紹看著手中纖白的玉手,卻是面色一黑,冷著臉將新娘的手甩開。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們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宣紹怒喝一聲。

    週遭立時安靜下來。

    喜樂也停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

    家僕慌慌張張的跑進院中,「老爺,老爺,不好了,少爺發怒了!」

    坐在正堂裡,等著新人前來跪拜的宣大人和宣夫人面色一僵,宣大人立時起身向外走去。

    宣夫人瞧見相公黑著的臉,想到門外賓客眾多,絕不能讓這父子兩人當著外人的面就嗆起來。

    也匆匆追了上去。

    「怎麼回事?」宣文秉冷著臉看著自己的兒子。

    宣紹臉色沉凝,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翻滾著濃烈的怒意,咬牙切齒道:「怎麼回事,你比我更清楚!」

    「來人,全城搜索,凡是今日大婚的全部勒停!」宣紹轉臉對一旁站著的路南飛吩咐道。

    「站住!我看誰敢?!」宣文秉厲聲呵斥道。

    總指揮使大人和自己的兒子掐起來了。

    無論是前來捧場的賓客,還是一旁圍觀的百姓,亦或是隨時待命的皇城司侍衛,全都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

    路南飛雖在職皇城司,卻連命都是宣紹救的,自然唯宣紹之命是從。

    當即應道:「凡我部下,立即去搜!」

    路南飛和他帶的人馬翻身躍出人群,輾轉騰挪,四散開來,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見有人動了,立時有更多的皇城司侍衛沖宣紹一抱拳,騰身離開。

    宣文秉的臉色愈發冷厲。

    因他心中對宣紹有愧疚之意,所以任憑他在皇城司中獨大,使得皇城司只聞有公子,不聞總指揮使。

    弄到如今這局面,他一聲令下,卻敵不過兒子的吩咐。

    宣紹諷刺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正待轉身離去,卻被宣夫人抓住衣袖。

    「紹兒,先把堂拜了再說,這麼多親朋好友都等著呢!」

    她壓力了聲音,哀求之意明顯。

    宣紹卻從她手中拽出自己艷紅的衣袖,「原來此事母親大人也是知道的。」

    聲音裡是難掩的失望。

    宣夫人看著兒子淡漠轉開的眼神,心緒一時起伏不定,既是痛惜又有悔意。兒子本就和他們疏離,娶妻之事,多半是為了和他們別勁兒。就算順了他的意又怎樣,一個女人而已,還能在後院裡翻了天不成?如今倒是把兒子推得更遠了!

    眼看著宣紹大步離去,翻身上馬。

    宣夫人忍不住掩面抽泣。

    一旁站著穿著大紅嫁衣的新娘,幾乎站立不住,哆哆嗦嗦的倚在福全娘的懷中,大口的喘息。

    「夫人,夫人……您看這……」福全娘是宣家請來的,雖說其中內幕多少知道,但只要拜了天地,送進洞房,便是宣紹再發現,也是晚了,還能退回去不成?

    豈料如今還沒跨進宣家的門檻,就被識破。

    這麼多人眼看著呢,隔著高高的門檻,這新娘子,算不得宣家的人吶!這叫她如何是好?

    宣夫人收了眼淚,深吸一口氣,還有一堆爛攤子等她收拾呢,她可不能慌,「先把姑娘扶回轎子裡坐著。」

    曾在路上,和宣紹的迎親隊狹路相逢的另一路迎親隊,在城北一處兩進的宅子外停了下來。

    新郎俊朗灑脫,面容溫潤,一席紅衣,映著暖陽格外耀眼。

    只見他翻身下馬,來到轎子外面。

    「壓轎——」福全娘高唱。

    煙雨卻坐在轎中,並不起身。

    適才在路上,她喊停轎之時,轎子非但沒有停,反而行的更快,她便在心中確定,今日之事,是有旁人布好了局在等她。

    這裡絕不會是宣府之外,宣紹大婚,宣府外豈會這般安靜?

    「煙雨,下來吧?」轎外突然傳來溫和的聲音。

    如甘泉過心,煙雨登時怔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全身僵硬的坐在轎子裡,深吸一大口起,才顫顫巍巍伸出手,挑開轎子門簾。

    陽光之下,秦川的身影泛著淡淡金色,他眉目如畫,溫潤如玉的衝她笑著,修長的手向她伸來。

    這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她這輩子,竟真的還有機會,嫁給表哥?真的有機會,可以做他的妻?

    他看起來那麼近,那麼真實……他的手就在轎子門口,她只要將自己的手伸出去,就能觸到他的……

    這是夢麼?如果是夢,可不可以不要讓她醒來,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走下去……

    她向攤在面前修長的手伸出手去。

    瑩白顫抖的手,就要搭在他手上之時。

    一隻羽箭凌空射來,噹的一聲,紮在轎門之上。

    煙雨臉色徒然煞白,續了盈盈淚水的眼神恍如從夢中驚醒一般。

    她跌坐回轎子內。

    她怎麼能如此自私!因為貪戀表哥,就將家仇棄之不顧?她如今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如何配得上表哥?且以宣紹驕橫跋扈的性子,倘若知道她嫁給了表哥,豈會放過他們?她不是已經決定了一個人來承擔這一切的麼?如何能拉表哥下水?

    路南飛已帶人將秦川的迎親隊團團圍住。

    宣紹兜馬走上前來。

    「煙雨,下來,跟我走。」宣紹面沉如水,聲音讓人聽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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